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黎並沒有直接去中堂宴廳,而是在許華雲早先替備好的客房裡休息了片刻,等到賓客都差不多到了,這才施施然行去。
今日的客人來的很多,又是帶了家眷,彼此都是人,便沒有分男,一家子各自坐在一張條案後頭。
凌瑞依舊藉著稱病的由頭並未前來參加,縱然卿黎知道他的其實已經慢慢康復,但他卻不願來這種場合,所以卿黎只是一個人代表了王府。
所幸還有思邇跟著坐在邊,這纔沒有顯得太過孤落。
凌思邇的緒有些低迷,大約是知道今日凌初要來,還沒有做好準備要如何面對,只一個人對著案幾上一碟點心靜靜吃著。
卿黎沒有多說什麼,或許是也找不到什麼立場去安鼓勵,這種事,還是得思邇學著去應對纔好。
剛剛倒了一杯酒抿了口,前便投下一個高大魁梧的人影,等擡頭去,竟然發現是先前一道去滁州時的劉[俊,只是他此時的目停留在了後的……蘭溪上!
卿黎愕然地向蘭溪,卻見這平日裡開朗大方的丫頭竟然有些赧,俏臉還泛起了紅!
這樣子還真是見了!
卿黎清咳了聲,總算拉回劉俊近乎失神的凝視,後者有些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拱手問候道:“世子妃,近日可安好?”
他一邊說,眼睛的餘倒是一邊往蘭溪那裡投去。恨不得一雙眼都飛出去粘在人家上。
蘭溪的臉更加紅,好像浸泡了花瓣水一般。
跺跺腳輕扯著邊安寧的袖,不過安寧很識相地往旁邊一躲。本不去理,這下可算是將蘭溪煞了。
卿黎一邊欣賞兩人的眉來眼去,一邊不忘喝下一杯酒,笑道:“劉大人,不知您是不是該給我個解釋?”
一出現就“勾.引”的丫鬟,這作可是夠快的!
劉俊突然變得嚴肅起來,拱手道:“世子妃。劉某就是要來提親的,只要世子妃同意,劉某就迎娶蘭溪!”
他平凡的臉上滿是剛毅。一雙眼炯炯有神散發著黑亮的,這時候,普通的面容倒是有幾分俊了。
卿黎玩味挑眉,“求娶?我們蘭溪可是隻能做妻的。你確定要娶?”
劉俊現在是正四品輕車尉。份上完全可以娶一個世家千金,而蘭溪的丫鬟份,若是劉俊娶了,無疑是遭人恥笑的,但要是讓蘭溪做小,卻是一萬個不同意!
哪知劉俊本沒有顧慮卿黎的話中的意思,雙眸鎖著蘭溪,凝神道:“我要娶!從花節上那一枝桃花開始。就註定我們的緣分,上個月遊園楓林裡。我再遇到時,就認定了,就是我這輩子的妻!唯一的妻!”
劉俊說得篤然,那眼裡的真誠毫做不得假,蘭溪的臉簡直紅到了脖子,又氣又笑地說不出話來,轉就跑了出去。
“哎……”劉俊看著那個人影消失,不解地撓了撓頭。
他是做錯了什麼?蘭溪怎麼跑了?
一旁看戲的凌思邇早“噗嗤”笑出聲來,“你個呆子,還不快追上去?”
劉俊愣了愣,忙應了聲傻兮兮地追過去。
“這個劉大人可真是有趣!”凌思邇笑得前仰後合,全沒了剛纔的悶氣。
卿黎好笑地搖了搖頭,“我認識他的時候,可不見得他是個怎麼有趣的人。”那個時候的劉俊,剛毅固執還有大男子主義,哪有今天這種傻樣?果然是因人而異的。
想起那日蘭溪從遊園回來臉紅的樣子,卿黎總算是明白了。
原來那丫頭真的是有豔遇啊!
想到蘭溪跟在自己邊這麼久,而今後卻要嫁給別人,還真有點捨不得。
剛剛劉俊鬧出了點靜,許多人都將視線投了過來,只片刻功夫,一個高瘦的中年人就走上前拱手行了個禮,“世子妃,可還記得下?”
來人高高瘦瘦,下留著一撮山羊鬍子,臉龐乾瘦但雙目有神,顯得格外神。
“應大人!”卿黎驚愕。
這不正是那滁州的知州應天海嗎?怎麼來了京都?還來參加皇孫的滿月禮……
應天海笑了笑,“多虧世子妃解決了滁州瘟疫,皇上念下苦勞,便將下調職來了京都,如今正是東宮中允。”
從知州到中允,是從五品到正五品,這是升了……
“那我可要恭喜應大人了……”
卿黎舉杯道賀,兩人免不了又是一些場面上的寒暄話。
等到人走了,卿黎才微苦惱地了眉心,腹誹道:這種應付人的活兒可真累……
手又給自己倒了一杯酒,正送下,腦中卻是忽的響起先前太后壽宴結束時,凌逸辰皺眉警告的話:“我不在的時候,你不許喝酒!”
