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青恨不得將末洺那張虛偽的笑臉摁進火鍋里, 但此刻的求生比憤怒來的更加強烈,命門被人在手里,他也只能任由對方圓扁。
竭盡讓自己看來足夠誠懇, 夏青關好門朝末洺走去,這時末洺指著墻邊一只裝著服的紙提袋:“先換服,換好之后我們再談。”
“你”
“我知道你來之前,肯定有人為你出過各種主意。”末洺靠著椅背, 平靜道,“但我希你拿出點誠意,說實話, 這是我跟你之間的事, 和你的經紀人, 你的公司, 都無關。”
“好,我換。”
夏青口憋著一團濁氣, 直接在末洺眼前換掉一服,而后在末洺的要求下將裝著他自己服的袋子給了進來上菜的服務員暫時保管,包括手機和手表。
“這下你放心了吧。”夏青在末洺對面坐下, “你現在可以告訴我了吧, 為什麼要這樣陷害我?”
“我可以先教你如何逆轉這場輿論。”末洺看著夏青,眼底笑容溫和,“讓你在這場輿論中, 名譽不一損害。”
“不一損害?這話你真敢說,就算你現在為我澄清, 也會有部分人覺得你是被我收買了。”
“我會配合你錄一段音, 就稱是我私下找你談判時你趁我不備錄下的, 時間點在今晚之前, 對話中我會承認自己對你的誣陷,用小人得志的口吻威脅你捧我上位,但你不答應,所以我們談崩了,再之后便有了今晚那篇控訴。”
末洺話說的緩慢而又清晰,他上的氣息仿佛自始至終都無半點波瀾,人淡淡的,又仿佛冷冷的,可明亮的燈下看著又如此的溫和無害。
“這段錄音將會為你徹底扭轉風向,你會為眾人眼中真正的害者,而后我會立刻因為‘心虛’刪掉那篇帖子,這場輿論會在一夜之間被平息。”
夏青怔怔的看著末洺:“那你不怕我事后反水嗎,撇清關系后直接出賣你,再將你推到風暴中心?”
“不會。”末洺笑笑,“我現在正在錄音,你要是反水的話,我再把教你做假錄音的這番對話發上網,到時輿論再反轉,你只會被卷更艱難的境,網友會因接連被打臉而對你徹底失去耐心,你再有任何翻手段,也不會有人信你。”
夏青角微微,他看著眼前這個俊的青年,頭皮竟有發麻。
這個家伙,的確是一條毒蛇。
“我究竟是對你做了什麼窮兇極惡的事,要你這樣心積慮的算計我。”夏青如絕境困,知道自己毫無還手之力,神態徹底頹了下來。
末洺臉上散漫的笑容終于緩緩褪去:“當時周敘找你談判的時候,你是怎麼回答他的?”
夏青目一震:“周,周敘?”
“耳嗎?現在再回想起整件事,是否有種似曾相識的覺。”末洺面無表,“畢竟我用的,是你當年誣陷周敘的套路”
夏青難以置信的看著末洺:“你你是”
“你可以當我是周敘的。”末洺坐起,十指穿,輕輕托著下晗,“一個神有那麼點不正常的”
夏青脊背滲起縷縷的寒意,想起當年的種種,目心虛的落在了桌上。
套路的確極其相似。
只是他當年沒有把局做的像末洺那樣完,當然他也沒有末洺這樣惡毒冷,他只是想借周敘上位而已,又非真想毀了周敘,但此刻的末洺不一樣,他幾乎做死了局,沒留給他毫回擊的余地。
夏青手用力抓在上:“你憑什麼認定當年是我在陷害周敘,而不是周敘真的”
“我并不想回答你這些問題,沒有任何意義,你做了什麼你自己心里清楚。”末洺打斷夏青,緩緩道,“我想知道,當年陷害周敘,是你自己的主意,還是有人在背后為你出謀劃策,周敘當年事業如日中天,他的團隊也極其強大,你選他作為下手目標風險極大單你一人,本沒膽量做那種事。”
夏青張了張,卻沒有說出話,他臉蒼白,無措的目像陷一種久遠而又失力的回憶中。
的確
可是他又怎麼敢供出那人。
他只是急于上位而已,正好有人幫他。
夏青重重閉上雙眼,靜默許久才緩緩睜開。
冷靜了,也認了。
“其實如果周敘還活著的話,以他團隊的能力,大概早就平復輿論了,到底在那間房里發生了什麼,誰又知道呢,一番公關洗白,最后也就是筆糊涂賬可誰知道他死的那麼突然,那麼慘烈的車禍,聽說送到醫院時就已經沒氣了”
夏青說完,抬起頭看向末洺,低啞問:“有煙嗎?”
末洺目清冷:“沒有。”
夏青緩緩垂眸,沉默了好一會兒才低聲問:“所以,你最終目的,是想讓我在公眾面前還周敘一個清白?是嗎?”
