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臨近放寒假, 唐小麗這生意暫時也就不做了。
唐小娟也準備跟電影院請個假。
唐爸說,家里存了多錢,存在哪里他都不知道,他只知道于晚枝藏錢喜歡藏書里頭, 一頁頁夾在里面, 自己肯定有數, 但是他沒有, 眼下這個況......
聽得唐小麗姐妹兩個面面相覷,一頭冷汗。
錢藏在家里......
還怕存信用社被人黑走嗎?
姐妹兩個陪著父親一起把CT照了,回到醫院又是要打一天點滴,唐爸主開口,趁著于晚枝生病,要兩個閨順便把家里那一堆垃圾清理出去。
于是兩姐妹一道, 辭別了父親往家里奔去。
大白天的, 孩子們也在上學, 兄弟兩個都去上班了,王明明可能帶著娃去娘家玩去了。
“小麗,我這心跳怎麼這麼快呢,你說咱媽真是糊涂, 錢藏在書里頭,要是讓媛媛他們幾個翻出來了咋辦?”媛媛倒是其次, 唐小娟有點擔心陸琴。
要不是出這事,真是看不出陸琴是這樣的人。
“不會的, 咱媽不是沒數的人。”
“希不會就好, 你說他倆到底存了多錢啊, 就連咱爸都不知道?”唐小娟自己也不是沒有別的心思, 其實大家私底下都算過于晚枝到底有多錢, 誰都沒個的數,唐小娟猜有一萬,這是據父母的工資算出來的。
國企職工的收明,整個單位誰誰誰拿了多錢都門兒清,兩人工資加起來一個月一百二。
六七十年代是些,從二十幾加到三十幾,再加到如今,老兩口工作了一輩子,也有三十幾年的工齡,按照于晚枝這摳搜的本領,這些年應該存了不錢,再說了唐大龍兄弟兩個結婚前的收可是全數上繳了的,數額也不。
就這樣算一下,起碼都有上萬。
“這個我怎麼知道,不管多都是咱爸咱媽的,咱們別想,他們給誰給誰,只要不是偏心太過我都能接。”唐小麗說。
“咱們可不是一般重組家庭,大龍現在能這樣對自己親媽,以后會不會這樣對咱爸爸,以后大虎會不會孝順老爸都難說呢,他媽要是一腳蹬走了也就爽快了,這錢不有于晚枝的一份,還有咱爸的一份,咱爸不能不幫我兩爭取。”唐小娟的意思,絕不能讓父親辛辛苦苦存的錢,都便宜了繼子。
當初搞工作娶媳婦已經出了錢也出了力,憑什麼姑娘什麼都沒給。
若是親兄弟也就罷了,讓了就讓了。
“大哥可真是糊涂人,怎麼能被嫂子牽著鼻子走?”
“說起他來最可恨,小時候我什麼都要讓著他,一塊西瓜都要著他吃了,我一直都想不通,那西瓜難道不能切小塊,給別人也嘗嘗嗎,大龍竟然就自己吃完了都沒想過我,爸媽對他那麼好,什麼都著他,就連安排工作都不安排我的,著他媳婦安排,結果陸琴拉著他走,他竟然就跟著陸琴走了。”唐小娟小跑著氣,又是咬牙切齒。
如果是以前,唐小麗沒準就跟著姐姐一起罵陸琴。
但經歷過一世才知道不是這樣的,如果大哥是孝順的人,不管陸琴怎麼說,也會承諾照顧母親。
還是大哥人品問題。
說白了父母的太過于偏心,只會養出一個自私自利的孩子。
唐小麗知道幾句話也改變不了一個人固有的觀念,現在關鍵問題是錢得找回來。
從醫院回去以后,唐大龍就跟陸琴別扭著。
到早上起來兩口子還各自拉長著一張臉。
一想到母親就是在眼前倒下去的,要不是陸琴攔著,唐大龍當時就要把送去醫院,至于醫生后來說半小時最佳治療時間,他心知是因為自己兩口子拖延而錯過,就更疚,早上起來他還拉長著一張臉。
陸琴也不會做飯,他們這種吃食堂長大的孩子都不會做,早上一起來就給了媛媛五錢:“帶著雯雯吃早餐去,可不能省著不吃啊,吃完了自己去上學,放學的時候自己回來,要是媽媽沒回就拿著飯票去單位吃晚飯,可不許多拿我有數的。”
這孩子現在特別迷明星紙,買回來一堆,還特別迷筆記本,磨著爺爺給買了一本。
唐媛媛拿了錢,飛奔著出去。
家里的孩子們都不知道出了這麼大的事,回來只看見爺爺不在,爸媽拉長著一張臉,就沒敢問。
陸琴又問唐大龍:“早上吃啥,去單位飯堂吃?”
