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唐小麗得知蔡大姐的母親摔了，蔡大姐回娘家去了，也沒說什麼時候回來。

　剛好趁著這段時間把魚膠好好翻曬。

　新洗好的魚膠剛開始要四五個小時翻一面，還要細心吸走魚膠上面的魚油，這樣才能曬到干凈好看，當下農民曬的魚膠沒什麼講究，賣相也不是很好，但既然要打主意拿來賣，賣相自然要做得足。

　這些唐小麗本來沒做過，可記憶中似乎有那麼一段，就是會做。

　四天，薄一些的都曬了。

　唐小麗把這些魚膠放進大而厚實的塑料袋里，里面還丟了幾顆八角，八角的作用是拿來防蚊蟲的，新膠曬好后，等到好天氣還要反復拿出來晾曬，保存好放上幾十年都沒問題。

　韓學就在一旁看著，嫂子可真厲害。

　曬膠以前也只有漁民們會干，大家會曬但是舍不得柴火燉來吃。

　所以這個年代不稽，魚膠還沒柴火值錢，唐小麗每次生火都一肚子怨念，進城以后要用藕煤。

　“阿，你會不會看公母？”

　“不會啊。”

　要賣肯定要能分公母，價格都不同。

　唐小麗隨手指了指，又拿起兩個看上去差不多的花膠讓韓學看：“有一些不用分，像白花膠這種小花膠，公母都很好的，小一點便宜一些的菜膠也不用怎麼分，但是大一點的比如說赤，你看看這個質紋理清晰，質清澈，這就是公膠，母膠的看上去明顯要渾濁一些，同樣大小的花膠，公膠要比母膠貴一倍，你知道是為什麼嗎？”

　韓學仔細看看兩個，暫時還是一頭霧水：“這魚也重男輕？”

　這......

　唐小麗笑：“魚跟人不一樣，雄長的速度比較慢，魚膠也會小，母的生長速度比較快，所以同樣大小的魚膠，公膠的生長周期要比母膠長，所以同樣大小的魚膠，公膠要貴一些，口也不一樣，公膠燉出來口Q彈，母膠，我給你燉點嘗嘗味道。”

　“咱們這邊的品種就這幾樣，長的這個是鰻魚膠，口比較腥，=這種湛江赤，是咱們這里最多的品種，這個比較貴，這個小的白花膠，你看好了，這種咱們不賣留著自己吃，另外最多的就是紅瓜，小小個但是質很細膩，是黃魚上的魚泡，這種花膠的口和營養也不錯。”

　唐小麗一個個的給韓學指，一個個跟說，說到對應的都會給看看辨認品種和公母，這樣走下來一，韓學竟然也能七七八八的辨認出來。至于后世市面上賣的比較多的北海，產地大部分在南的西和非洲的蘇里南，屬于不同洋流系的品種，目前手里沒有見到，而目前手里的花膠是來自于南海常見的品種，這會兒都是野生，到幾十年以后更是絕跡。

　明明就住在海邊，韓學卻沒吃過魚膠，聽著唐小麗跟講泡發、做法，更是云里霧里。

　不過韓學對大嫂的卻徹底變了。

　大嫂就是不一樣，不像二嫂鬼心眼多。

　大嫂雖然干活，卻是在教東西，雖然現在不讀書，可是以前在學校的時候卻是很喜歡學習的一個人，唐小麗愿意說，也就在心里默默記著，這樣下來起碼也能記住七。

　唐小麗這里也有個小灶，把泡發好的赤分兩盅，用紅棗隔水燉，分公母。

　姑嫂兩人圍著小灶。

　韓學低了聲音：“我媽最近火氣很大啊。”

　陳雪華最近總罵罵咧咧的。

　唐小麗頭疼。

　只是過去吃飯，見陳雪華最近總在罵罵咧咧都，韓學文下班了也不知道去哪，陳曉整天都哭哭啼啼，大家都煩得不行，韓學嫌待在家里煩，才整天往這里跑，本來只是回去睡覺，現在連睡覺都不想回。

