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籟寂靜，落針可聞，天地間的一切流變，都於一種停頓的狀態。

李春渾沒有毫的氣勢，如同一個普通人一般，唯一的不同，就是殘缺的軀彷彿忘記了傷痛，筆直立宛若山嶽。他與人形隔空遙視，相互對峙，誰也沒有移一一毫。人形是天地間大勢的現化，準確地說，李春應該是與天地之間的大勢遙對峙。

人形的廓依舊縹渺不定，彷彿隨時都會消散似的，面容依舊模糊，約如煙，並不固定，李春看不清究竟真實。其實區區五十米的距離，以李春的實力，神識一掃，就能窺得真實。

但他不能這麼做，究竟爲什麼不能，李春自己也不知道。他心裡有一覺，只有這樣站著，遙視對方，纔是唯一的正解。

這種覺並非空來風，是李春經過推斷，想到的唯一對策。

關於大勢的理論敘述，前世李春所觀的典籍語焉不詳。倒是在這個世界的宗教中，李春找到了一點關於大勢的描述。修真界沒有佛教，但地球位面卻有，李春從書籍上略爲有些瞭解。

佛教西方三聖，除了阿彌陀佛之外，分列兩邊的是觀世音菩薩、大勢至菩薩。大勢至菩薩就名字來看，就是大勢至，大勢將至或者大勢已至。

這是李春唯一找到有關大勢的描述了。

剛纔李春出手，接連被重擊，他覺得是自己的方法不對。突然間，彷彿靈閃現，他想到了西方三聖的大勢至菩薩和觀世音菩薩。

爲何大勢至和觀世音分列兩邊？其中有甚深的意。

觀世音就是觀自在，重點落在一個‘觀’字。大勢將至、已至之時，無人可以抵擋，如果能抵擋，也就不會被稱爲天下大勢了。

這個道理很簡單，當你走一羣人中，發現這羣人的觀點不妥，提出與其相悖的觀點，試圖糾正他們，必然會遭到衆人的怒意。如果，你堅持說出來，事件升級，便會遭到衆人的攻擊。

這就是勢的力量，無法化解，要麼用你的力量碾軋過去，要麼你就離開躲避。如果，你沒有力量，又因爲某種原因，不能離開躲避，那就只有堪忍承，默默地看著。這就是觀，順流逆流，仔細看，細心觀，唯有如是觀，才能達到自在，觀自在。

李春心中靈犀一閃，彷彿抓住了什麼似的。他不明白對不對，但他清楚，對於浩浩的天下大勢，本就不能出手抵抗，只能是觀。唯有放棄所有，無爲而觀，纔是正解。

其實，在李春的心中，還是沒有完全徹，但眼下沒有多餘的選擇，出手抵擋完全沒有勝算的機會，也就只有如是觀，這一條路可行了。

不過，李春的對策，很快就有了結果。人形止住了前進的步伐，也停了下來，與他遙視相對。看來自己的方法是有效的！李春心裡暗僥倖。

遠的劉明湘看在場中的景，心中又是一陣驚濤巨浪。他不明白人形爲什麼會停滯不前，這樣的結果太詭異，令人難以琢磨。

劉明湘有心出聲，想打破這種詭異，但卻不敢這樣做，剛纔人形的回首一，已經驚得他魂飛魄散了。他只是引導大勢攻擊，指定目標、按下按鍵，之後的攻伐，他也不能控制。眼下場面詭異莫測，如果出聲把人形引過來，那就是作死的節奏了。

現場不管是人，還是，有形無形、有相無相，因爲絕對的靜止，而達到寂無的空虛之境。這是一種絕對的空境，什麼也沒有。

在這樣的境界中，李春的神識完全於休眠狀態，連呼吸也被抑制，渾每個的運作，也在這一刻停了下來。就連上的傷勢的惡化，也在這種空之境界的影響下，被完全止住了。

四周的景模糊不清，明明還在那兒，李春卻無法看清。因爲這種眼的觀看，需要線反，現在四方連都是停頓狀態，試問怎麼能看？

李春也不清楚，自己到底進了一個什麼樣的境界。他在觀看，卻不是用眼睛，也不是用神識知，沒有藉助的反，卻又並非黑暗，有模糊的影像傳來。或者說，他現在看見了事的另一面，從一個不可能的角度，看到了另一面。

他進一種玄妙境界，彷彿頓悟，但卻凌駕於頓悟之上。在這樣的境界中，李春瞠目結舌，他看到很多從未看見過的未知。他猛然明白，這就是觀，剛纔是止，現在是觀，頓悟之上的止觀。

以前的種種正確與錯誤，變得界線模糊，你不能說他是正確，也不能說他是錯誤。當起心念認定的時候，就已經錯了；但回首凝，卻發現也不盡然全部是錯。你只能在這個境界中如是地觀，而不應該去區別掌握。

“這是一種什麼樣的境界，難道這就是道？”李春心裡有一種衝，各種緒分然雜，卻又堪堪分明。

這樣的境界，用語言和文字本無法詮釋，李春無法給這個境界，定下一個概念。因爲沒有一件事和話語，能比擬這個境界，所以，要強行描述，就不能說這是什麼，而是隻能說這不是什麼。

