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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宮有福》 第225章 番外之帝后一家(十三)

 (十三)

 這一場無妄之災徹底打消了范蓉蓉想借機逛逛瓊華島的心思。

 沒往人多熱鬧的地方去, 也沒往人太的地方去,而是選了個僻靜但不遠就能看到人的地方走了會兒。

 正尋思要不要回去看看,突然有兩個宮朝這里走來。

 為首的正是芬芳殿的管事宮, 彩玉。

 “皇后娘娘要見你。”

 有彩玉在,范蓉蓉倒也不懷疑來領的宮來歷有問題。

 一路跟在宮后走,心中各種思緒翻滾著。

 皇后娘娘為何要見

 難道還是因為之前‘春草’那件事?還是因為其他別的?

 由于不知為何原因,范蓉蓉一時也沒有頭緒, 只能想著見到皇后娘娘后再見機行事。

 思緒之間,被宮引到一水榭前。

 宮留下,進去通報。

 范蓉蓉借機觀察四

 站在水榭外,能看到其燈火通明,而水榭外只有幾個太監候著,看不出守衛森嚴的模樣。

 正想著, 宮出來了。

 “快進去吧。”

 范蓉蓉走了進去。

 學著訓導嬤嬤教的規矩,頭微垂目半斂。

 見著地面潔照人, 倒映著燭火,空氣中彌散著一種很好聞的檀香夾雜著果香的氣味兒。

 越過一座落地花罩,約看到前方的羅漢床上坐著一個人,可來不及細看,前面引路的宮便暗示站定住。

 宮下去了。

 范蓉蓉正準備行禮, 只聽到一個帶著笑的聲音道:“罷,本宮今日輕裝簡行, 就不用多禮了。”

 但還是行了個福禮, 方站直起

 “坐吧, 不用拘著。”

 范蓉蓉這才借著機會打量坐在上首的人。

 是個看不出年歲的貌子, 說二十幾歲也行, 說三十來歲也可。明眸善睞, 巧笑嫣然,算不得極貌,但目中含笑,讓人無端心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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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和小圓臉長得很像,但多了幾分小圓臉沒有的淡定自若,以及威嚴。

 這便是大名鼎鼎的皇后娘娘?

 范蓉蓉早就聽聞過許多關于皇后王氏的事跡,在想象里,皇后應該是極的,才能當今圣上只一人,看不進別人;也應該是極為聰慧睿智的,才能和陛下恩多年,兩不相疑。

 萬萬沒想到……

 倒不是說皇后不,而是低于了范蓉蓉的想象。

 就仿似一直把皇后想象做仙一般的人,遙不可及,可實際上見到真人,才發現皇后娘娘雖然,但也是個凡人。

 至此,范蓉蓉倒也沒有失,反而生出一種就該如此之一直覺得皇后娘娘應該是個聰明睿智的人,果不其然。

 ……

 與此同時,福兒也在打量眼前這個子。

 見坦然而不畏懼,態度矜持但不端著,反而更添幾分好

 “喝茶,”見宮奉了茶來,福兒順勢道,“本宮今日便裝前來,就不用注重那麼多規矩了,一直聽說你想見我,正好本宮也想見見你。”

 “聽說——”范蓉蓉微微遲疑,“不知娘娘是聽誰說?”

 福兒倒也沒瞞,含笑道:“太子。”

 如若是香草那個假冒宮的公主說,范蓉蓉另有應對,可若是聽太子說……說明皇后可能已經知道香草喬裝宮的事,甚至可能已經知道太子假扮侍衛的事。

 如此一來,倒也沒必要遮遮掩掩了,皇后娘娘若真存著興師問罪的想法,應該不是當下這種態度。

 言語之間,范蓉蓉心思流轉,已經有了章程。

 “娘娘寬宏,如此倒顯得小有些唐突。”

 “那你說說看,你為何想見本宮?按理說,你與本宮并無際,而你出自范家,范家最近兩年并無大事發生,也犯不上讓你這個范家嫡費盡千辛萬苦來選秀,只為見本宮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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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恰恰也正是福兒最好奇的,此想見,到底為何?

 而于范蓉蓉來說,皇后短短的一段話,看似平平無奇,實則話里了太多的含義,甚至連范家近況,皇后都知曉。

 再看皇后娘娘的態度,平易近人,并不自持份。

 據說皇后娘娘也是起于微末,一個子,若無大智慧,恐怕也走不到這一步。

 通常,范蓉蓉從不會去瞧低一個聰明人的智慧,尤其是位高權重的聰明人。誠如當初的太子,憑著覺,在太子誤解時,選擇了坦言相告。

 事后證明,果然太子并未為難,反而讓得償所愿。

 這一次,也許也該坦誠些。

 可該如何坦言相告?