黑亮的鷹眸鎖著,明明是霸氣凜然的話,可那雙眼裡卻又流出溫……
卿黎失笑,不自覺就將手中的酒杯放下,而是拿起了一旁的茶盞,輕抿起來。
沒過多久,太子凌千羽就和許華雲就一起穿了正裝出來迎客,兩位孃各抱著一位皇孫,邊還有幾個嬤嬤宮唯唯諾諾跟著,將皇孫看得比命還重要。
許華雲子好好的出現在衆人面前,還能言笑晏晏,面紅潤,看不出一點是從鬼門關走過一遭的人。
所有人訝然之際,都將目紛紛投向了卿黎。
民間都是傳遍了,他們也聽說,世子妃在太子妃肚皮上刀,將兩位皇孫取了出來……
開膛破肚,最後安然無恙,這種天方夜譚也只有神話傳說裡有,居然有朝一日真了!
衆人暗暗驚歎,這位世子妃還真是神醫妙手!
凌千羽滿面紅與衆人笑談,期間收到了一道格外鬱的視線,他轉而去,便見端木丞相和丞相夫人坐於一旁案幾之後,正似笑非笑看著他。
凌千羽毫不避諱,對著端木丞相微微頷首。
他既然將端木瞳休棄,便是做好了丞相倒戈報復的準備,當然會接招。
端木丞相眼睛微瞇,兩人暗中的較量已是慢慢展開。
“皇上駕到!太后駕到!皇后娘娘、嫺妃娘娘、安昭儀駕到!”
一聲通報聲自中堂之外傳來,一屋子人都起給皇帝太后和幾位娘娘行禮。
凌初今日的心似乎格外好,連腳步都是輕快的。
然而那種輕快卻全然是依靠著藥,卿黎單單只是見他比先前消瘦下來的形,臉上卻是虛浮,那雙眼微微突起浮腫,眼下還帶了些烏黑,就能夠判斷出,凌初這些日子,可謂是沉浸酒,都快把掏空了……
的目不由自主往嫺妃那投去,只見盈玉潤花般的臉上春遍佈,本就冠絕的絕容此時更添幾分嫵人,可見這雨獨專,不僅僅是承得住,而且十分用……
凌初大笑著說了句“平”,然後便走去看了看兩個小傢伙。
這麼大的孩子極爲嗜睡,就算中堂上喧鬧無比,他們還是睡得酣暢淋漓。
凌初逗玩了一小會兒便走到主位上坐下,衆人這纔敢坐回原來的位置,聽皇帝說著開場白。
凌思邇自從皇帝出現後就一直低著頭,雙手攥住了角,甚至連子都微微發抖。
剛剛父皇看兩個小皇孫的時候,那樣慈祥和藹的表,本來也是對著的,現在,他卻是連一點都不願意在乎了……
卿黎輕輕握住的手,使了些勁讓放鬆下來,低語道:“別怕。”
淡淡的聲音安了心中強烈的不安,凌思邇幾不可察點了點頭,又吃起面前的菜餚。
熱氣騰騰的佳餚放在幾案上,每一道都是香味俱全,凌思邇專注著一道燉,拉了好幾口,覺得那味道竟是格外味,眼前一亮又大快朵頤起來。
不止是凌思邇這麼覺得,幾乎在座的每一位,只要吃了這道燉的,都是讚不絕口。
凌初看著衆人的驚喜,龍心大悅,“這道燉朕極爲喜歡,廚子是宮裡安昭儀小廚房裡的,想著今日與衆卿同樂,便撥來了太子府專門烹製,諸位覺得如何?”
這樣一番話砸下來,衆人當然回答味,又一連吃了好幾口。
寧皇后的眉心幾不可察一皺,而太后信佛,不吃這些葷腥,沒有過多表示,嫺妃吃了兩口,對皇帝笑笑,那意思明顯是說味,而安昭儀的臉上頓時升起了一驕傲,對卿黎投去淺淺淡淡的眼神,似鄙夷,似示威。
不僅僅是,就是安坐於三皇子邊的陸雪語,此時也是高傲地揚起了腦袋,輕蔑地瞧著卿黎,就像是在用鼻孔看人一樣。
唯有三皇子神平靜,未曾有什麼明顯作。
卿黎淺淺一笑,不予置評。
早先的淑妃娘娘,因爲被卿黎整了回被貶安才人,在皇帝大封后宮的時候升爲了安婕妤。
之後,安婕妤食慾寡淡不思飲食,而已是爲三皇子妃的陸雪語爲了討好婆母,特地從孃家撥了兩個廚子過來爲安婕妤做膳食。
那樣的味讓食慾大振,更是憑此獲得了皇帝的讚賞,破格又升了一級,了現在的安昭儀。
所以皇帝這道菜下來,無疑是給這兩人長了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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