這不是悟，也不是非悟，更不是兩者之間，也不是兩者之外；

不是道，也不是非道，不在兩者之間、之外；

不是玄妙，也不是非玄妙，不在之間之外……

不是境界，也不是非境界，不再是非之間、之外……

一先天地，無形本寂寥；能爲萬主，不逐四時凋。

這樣的，所謂的空之境界，不過只是他的表面現象而已。彷彿果核外面堅的殼，剖開堅殼，裡面是無法概念的不可思議。

李春試圖詮釋，希能有所斬獲。他只能用不是、不是、還是不是，來詮釋這個。如果說是，那就是大錯而特錯了。

就在這時候，一聲嘆息打破平衡，所有的一切都消失得無影無蹤。李春退出不可思議之境，返回現場，眼前萬靜止，還是一片空之境界。但天下大勢衍化的人形，不知道何時，已經站在了他的面前。

李春沒有驚慌，心一片清明。雖然他不知道將要發生什麼事，但他就是清楚明瞭，不管什麼都是意料之中。這是果，一個結果而已。他明白了因，也就不再畏懼果，順理章，心無恐懼。

嘆息聲是人形所發，天下大勢的嘆息，除了大勢本，沒有任何生命能夠明白。人形注視李春，然後轉離開，一步一步，向遠漸行漸遠，大勢已去。

一微風，輕輕吹拂靜止的空間，塵埃開始飄，萬歸序列，緩緩地流變。空間甦醒，時間也開始運轉。唯有大音若稀的嘆息，在蒼茫的大地上，宛若約的耳語。

“這是怎麼一回事？尼瑪的，這又算是什麼？我把你召喚出來，就是讓你他瑪的走近，一他，說說悄悄話？我艸！！”劉明湘著人形離去的背影，終於忍不住發出來。

他在遠看不清現場，只看見人形走近，停留了一下，就馬上轉離開。

“我、我……我，這是！？不好……”劉明湘心裡明白，大勢已去，有些控制不住心的失落。他手上一使勁，哐啷一聲，天平在他手中斷裂毀壞。

“啊……？”劉明湘雙膝跪了下來，將天平的殘碎件捧在手中，語氣悽慘，令人辛酸，“不不不，不要啊……不要……”

轟！遍佈四周的各種鈔票，時代的鈔票，作爲通天地大勢的介，也失去了應有的作用，全部被點燃焚燒。

呼！氣流升騰，燃燒的鈔票漫天飛舞，彷彿無枝可依的羣，又像翩翩起舞的黑蝴蝶。抑或是爲了祭奠過去的時代，而焚燒的流通？

天下的勢是一種自覺的自在之，有屬於自己的不可思議，宛若靈覺，卻又不是靈覺。越強的勢，就越有這樣的能，能主導自己的行爲，很難被駕馭。就連上古大能都沒有完全參悟徹過，劉明湘沒有被反噬，已經是難得的幸運了。

李春上的桎梏在慢慢地消除，脈開始流轉，傷口又開始汩汩地流出來，各種傷痛一起襲上心頭。渾鬆懈下來的李春，形不由自主地一個趔趄，差點跌倒在地。

此時的李春的軀，已是嚴重支，到了油盡燈枯的地步。蒼老的容，殘破的軀，一切的一切，都表明他已經到了老朽不堪、行將木的境地。

他側走到旁邊，從地面撿起一金屬管，拄杖向遠的劉明湘走去。

虛空中的大勢煙消雲散，四周的一切都恢復到平常的樣子。

劉明湘還跪在地上，於失神恍惚之中。

驀地，他臉一變，站了起來，看著走過來的李春，面容出戾，“這樣的結果，我是萬萬沒有想到。不過，你現在的樣子已經是離死不遠，我想只要你去死，一切都值了！”

“讓我來送你一程，爲這場戰鬥劃上一個完的句號！”劉明湘看著李春的樣子，總算找到了自信。

對方已經是風中殘燭，生命之火隨時都有可能熄滅。自己雖然亦不算佳，但卻好過對方太多，斬殺對方沒有毫的懸念。

劉明湘上前一步，渾的威如山洪一般，衍化一道懸河，向李春襲去。

砰！李春在懸河中苦苦支撐，終於不敵，向旁邊斜斜地倒在地上。

“剛纔的大勢的攻擊，把這一方天地攪，雖然現在我暫時無法凝聚勢的力量，但依靠本的實力，一樣可以將你抹殺！”劉明湘看著李春的樣子，知道對方已經沒有抵抗的力量，完全放下心來，臉上也出了笑容。

“你弄壞了我的寶貝天平，萬死不能贖其罪，呵呵，但是你也算是一個人，在這個末世人類之中，就只有你還能我的法眼了。所以，我決定給你一個面的死法，作爲男人，特別能在歷史上留名的男人，死於子彈的正面擊，當是一種榮譽。”

劉明湘說完，取出槍支，背在上，將槍口對準了李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