 明明想見的人就在眼前,范蓉蓉反而有種‘近鄉怯’之,一時之間,竟不知該從何說起。

 過了一會兒,深吸一口氣,目坦然地看向皇后。

 “娘娘,小可否先講個故事與您聽?”

 福兒渾不在意道:“可,正好我喜歡聽故事。”

 見此,范蓉蓉更是放松,緩緩說了起來。

 .

 范蓉蓉是從曾經有個商人家的小孩說起的,說是小孩,實則都明白說的其實是自己。

 “……由于父親的寵,在小孩及笄之前,其實過得十分快樂,可謂萬千寵在一,想讀書就讀書,想學琴就學琴,想騎馬就騎馬,想去哪兒就去哪兒,經常被爹爹帶著行走各地,見過許許多多的人,也見過許許多多的事……

 “……雖然大兄的過世,讓家里產生很大的變故,但大兄留有子嗣,侄兒聰明伶俐,父親也還年輕,這些變故并未影響到。可隨著及笄,有些事就慢慢變了,父親開始與談論婚嫁之事,提到什麼樣的如意郎君才配得上……

 “彼時,并無想嫁人之意,甚至本沒這種想法,以為就像以前一樣,告訴爹爹不愿,爹爹就不會再勉強,可事實卻不是這樣的,即使說了不愿,爹爹依舊有各種理由用來說服,仿佛未來的人生路,就該是親嫁人,相夫教子……”

 其實故事主要集中在后面。

 “當時的,其實并不知道親代表著什麼,親以后又意味什麼,只是大家都說,子到了年歲,就該嫁人相夫教子,都這麼說,也許就是對的?”

 的口氣中微微有些茫然。

 “于是在父親的堅持下,終于屈服,父親也很快為說了門親事,對方家與家門當戶對,兩人年紀相仿,對方容貌生得不差,也讀過書。大家都說二人該是金玉良緣,天生一對,也就這麼聽了,可很快又發生了一件事……”

 也不知是誰,把男方看似品行端正,實則私下里風流浪的事,捅給了知曉。

 范蓉蓉猜測應該是不想看見兩家結親的人做的,但當時已經沒有心思去追究底。

 對方不經常流連青樓勾欄,還與有夫之婦有染,家中另有通房若干。

 知后,自是惡心不愿,遂稟于父親知曉,并以此為由拒絕這門婚事,爹終究是疼的,二話沒說就去退了這門婚事。

 當時兩家已經過禮,萬萬沒想到會發生這種事,事后對方試圖挽回,做了許多糾纏,但由于爹都態度堅決,婚事終究是取消了。

 事后,松了口氣。

 可沒想到的是,爹依舊沒有放棄讓親嫁人的念頭。

 這一次爹尤其謹慎,在人品私德方面重重把關。

 心中雖不愿,卻有爹爹為了的婚事多番辛苦,遂也沒多說什麼。

 照例是按著禮數來,由于當時兩家已經定親,不免有了些來往,對方家的眷會上范家來做客,范家的眷也會去對方府上做客。

 偏偏就在此時,又生了件事,對方竟有個世可憐卻又青梅竹馬的表妹。

 這位表妹頗有心機,總之中間生了許多齟齬,讓如噎在,厭惡至極。多次忍耐無果,終于發作。

 對方也攤牌了,說自己對表妹并無,但答應過會照顧對方。又說正妻之位是的,這點誰都改變不了,讓不要去在意那個表妹。

 期間兩家長輩也是各種商談,男方家似乎也是這種意思,甚至連爹都被說了,范家這邊的眷也是頻頻勸,說男人三妻四妾乃是正常,只要不影響正妻地位,一個妾室其實妨礙不了什麼。

 忍多時,這次終于不想忍了,爹把這門婚事作罷。

 也是從此時,生出了子為何要嫁人,男人為何就理所應當該三妻四妾,而子就一定要忍著,不忍就是不賢,諸如此類驚世駭俗的想法。

 這中間隔了兩年,爹一直沒有再提婚嫁之事,大抵也知道前兩次不順,兒實在沒有心思。

 可眼見兒快二十了,已經了個老姑娘,于是第三門婚事來了。

 這一次多次抗議沒用,最終選擇了逃婚。

 ……

 若不是家里以爹重病為由,范蓉蓉其實不打算回去的。

 在江南的這些日子里,讓打定主意以后不談婚嫁。

 可想法雖好,無奈現實不由人。

 一個子,怎麼能夠不親嫁人呢?

 一個子,不嫁人以后該怎麼辦?