唐大龍繼續沒搭理。
陸琴往臉上著雪花膏,昨晚上沒有老人在家睡覺,沒聽到呼嚕聲響,可算是睡了個好覺:“明天周日,我打算帶媛媛和雯雯去年宮,那邊有個班報名,雯雯一直想學畫畫,媛媛想學寫作文,也順便去看看,兩個班不在一地方,你幫我帶一下媛媛。”
唐大龍正拿著巾臉,聽到這話手一頓,不可思議的看向陸琴。
還是不是個人啊,他媽躺在醫院,還有心帶著孩子們去上課。
那母親躺在醫院怎麼辦?
“你不去醫院可以,可你不能不讓我去吧,你媽生病我還幫著背上背下的,我親媽病了你連我去看看都不許,陸琴你還是不是人。”
“我不是人好吧!”陸琴氣沖沖的拉了下拉鏈:“當年把我丟去我娘家坐月子,摳的要死,誰家婆婆像了,生兩個孩子沒給我掏一分錢,也沒出一分力,就這樣還要我恩戴德的,我做不到,只要你唐大龍是我丈夫,我就不允許你去看,你要去可以,咱兩離婚,非但如此你去找他們要分房子的錢 ,單位若是分房寫我的名字,是我的,以后要是離婚也是我陸琴的財產!”
唐大龍驚呆了,這種話也能說的出來。
不是唐家能進鐵路這麼好的單位。
不進這麼好的單位有房子分?
現在陸家那十好幾口人還住在十幾平米的窩棚里頭呢,一到夏天里面都是餿味。
“陸琴,你存心不好好過日子了是吧?”
“我怎麼黑了良心了,黑了良心的是你們。”
“房子寫你的名字是什麼意思?”唐大龍反問:“還有昨天言之鑿鑿的把事推到我小妹上是什麼意思,你就不怕這事兒穿幫了,到時候都是咱兩的責任啊。”
說起昨天的事,陸琴語氣和了起來:“你媽這樣子,我見過的,我就是這樣倒地不起睡死的,我覺得你媽大概率醒不了,也說不出來了,這事兒咱們翻篇揭過好嗎,要是讓你的姐姐妹妹知道這事兒跟咱們有關系,咱兩誰都落不著好,咱們分房子還要爸爸贊助錢呢。咱兩必須一口咬死了跟你小妹有關系,不然你媽躺在醫院,是你去伺候還是我去伺候?”
這回,唐大龍眉眼微微一。
陸琴見丈夫緩和了下來,了聲音說道:“咱家就這麼個況了,我也不想為難你,以后咱們搬出去了,基本跟你爸媽也不用怎麼來往,這事兒就咱們三個知道,你媽要是醒不來,還不是咱兩一張說誰就是誰。你想想咱們還有媛媛,還有蔓蔓要養,你不去伺候你小妹自然要去,又沒有工作,去了也不虧什麼,你要是想當孝子賢孫,就只管去認,以后你就去伺候你媽吧,我可不會養你!”