　湯燉好了，什麼調料都不加，唐小麗把正在外面瘋玩的韓萌萌了進來。

　“媽媽，我還在跟文文玩呢。”萌萌揮著小劍，跑進來掃了一眼就要出去。

　“喝點湯。”唐小麗舀了點魚膠湯喂給孩子喝。

　萌萌喝了一口，眼睛都亮了。

　“好喝。”說。

　“好喝把這碗都喝了再出去。”這玩意兒不是什麼人都能吃，喜歡的人覺得鮮甜，不喜歡的人覺得味道怪怪的，不過唐小麗自己就很喜歡，也不虧待自己，今天燉的是赤，給萌萌喝的是口比較Q的公膠。

　韓學也覺得很好喝。

　現在看來賣不掉也沒關系，留著自己吃也行。

　現在已經不像前幾年那樣缺柴火，家里做飯都不似以前那樣節省了，燉湯的柴火家里自然充裕。

　唐小麗留了些紅瓜：“這些你收著自己吃。”

　韓學一心想錢：“不賣了？”

　唐小麗說：“最近還有很多漁船上岸，我問了阿蓮有魚膠會通知我，這一批都有二十幾斤，我怕搞多了賣不了，明天你跟我去關口，咱們先試試水。”

　現在還不知道魚膠好不好賣，還不敢做太多，不然去了羊城，這些魚膠怕是會放壞，或者被人走，現在的農村也不安全。

　要帶走這麼多也帶不了，只能帶走些好點的。

　于是韓學便把到手的收好了，回去就收到柜里。

　第二天唐小麗去村里借來了輛很舊的自行車。

　一大包魚膠放在前面的車斗里頭，韓學背上背著一捆，手里還抱著一大包蔬菜，萌萌墊著腳丫子也想往車上蹦跶。

　“媽媽和姑姑出去賣東西，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回來，今天先不帶你去好嗎？”唐小麗說。

　“哇——”萌萌了傷，抹著眼淚轉就跑。

　唐小麗追了幾步，等追上看見孩子已經跟文文玩上了，心毫無波瀾。

　得！

　姑嫂兩人騎著自行車往關口去。

　這會兒南山已經有通關口，騎著自行車不到半個小時就能到，雖說過來過去的人主要還不是走這邊，但是人流量也還不錯，唐小麗把車往大樹底下一停，眼掃著周圍的人和位置。

　往返關口的人群顯得跟一般人不一樣，穿著打扮就比一般人要面，即便是過去探親的，也會收拾得面一些，有些從遠一點的地方來走很遠的路到這里就口了，也會在樹底下的茶攤喝一碗茶。

　茶水不貴，兩分錢一碗。

　喝完就走，老板又續上新茶，一會兒又有人會過來。

　看著兩分錢不多，但是仰仗著過來過去的人流，就十幾分鐘功夫，老板就賣了五碗，要是按這個人流量算，一天賣一百多碗都不在話下。

　韓學在一旁咋舌，就當下的收來說，比工人只好不差，不過運送茶水不是輕松差事，應該是住的很近的人才能干得了。

　不過菜什麼人會要啊。

　唐小麗把攤子擺開，主要是菜，魚膠放在包里沒拿出來。

　賣大碗茶的人看著有點眼，用奇怪的眼神瞧著兩。

　賣菜，誰家沒幾分地種菜啊，那人顯然是覺得兩有點傻，撇過頭去低聲笑著跟人說話。

　正攤開擺，就有從這邊通關去港城的人陸陸續續過來，看著穿著面一些的人，這些人唐小麗都悉，□□十年代港城的收也不低，但人心就是這樣，再有錢也會喜歡占點小便宜，尤其是打細算的主婦，揚聲一喊：“新鮮的蔬菜，剛從地里割下來的蔬菜啊便宜賣了。”

　都是港城人，幾十年以后拖著小推車過來采購一周的蔬菜瓜果，忙的樂此不疲。

　韓學可能還不太好意思，低下頭撥弄著手里頭的菜，看見有人過來臉一下子就漲紅了，還.....真有人來啊。

　“這菜怎麼賣？”

　那人瞧了一眼，還真走過來看了一眼，青菜都是剛從地里割下來的，翠綠翠綠的看上去很新鮮。

　“一二一斤，這菜新鮮沒噴水，放冰箱里頭一周都能放，絕對比大棚蔬菜口好。”

