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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竭澤而漁》 75

聞小嶼的獨舞排在小組第三位出場。有了幾次大舞臺演出的經歷,加之準備充足,到聞小嶼站上舞臺時,他面容平靜,手提一把長劍,長玉立。

舞蹈之于他的好是,無論發生了任何事,只要他進這個小小的世界里,一切就是平靜而純粹的。他曾在這個小世界里躲過了養父母帶給他的傷害和影,避開了生活本會加之給他的蹉跎和磨難,才令他在經歷種種不堪重負后,依然有一子明亮而往上拔尖的勁。

如今這個小世界又為他逃離思念折磨的風暴眼。聞小嶼拼命練習,排練,為了挽出一個漂亮的劍花磨得虎口生了繭。他又犯了兩次舊傷,聞臻送他的護踝磨損太重,已不能再用,被他收進了柜子。

他需要舞臺的來照亮自己,才能到未來多還有點盼頭。

第50章

聞小嶼的演出非常功,獲得風華杯全國舞蹈大賽金獎。至此聞小嶼已在大學畢業以前拿到三項全國大賽金獎,績斐然。

在舞臺燈的追逐和眾人的稱贊中,夏天過去,聞小嶼升大四。

聞家良和李清早已在為聞小嶼規劃未來。不如說無論聞小嶼想在舞蹈這個行業走到多遠多高,他們都會在背后為他創造一切條件。李清覺得聞小嶼選擇哪條路都好,聞家良則傾向于聞小嶼可以接國家歌舞劇院的邀請,為一名專業的舞者。

聞小嶼的心深卻向往的是森林藝團。但森林藝團是一個世界級的演出團,專業非常強,與此同時團考核也非常嚴格。聞小嶼自認專業水平和資歷都欠缺,還不及門檻。

他很想與自己的老師商量關于未來的規劃,但森冉已在一個月前帶著森林藝團出國進行世界巡演,短時間不會回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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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小嶼進大四后,姜河與沈孟心畢業。姜河還是空從劇組回來參加畢業考試的,回學校那天特地把聞小嶼約出來吃了個飯。

飯間聞小嶼問孟心學姐怎麼沒和他一起,姜河無奈說兩人吵架了,已經冷戰一個多星期。究其原因是姜河自從開始拍戲后就變得很忙,還要顧學業和練舞,自然就沒多時間陪友。兩人為這事吵了幾次,各自都吵累了,便開始冷戰。

“我早上六點起床往劇組趕,路上還在背臺詞,完了下午回學校練舞上課,晚上還要上表演課,就這我都時間出來和打倆小時電話,覺都不睡了我。”姜河苦兮兮與聞小嶼傾訴,“結果就因為沒能陪一起去看那誰誰的演唱會,跟我鬧脾氣了。”

當然他也只是說說,沒指聞小嶼能給他指導建議。他這學弟是學院公認的小冰山,網上也有人給他取“古典小仙”這類奇奇怪怪的外號。總之就是仙里仙氣,沒什麼七似的,姜河可沒想和聞小嶼聊話題。

然而他卻聽聞小嶼問他,“你們每次吵架以后,都是怎麼和好的?”

姜河一愣,仔細想了想,“不是我去哄,就是來哄我唄,總不是我們倆中的一個人主,反正吵架原因千奇百怪,也沒個誰對誰錯。”

聞小嶼安靜聽著,后點點頭,對姜河說:“早點和好吧。”

姜河撲哧一笑,“好好,看在你這麼關心我們的份上,吃完這頓我就哄去。”

與姜河告別后,聞小嶼回到家。他一個人住,李清偶爾過來首都陪他住幾天,其他大多時間還是電話聯系。

聞小嶼到家后收到營養師的消息,說現在準備出發過來為他準備午餐。聞小嶼回復不用了,他已經在外面吃過。營養師說好的,那麼他晚餐時間再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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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聞臻為他請的營養師又開始給他上門做營養餐。就在六月的風華杯比賽結束以后,對方打電話過來與他談一番,表示很希能夠繼續為他規劃每日營養餐。