“是。”
又是一陣死寂般的沉默,夏青眼底越來越黯,他看著末洺,卻突兀的岔開了話題:“你在算計我的時候就沒想過失誤嗎,比如那晚我真的上了你”
末洺微微歪了下腦袋:“這算失誤嗎,做.又不會死,不僅不會死,還能送你進去坐幾年。”
“”眼前這個人,是抱著不計后果的決心在為周敘報仇。
夏青自嘲般的苦笑:“早知道就不費盡心思的參演《殘劍》了,沒等來功轉型,倒把自己整個事業都賠了進去。”
“沒有《殘劍》,還有你作為常駐嘉賓的那檔冒險綜藝,很不巧,下一期的邀請嘉賓中,就有我。”末洺平靜的看著夏青,“你注定要折在我手里,《殘劍》只是讓這個時間意外提前罷了,如果現在繼續放任輿論發酵下去,你必然會被那檔綜藝除名,以及你在《殘劍》中的戲份,劉導大概也會不惜代價的換人重拍,說起來,我對不起劉導的”
夏青已無力憤怒,木然的低笑:“為了搞死我,你真是煞費苦心”
“是,我還雇私家偵探跟蹤調查過你,夏青,你初中校園暴力同學,高中毆打老師,大學里前后讓兩名友為你墮胎,出道后至今外面一堆炮.友,其中一名了真,為你跳樓摔斷了,還是你公司出面幫你賠了人家一百四十萬才擺平,除此之外還有很多很多,我就不一一跟你明說了”
夏青像被點了,他怔怔的看著末洺,像看著一個怪。
“但這些錯,都在你經紀人可以擺平的范圍,所以你看,我并沒有白費心思雇水軍在你那點私生活上做文章。”
夏青張了張:“你真恐怖。”
“我覺得你可以給我答案了,是背上那樣難堪的罵名,輩子再無出頭之日,還是選擇坦誠曾經的過錯,應對短暫的輿論反撲”末洺緩緩道,“前者所獲得的同,可以補救你后者的負面輿,你應該知道如何選擇。”
夏青沒有立刻回答,他癱靠著座椅,黯然垂眸,許久才低啞道:“周敘已經死了,有些東西對他來說已經沒意義了,但對我還很重要。”
“如果你指名譽,那你一定還沒認清自己當前的境。”
“不。”夏青抬起頭,臉上的笑容蒼白虛浮,“我是指命,命和聲譽,我選擇命。”
末洺微微皺眉。
夏青很明顯話中有話。
末洺還未開口,夏青已從椅上緩緩站起。
“知道你做這一切是為了周敘,我對你誣陷我一事反而沒什麼好憤慨的了。”一陣衰敗枯竭似的氣息籠罩在夏青的眼底,夏青低低笑了聲,“有那段錄音在,公司雪藏我已是必然,我也的確再難有出頭之日,末洺,我接這份報應,但你要我做的事,我不會去做我也沒有什麼想跟你代的。”
夏青轉離桌,緩緩朝門口走去。
末洺看著夏青的背影,目清冷,“夏青,你什麼時候還周敘清白,我什麼時候為你洗掉污名。”
背向末洺的影停怔,夏青目垂落在手剛握住的門把上,良久他轉又看向末洺。
“能為周敘做到這種地步,他應該是你很重要的人吧。”
末洺沒有回答。
夏青寧愿敗名裂也不肯坦白當年的事,這很出乎他的意料。
夏青拉開包廂門,腳下如墜千斤,沉沉離去。
夏青出了火鍋店,給經紀人回了電話,他告訴陳厲,末洺十分謹慎,并沒有給他錄音的機會。
和末洺的其他對話容,夏青一個字都沒有,只稱這是他跟末洺之間的私仇,無可化解。
夏青對陳厲的接連提問支支吾吾,這也徹底激怒了陳厲:“既然這樣,那公司也保不住你!”
