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豬,一個連正兒八經路都沒有的貧瘠小山村。高矮破舊的房子稀稀拉拉的坐落在山間田埂之中,男耕織,面朝黃土背朝天,充滿了原始的韻味。
翻越了好幾座山,走了將近一天的許拿起水壺喝了一大口水,正了正上的軍裝,滿是驚喜的看著眼前的村子。這個野豬沒有他想象的那種灰濛濛,反而充滿了讓人心神盪漾的田園風。山村位於山中,周圍全都是鬱鬱蔥蔥的山林,別有一番風.。
但是野豬窮,真的窮。從前的時候還能靠打獵來補家用,.獵之後,村子裡的人就只能依靠山間開闢出來的田地生活。唯一的額外收就是每到夏末的時候,在山間採些木耳猴頭,榛子藍莓,坐等著商販用最低的價格回收。
許來到這裡是進行徵兵家訪的,他非常重視這次家訪。他曾經也是山村的孩子出,靠著當兵才最終走出來,比任何人都要懂得一個山裡的孩子想要走出來的困難程度。在現今社會,許許多多的年輕人本不願當兵,可許多窮苦家的孩子卻把當兵當最好的出路:只要能去當兵,吃飯穿服都不用花錢,而且部隊還給發錢。
還沒走到村口,許的一軍裝就在引起了轟。
“來首長啦!”
“部隊的首長來啦!”
“村長家,部隊首長來帶你家老二去部隊啦!”
“……”
看到這一幕,許慨無比,瞬間想起十幾年前自己當兵的形。整個村的男老全部出,放著鞭炮敲鑼打鼓爲自己送行。時隔多年,他依舊忘不掉那讓自己流淚的一幕,而那一幕一直督促他進步再進步,最終提幹爲軍,留在了部隊。
“首長,喝水!”
“首長,吃榛子,都是野生的!”
“首長,你看俺家老三能當兵不?可能跑啦,天天漫山的跑!”
“首長……”
“首長……”
“……”
被團團圍住的許滿臉笑容,他掏出香菸給村民們散去,一點架子也沒有。在這裡,他到的只有濃濃的質樸與親切。
“鄉親們,當兵得先報名,然後檢,等到檢合格之後還要進行家訪。要是想當兵啊……今年來不及了,等到明年的這個時候帶著孩子去武裝部報名,呵呵呵……”許笑著耐心的解釋。
“我能去嗎?”一個悶聲悶氣的聲音響起。
這是一個灰頭灰臉的年,坐在不遠的一棵樹下,手裡玩著石子。但是他的瞳孔非常純淨,卻又著一抹憨憨的傻勁。當他看到許轉過頭看自己的時候,.一裂,綻放出一個帶著傻氣的質樸笑容。
“嗨,首長,別搭理這個傻子,他連十塊錢跟一塊錢都分不清。”一個村民笑道:“不信你試試,給他一張十塊的和一張一塊的,看他選哪一張。”
“我來!我來!”一個好事的村民自告勇,他掏出兩張鈔票,放在年的面前道:“傻子,你要哪一張?”
年咧出傻笑,毫不猶豫的選擇一塊錢的那張。
“哈哈哈……”
一陣鬨笑,這就是一個傻子,只要是正常人,誰會選擇一塊的呢?
“傻子,我跟你說,十塊錢的纔是大錢呢!”村民笑道。
“哼!我纔不是傻子呢!”年鼻子道:“你們天天淨騙我,我纔不會上當呢。這個纔是錢,能買糖果吃,你那個不是錢。想騙我?我纔不傻呢,我的跟猴似的!”
年一臉的鄙夷,傻里傻氣的把一塊錢藏進裡。彷彿對方侮辱了他的智商似的,他纔不是那麼好騙的呢!
“唉,造孽啊……”一個老者搖搖頭嘆息道:“這孩子是外鄉人,沒有爹。他.媽來的時候著大肚子,鄉里鄉親看著可憐的,就搭把手給這娘倆在村西頭蓋了個房子。可惜呀……傻子小時候不傻,可不知道怎麼就變傻了。他娘也死啦,留下這麼個傻子,唉……”
年依舊在那裡玩石子,張著.,滿臉都是傻氣,玩的開心無比。
“他是被村裡養的吧?”許問道。
“可不嘛?吃百家飯長大的,傻子他娘死的時候,傻子才7歲!”旁邊一名村民補充道:“是個可憐的孩子啊,也不知道他爹在哪,怎麼就把他們孃兒倆給扔了!”
許輕輕點了點頭,走到年面前蹲下,從兜裡掏出五百塊錢遞給對方。
年停止自己玩石頭的遊戲,歪著頭傻乎乎的看著許,咧一笑:“我想去當兵,嘿嘿嘿嘿嘿……我有名字,我瘋子,不傻子,嘿嘿嘿嘿……”
瘋子?傻子?
許把五百塊錢塞在年的手中,站起來對旁邊那個老者道:“多照顧照顧這個孩子,可憐的。”
“哎呀,這還用說啊?都是鄉里鄉親的,咋能不照顧呢?”老者笑道:“你看這傻子多壯實,鄉里鄉親的可沒讓這孩子著啊。”
傻子的確壯實,甚至說那些同齡人跟他在一起都不如他的格。也許這就是傻人有傻福吧,吃百家飯長大的就是好養活。
“哎呀呀,首長好,首長好!我是野豬的村長,從前還是民兵隊長,您咋親自來接俺家二子了呢?快快快,家裡坐,家裡坐……”
在一羣人的簇擁下,許被帶到了村長家裡。他這次來家訪就是野豬的村長家,所有的檔案他都看了,例行的家訪之後應該沒有什麼問題。
等到許走了以後,一羣閒著沒事的村民來到傻子的面前蹲下,眼睛直勾勾的盯著那鮮紅的五百塊錢。
“傻子,我用一塊錢跟你換這些紅紙好不好?”一個村民掏出一塊錢。
傻子一把抓住錢,撇撇道:“真以爲我是傻子?這是錢!”
幾個村民愣住了。
“傻子,來,十塊錢跟一塊錢,你要哪個?”另一個村民又跟傻子玩遊戲。
傻子看都不看,一把將十塊錢拿過來,拍拍屁.站起來。
“傻子……變啦?”村民們目瞪口呆。
這個遊戲他們跟傻子玩了十年啦,傻子永遠選擇的都是一塊錢。
“真當我是傻子?”年撇撇道:“我一點都不傻,我的名字郝漠風,我是瘋子。”
說完之後,傻子扭頭就走……不,是郝漠風扭頭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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