聞小嶼本想拒絕,但忽然想起什麼,又答應了。等營養師來到家里給他備餐的時候,聞小嶼跟到廚房去,在人旁邊小心問,是不是哥哥讓他來的。

營養師回答說是老板之前一次付了他大半年的工錢,但后來兩人去了歐洲,加上聞小嶼常常往返S市,如此便積累下許多天數,他得把該補的工作日都履行完畢。

聞小嶼就失落點頭,說知道了。

聞小嶼回S市也變得頻繁,因為聞家良總是想念他。聞家良如今走路已需要時時拄拐杖,否則就氣得厲害。

聞家良很喜歡和他的小兒子待在一起。每次聞小嶼回來,老人就來神了,有時候教聞小嶼下棋,有時候給聞小嶼講許多趣事,講他年輕時創業的經歷見聞。聞家良在社會爬滾打一回,奇聞軼事隨手拈來,聞小嶼只有和他爸爸坐在一起閑聊的時候才常常笑,聽故事聽得開心。

父親也時而提起聞臻。聞小嶼從父親那里得知聞臻在新加坡發展得很好,正如當初把聞臻從總部調到首都發展市場,聞臻總能解決任何難題,一切困局在他手中都可以變得井井有條。

聞臻在二月初離開,如今已是十二月。冬天再次來臨,聞小嶼有時候一個人坐在床上安靜翻手機日歷,才知道已經過了這麼久。

他們已經不聯系了這麼久。

聞小嶼還在去學校的心理咨詢室。咨詢室的預約其實很隨意,隨時來,也可以隨時走,大部分人都是過來找專業的咨詢師聊聊天訴訴苦,來過一兩回傾訴夠了,便不再來了。

可林醫生每次在咨詢結束后,都會問聞小嶼下次還過不過來,那意思是希聞小嶼再過來。如此斷斷續續,聞小嶼已經和林醫生見了許多次面。

“最近還吃藥嗎?”

“很久沒吃了。”

林醫生和他也有些了,“這段時間和你的前男友聯系過嗎?”

聞小嶼抱著自己的保溫杯坐在椅子上,搖頭,“沒有。”

“我覺得你好像想他的。”

“我不能聯系他。”聞小嶼答,“爸爸媽媽會很傷心。”

林醫生依舊習慣地拿著的記錄本,上面的字隨著與聞小嶼談話次數的增加而增加,這個記錄本是不能給自己以外任何人看的。林醫生思考著,手指過紙張上寫下的一個詞,[覺型]。下面是另一個詞,[自我放棄]。

林醫生忽然提出一個問題:“你覺得快樂是建立在你自己上的,還是建立在你的親近之人上的?”

聞小嶼被問得皺眉認真思考,試著回答:“我覺得快樂不可以建立在別人的痛苦之上。”

林醫生說,“那麼別人的快樂也不可以建立在你的痛苦之上了。”

聞小嶼一怔,“......是這樣。”

“你的父母應該不愿意把他們的快樂建立在你的痛苦上。”

“他們不知。”聞小嶼低聲說,“前提是我不會告訴他們。”

林醫生說,“意思是,你只想維持一個表面的平靜,是嗎?”

聞小嶼頓一會兒,后無奈一笑,“有時候你說話真的很犀利。”

“抱歉。”

“沒關系。”

林醫生的說話方式也有一點像聞臻,簡潔而直人要害,很多人不樂意聽,但聞小嶼并不介意。

他知道自己的確只是在維持一個表面的平靜,與快樂或悲傷無關,只機械隨著時間往前滾

他的每一天都漸漸變得一樣。

今年的冬天冷,圣誕節那天就下起了雪。過了幾天后臨近元旦,雪又再次下起來。李清在元旦前一天特地來首都陪聞小嶼過節,白天一直在廚房里搗鼓,給聞小嶼燉湯。

學校舉行了一場十分盛大的元旦晚會。首都舞蹈學院的元旦晚會向來負有盛名,因其與其他學校都辦的不同——首舞的元旦晚會是一場誼舞晚會,出席人員須著正裝或禮服,有基本的舞蹈基礎與誼舞禮儀,才能進舞池。其余人則在一旁觀看,或在中場休息時再吃喝談。

聞小嶼本沒想參加元旦晚會,他一直不大湊熱鬧。然而莫名其妙的,沈孟心找上了他,很不好意思地詢問聞小嶼是否能作為舞伴陪出席晚會。

“往年我總是忙,每次都錯過了元旦晚會,覺得很可惜。”沈孟心在電話里對聞小嶼無奈道,“今年學校說畢業生也可以參加這次晚會,我就心了。可我認識的人大多都已經畢業,也很有想來參加這次晚會的。我就想著或許可以來問一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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