這回干脆跟公婆撕破臉鬧掰,連帶著唐大龍也拉下水,最多要不回來買房錢。
以后唐大龍跟自己兄弟姐妹不親了,自然要跟家里那邊親近一點,這樣一來,房子一分下來就把爸媽接過來福。
爸媽不是一直覺得生閨沒有生兒子好嗎,要讓娘家父母知道,到底是誰能頂事兒!
————
唐小麗姐妹走到附中片區。
就一天沒出攤,路邊就有別人擺攤了,也是搞了個藕煤爐子,上面架著一口大鐵鍋賣煮貨,不過生意不太好,冷冷清清的。
唐小娟瞥了一眼不滿道:“怎麼你才走就有人——”
咦,賣東西的老太太認識。
唐小麗也看到了,其實早就有心里準備,走了肯定也會有別人會做生意,未來市場放開了,各種競爭對手都會有,也知道麻辣燙賣不了一輩子。
“怎麼了大姐?”
“等等。”
還沒等唐小麗反應過來,唐小娟已經沖到人家攤位面前:“喂,大姐,你別這樣啊。”
唐小麗以為大姐要鬧事呢。
唐小娟站在那攤位前面,冷笑著開口:“喲,這不是陸家老太太嘛,你怎麼出來擺攤兒了?”
還是唐小麗一走,老太太就過來了,事這麼湊巧啊。
那老太太還是要點面子的,臉都沒好意思抬起來:“你瞧瞧你,這地方這麼寬敞,誰還不能擺了,再說了又沒擺在你家門口。”
到底也是有心里建設的,這老太太的愧就短短一瞬,很快就滿復活。
唐小娟口上下起伏著:“好啊,很好,我媽現在躺在醫院里,陸琴就順便通知你擺攤是吧,這麼多心眼兒,干點什麼不好呢,小妹咱們走。”
說完轉離開。
“這陸家也是有臉的,就算想做生意,整個羊城哪里沒有生意可以做,偏偏來這里做,分明就是看你生意好,想要來搶你生意的。”唐小娟說。
“這本來也沒有辦法避免的啊,況且的生意也不好,這會兒都是孩子們放學的點了,你看看的攤子前面有生意沒?”剛才也瞧了一眼,聞不到香味,也看不到多人來買,吃挑剔了的小客人們似乎不認。
“做生意沒那麼簡單,以前有個東西都能賣出去,可現在就不是這樣,孩子們也不是像咱們那會兒見到什麼吃食都跟狼一樣的時候了,你再過幾年看看會更講究,你再瞧瞧鍋里的東西你會想買不?”
陸家老太太會做什麼麻辣燙,以為在鍋里丟幾顆土豆就有人買了。
殊不知陸家那樣的人家,從陸家老太太到陸琴沒有一個做飯菜里手的,還想做吃食拿來賣?
現在也不是到前心后背的年代了,賣東西也要有技巧有手藝的。
唐小娟一看。
果真,來來往往的學生都不買的賬,有人實在是得不行在攤子前買了一碗,吃了一口那張臉跟苦瓜一樣,都沒吃完丟下碗筷就走了。
陸家老太太見碗里還有大半碗,瞅準沒人的時候往鍋里一倒。
唐小麗:“......”
唐小娟:“.......”
很好,這生意能好起來才怪了。
—————
果然,兩姐妹到的時候家里沒人。
唐小娟掏出唐爸給的鑰匙,先是打開了大門。
一推門進去,屋子里頭就是一子陳腐的味道撲面而來,上回敞開了一會兒沒這麼嚴重,這回可不要太明顯。
屋子其實也不小,外頭有個走廊,唐家在走廊最邊上,所以外頭也能擺東西。
于是,鍋碗瓢盆灶,全都擺在外面,唯恐外面的地方沒有用到盡。
唐家跟莫家合用一個水池子,小時候記憶中于晚枝跟陳蘭蘭就經常因為用水的事吵架,到現在兩家還湊在一起,墻面上因為長期用水上面都是青苔跟水漬,也是因為兩家共用的關系,誰都不愿意吃這個虧去打掃,于是越來越臟。
唐小娟嘖嘖兩聲:“你記不記得阿姨吵不過陳阿姨總哭?”