夏青回到酒店,蹲在臺上邊煙邊看著手機,網友對他的罵勢排山倒海,而他工作室在最開始為他發出那則聲明之后徹底沒了靜。
他知道,他要被放棄了。
夏青煙了一又一,又在網上搜索了末洺的相關資料。
一番看下來才發現,末洺出道以來,除《殘劍》外只拍過兩部戲,那兩部戲的相同之,大概就是男主演都被嚴重黑料,直接導致被演藝圈封殺,后者就是前不久被□□,剛被輿論打萬劫不復的孫。
夏青忽然想起,這兩人在當年那場對周敘聲勢浩大的審判中,前后跳出來義正言辭的控訴周敘在以往合作中的惡行,如此指證火上添油的定死了周敘德行敗壞的污名。
他頭皮發麻,無法相信這兩人星途墜隕跟末洺無關。
如果真是如此,那這個末洺可能比他今晚所到的,更加不簡單
輿論發酵了整整一夜。
當事人都已不約而同的退出了這場爭辯,只剩網友五花八門的正義在肆意揮發,夏青相信工作室的那則澄清聲明,堅信夏青無辜,大部分路人網友則相信那則“鐵證如山”的控訴帖,兩方勢力一團混戰,將娛樂版塊刷的烏煙瘴氣。
那名發帖人的真實份也惹起熱議及深,有人猜是圈外人,有人猜是圈,并掃了一堆夏青接過的藝人,末洺雖也在其中,但混在麻麻的名單中反而讓人無法集中關注,但也有聰明人過種種蛛馬跡推斷出末洺,但更多人卻覺得,是誰都不可能是末洺。
那可是韓劭烐的人,給夏青十個膽子他都不敢打末洺的主意。
鴻一傳真正知曉真相的那幾人,忌憚著末洺手里的那份錄音也未敢輕舉妄,陳厲雖痛恨末洺讓他失去夏青這樣一顆搖錢樹,但他大腦還相當清醒,知道末洺還有致命底牌沒放,跟末洺死磕到底于他百害無一利
小雨下了一整夜。
深秋的降雨,提早帶來了冷冬的寒意。
末洺喜歡雨天,雨水砸在地面,傘布,窗臺上的聲音,讓他到世界前所未有的安寧。
“這是你的,一屜小籠包,拿好啊。”
“謝謝。”
末洺接過老板遞過來的早餐,那老板轉招呼另一位過來買燒麥的生,似乎是人,直接關心道:“最近學習很辛苦嗎,怎麼覺得憔悴了許多。”
“這憔悴哪是學習熬出來的,是被自己那不爭氣的偶像氣的。”一旁似乎是那生的閨,笑著跟那老板說,“偶像,就那個夏青,老板你認識嗎,犯了事兒被人捅出來了,現在全網黑,估計以后都不會再冒頭了。”
“你們年輕人那些小偶像我哪認識,看著都一個樣,我們這輩的偶像就周易祥那樣的。”老板看著小姑娘的笑臉,疑道,“那你怎麼看著這麼開心啊。”
小姑娘的笑臉簡直能照亮這雨天:“因為我偶像是周敘啊,夏青倒霉我當然開心,哈哈哈叔你不知道,今年一年我都好開心的。”天道回,當年靠踩周敘上位的三人今年全‘掛’了,覺得自己可以去廟里還愿了。
“誒這個周敘我知道,就是那個已經去世的歌手對吧,我老婆的手機鈴聲還是他的歌呢,我兒喜歡跟他同組合的一個高高什麼來著。”
“您是說高琛?”
“對對,就高琛。”
小雨綿綿不斷,似乎有下上一整天的兆頭。
過了馬路,末洺撐著傘走向小區門口。
快進小區時,一只灰不溜秋的小狗崽從路邊花壇的一團海桐下跑了出來,直接攔在末洺跟前。
狗崽子太小,皮被雨水打,小肚子瘦的癟出脊肋骨的形狀,也看不出什麼品種,著小舌頭,黑溜溜的眼睛直盯著末洺手里拎著的包子。
末洺繞過狗崽子,徑直的往前走。
小東西見這個人類沒踢自己,嗅著了希,悄的跟著那雙腳邊想混進小區。
末洺差點踩著狗,他停下腳,微皺著眉,有些困擾的看著在自己腳邊的那只小狗崽,最后蹲下,從袋子里取出一只小籠包遞給它。
狗崽子超激,兩三口吞了包子,兩只前爪跺了跺地面,晃著尾連繞著兩個圈,哈赤著舌頭興的看著末洺。
末洺被逗笑了,他出一手指,輕輕了小狗崽圓潤的鼻尖,小東西立馬討好的了兩口末洺的手指,蹭著末洺的腳繞圈。
“對不起啊,我不能帶你回去的”末洺低低的道,“我現在住的房子不是我的,而且我想我應該也快從這搬出去了。”
小狗崽歪著腦袋,聽不懂末洺的話,尾依舊晃的十分歡。
“我再給你個包子吧,抱歉我買的不多。”
末洺又放下一只包子,起就走,狗崽子見自己安家落戶的希之要跑,叼起包子就跟在末洺后面攆,被一旁過來的保安一腳踢的滾出好幾米遠,嗚嗚唧唧的爬起就逃,跑了沒多遠又想起丟下的包子,蔫著耳朵小心翼翼的回頭想叼走,被那保安一個跺腳,嚇的丟魂似的逃走了。
末洺轉看到這一幕,那保安跟他擺手,里淡然的解釋道:“也不知道從哪跑過來的,在這附近好幾天了,再過來就想辦法給理了,不然咬著小孩就事兒大了。”
保安撿起地上那只包子,扔進垃圾桶中。
末洺看向小狗崽逃走的方向,早已沒了影子,默默收回視線,轉離去。
上午十點多,末洺接到了西楠的電話。
“夏青的事你應該從網上了解了吧。”
“嗯,看過一些。”
西南半開玩笑的說:“末洺,你說你什麼質啊,每參演一部戲同劇組中就要有一人倒霉。”
“”
“好了,不跟你開玩笑了,姐這一個好消息告訴你。”西南話音著欣喜,笑著說,“劉導決定換人重拍《殘劍》中夏青的角戲份,他那邊聯系到我,表示想讓你來演夏青在《殘劍》中的這個角,只需重拍夏青臉的戲份即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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