 若是親,只是為了家族利益,范蓉蓉反倒不會這麼痛苦,恰恰因為不是,爹為準備的嫁妝很厚。

 在第一次定親時,爹就力排眾議,將家中生意分了三。這三是整個范家生意的三,專門挑了方便打理的生意,其中還不包括幾地以千傾為計的田地和房產,以及專門用來幫打理生意的管事掌柜賬房數百人。

 可以養十輩子不止,甚至可以連夫家都一并養了。

 爹也很疼,除了親的事,幾乎對予取予求,三番四次悔婚,扔下許多爛攤子,都是爹一力幫解決的。

 親,就是覺得子就該嫁人才是好。

 可真是好嗎?

 爹理解不了的想法,這才是讓范蓉蓉最痛苦的事。

 事再度陷僵局。

 就在這時,一個消息傳得天下皆知——選秀。

 范蓉蓉突然想到一個人,一個在平民百姓眼里,頗奇跡彩,在高門大戶眼里,此容貌、心機、手腕皆不凡,甚至有些被妖魔化了的人。

 當今皇后。

 永泰帝的原配發妻。

 一個曾經是宮,一路走到皇后的寶座,為永泰帝生下三子一,讓永泰帝為帝王之尊,卻從多不看其他人一眼的人。

 如若婚嫁之事,真不可抗拒。

 范蓉蓉希是一生一世一雙人。

 旁人都視男子三妻四妾為正途,皇后卻能讓永泰帝至今后宮無其他人,也許皇后娘娘能理解的想法,也許的茫然,皇后娘娘能解答?

 抱著這種想法,范蓉蓉來了。

 當然,這種想法很沖,也很不,范蓉蓉也并不一定認為自己能見到皇后。即使見到,皇后也未必會為解疑。

 可彼時爹正僵持著,選秀未嘗不是一條可以拖延時間的路。

 ……

 這些潛藏在心的想法,當著皇后的面,范蓉蓉自然不可能直說。

 但福兒是何等人,只聽到逃婚后被騙回來遂決定來選秀,就明白是何意了。

 這是個極為聰慧、心豁達的子,哪怕說起那些讓一個普通子分外難堪的事,也依舊不憎恨不憤怒。

 之前無端被人遷怒,卻能平心靜氣告訴人妒忌不可取,每個人都該正視自我,接自己,認識自己,珍稀自己,不自卑不卑微,不卑不,面對人生。

 這種種的一切,都說明此有極強的自主、自主心,明晰自我,勇于面對,這在當下這個世道,尤其對一個子來說,極為難得。

 所以格外鄭重,在心里想了又想,方才說話。

 “其實你想過的這些,我也曾想過。”

 福兒說得很慢,“曾經因為此事,我還跟陛下爭論過,后來發現這種事很難改變,因為這是一個固的東西,所有人都它影響,而牽扯的面又太廣,即使能改變,也不是一朝一夕能改變的,至我不能。”

 莫名的,范蓉蓉知道皇后在說什麼。

 “是不是很詫異當皇后,也有做不了的事?”福兒突然笑了笑道。

 范蓉蓉猶豫地看了一眼。

 “不是皇后,皇帝也有做不了的事,這其中牽扯的東西太多,我們唯一能做的就是管好自己,然后盡可能的去一點點地改變它。”福兒說得尤其嘆。

 “就比如說?”

 “就比如說,我影響了陛下,讓他廢黜了各地設立貞節牌坊,鼓勵寡婦再嫁,重視子和離案件,而不是朝廷府置若罔顧。”

 福兒眨了眨眼道,突顯俏皮。

 這種突如其來的俏皮,卻讓范蓉蓉突然有種熱淚盈眶之

 旁敲側擊,晦暗示,長篇大論的講故事,卻不敢說出自己真正想說的,不敢說出心中的吶喊和質疑。

 卻沒想到,娘娘竟然懂了。

 也懂,懂了娘娘為何說很難,懂了娘娘為何說不是一朝一夕能改變的。

 人生難求一知己,難求一個知的人。

 “娘娘……”

 ,聲音抖。

 一時間,萬般心緒上了心頭,卻無從說起。

 “真難為你了。”福兒笑著嘆道。

 難為你的‘不合時宜’,難為你的踽踽獨行,卻依舊堅持。

 看著對方溫和的笑容,范蓉蓉又是又是嘆,還有的則是羨慕。

 “真羨慕娘娘……”喃喃道。

 這樣的子,后一定站著一個與的人,而不像,若是繼續堅持,必然眾叛親離。

 可這樣好的子,就活該是這樣的好,世間一切的好都與也不為過。

 “你又何必羨慕我,說不定有一日,你也能上你的好。”

 福兒笑得很溫,也很燦爛。

 “你之所以不想親,不過是沒上那個想讓你親的人,也許就在不久的將來,你就能上。”

 范蓉蓉,沒有說話。

 福兒見,心知未出口的話是什麼,不過也沒多說什麼。

 看了看外面的天,道:“時候也不早了,外面應該也快結束了,我讓人送你回去吧。”

 范蓉蓉點點頭,站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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