　“一二！”韓學吐了吐舌頭，這價格都能買到一斤米，大嫂可真敢喊價。

　怕那人掉頭就走了。

　至于蔬菜的標準價格，唐小麗也不知道，這會兒的人都是自己種菜，就隨口喊了個價格，如果那人經常買菜，應該會對比價格，誰知道那人聽到“冰箱”兩個字，意外的看了唐小麗一眼。

　“給我稱五斤。”人說。

　這個價格在旁人看上去很貴了，但是對于過來的人來說意外的便宜。

　五斤青菜，人全家能吃上一周時間，花去的不過是在港城一盤菜的價格，人頓時覺得自己今天運氣很好，眉眼也舒展了一些。

　大客戶！

　一看要這麼多，唐小麗很狗的把菜挑出來一些好的，給人稱了五斤出來，又笑瞇瞇的問：“魚膠您要不要啊，都是我們漁民自己曬的，什麼檔次的都有。”

　人接過來菜，又意外的看了唐小麗一眼。

　這邊買東西要票證，每次過來都沒想過要買東西帶回去，不過買到便宜的菜，能省點錢都是就，瞬間看這個年輕人也順眼了很多。

　“有哪些？”

　“這幾種，煲湯做菜的有鰻魚膠，滋補氣的有湛江赤，公的母的都有，這些都是我們自曬的，價格很實惠。”今天帶過來的魚膠不多，主要是試試水看看行。

　“這個多錢？”人指著鰻魚膠問。

　“不分公母，五塊錢一斤。”唐小麗隨便報個價。

　“五塊錢！”又把韓學嚇了一跳，連鰻魚膠都賣五塊，大嫂也太會喊價了。

　“這種呢？”這回指著的是赤膠。

　唐小麗挑挑眉，心知這人肯定是覺得鰻魚膠太便宜，肯定瞧不上：“您經常吃的應該就知道，赤膠滋補效果好，像這種規格一斤三十頭左右，母膠十塊錢，公膠二十塊一斤，這個價格都是很便宜的拉，我們也是賺點辛苦錢。”

　這會兒港城人的收都幾千一個月了，吃點魚膠還不是灑灑水。

　雖然不知道港城的魚膠賣多，但是港人講究，而且這會兒算是港城高速發展時期，就算是一般人也是大寫的兩個字——有錢。

　賺港城的錢在這邊花還是爽的。

　那人開口：“赤有多，我全要。”

　......

　等那人走了，韓學低了嗓門問：“嫂子，這些人買東西怎麼都不看價格啊？”

　“你知道港城一個月能賺多錢嗎？”

　韓學搖搖頭。

　“我也不知道，但是肯定比咱們賺的多，你看看剛才那個人掏錢那利索勁兒，我剛才可能都賣便宜了，趁著今天好賣你再回去一趟。”唐小麗掏出小本本來記賬，又吩咐韓學：“回去再割點菜，然后把剩下的花膠都帶過來，趕去趕回。”

　是沒想到生意會這麼好，那人一下子就買走了一半的菜。

　小本本上面記下來青菜六，赤膠四十五塊六，心有點小波瀾。

　這種無本生意很容易被人模仿，別看今天菜好賣，明天說不定能冒出來一堆人來賣菜。

　而站在旁邊看熱鬧的韓學都打足了，看著嫂子收錢，泰然自若的跟那些人聊天，覺得自己的膽子也比以前大了些。

　原來嫂子帶來，就是來當幫手的，起初還不知道自己能干什麼呢。

　騎車會的，一口氣騎回去最多就二十分鐘，往返一個小時以就能回來。

　唐小麗又塞了一塊錢給韓學：“家里的菜就別了，在村里找人買一點，價格你自己看著辦，價格不能高于我賣出去的一半就行了，注意安全啊別跑太快了，這車是咱們借來的。”

　不給太多錢的理由還是怕韓學弄太多菜，路上不太安全。

　韓學趕點點頭，生怕耽誤了掙錢，扶著車把連頭都沒回：“我知道了嫂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