唐小麗笑:“我小時候最怕嫁到隔壁,出門還能到。”
只有陳蘭蘭一門心思以為,唐小麗非家莫凱強不嫁。
說完,姐妹兩個對視一眼,唐小娟先笑了。
唐小麗進門,也覺得抑的很,屋子里頭暗沉沉的。
環境也會決定居住者的心,從而影響到格。
回憶起小時候的事,每個家里都有個嚴厲一些的,還有一個扮演著慈母或者慈父的角,周圍一定有個慈的鄰居,還有一個是喜歡日常攪狗屎的。
陳蘭蘭就扮演著攪狗屎的角。
唐小麗還記得大哥結婚那年,家里頭打家,上了樓經過陳蘭蘭家門口,攔著死活不讓搬運的人過去,于晚枝跑過去跟理論,陳蘭蘭哪里是講道理的人,說就是我家門口不能隨便讓人進進出出,于晚枝氣得坐在地上嚎嚎大哭,喊蒼天。
陳蘭蘭說:“蒼天要是長了眼睛,就收走你這樣的人,可是老天爺沒長眼。”
回憶起那事,唐小麗真是恨死陳蘭蘭了,怎麼會有這種人。
當時還小,沖陳蘭蘭吐口水。
于晚枝在邊上拍著手夸,跟唐小麗講這樣做是對的,在外頭吃什麼都別吃虧。
唐小娟說:“那是因為原本莫家分到的邊套,阿姨來的早直接占住了,陳阿姨找到工會去鬧,因為咱家已經搬進來了,這事就不了了之,陳阿姨就為了這事兒跟咱們家一直不對付,這人做事不地道,這事兒你不知道,當時你還小。”
很多事都不見得是一個人造的。
父母的房間是上了鎖的,進去發現東西更多,本來好好的敞亮的房子,里面好多廢品垃圾,唐小麗問:“怎麼這麼喜歡收著舊報紙,這紙皮可以拿去賣啊,咱們收拾收拾,拉去廢品站賣了吧。”
唐小娟鼻子吸合了一下,不確定:“能賣掉嗎?”
幾十年來的玻璃瓶子一個都沒舍得丟,都存著。
玻璃瓶用多,能打醬油打醋,但多了就是禍害了,床底下起碼有上百個玻璃瓶。
塞進去的時候可能沒想太多,覺得留著以后肯定有用,不知不覺就攢了好多,總覺得孩子們會打破瓶子,所以這些外包裝不回收的就都留起來了。
唐小麗轉,從屋外頭找了個塑料桶,把瓶子都裝桶里。
玻璃瓶是能賣錢的。
兩姐妹一邊蹲著往床底下掏,一邊沒忍住吐槽。
唐小娟說:“這個玻璃瓶,我還記得,不是你小時候六一兒節從學校回來帶回來的橙兒嘛,這瓶子都多年歷史了,還留著呢估計自己都忘了。”
唐小麗也掏出來一個:“這是你結婚那年,姐夫帶過來的燕京啤酒,這啤酒瓶蓋子撬開了也裝不了什麼,留著干嘛?”
唐小娟給氣得直翻白眼:“習慣了唄,一輩子收著這些破銅爛鐵,你看看這都是些什麼,拖出去都賣掉也沒數。”
最后家里面三個桶,愣是沒放下這些富有歷史氣息的塑料瓶,還是唐小麗從家里翻出蛇皮袋出來,又裝了四個蛇皮袋,才把瓶子給收拾完了。
床底下掃了一遍,又拖了四五遍,愣是沒把灰拖干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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