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上次回家的時間算起,賀嘯確實差不多該出去演出了。他在家待了一段時間，夏天音樂節如火如荼，呼嘯而過又是名氣很大的樂隊,出去演出是正常的。

　唐淼看著賀嘯，腦海中這樣想。

　這個夏天,賀嘯也并不是第一次出去演出。上一次出去的時候，還是庾雅雅告知的,才知道賀嘯已經不在家了。

　但是這一次,在兩人寒暄了幾句，賀嘯臨上電梯前，跟說了這麼一句。

　他應該是覺得他需要跟說一下他出去演出的事。

　因為他如果出去，那這段時間他都不會在家，如果唐淼找他幫忙，很可能會找不到。而如果再出現兩人第一次見面時，唐淼被尾隨的況，無論怎麼敲賀嘯家的門他都不會開了。

　兩人是鄰居。雖然因為作息時間不同,見面很，但是賀嘯的存在還是給予了很多存在的。尤其現在,唐淼好像下意識的將賀嘯當了自己的朋友，如果自己有困難有危險，都會找上賀嘯,而賀嘯也必然會幫忙。

　但是現在,賀嘯說他要出去一段時間,他要去演出了。

　唐淼的心在賀嘯說完這句話時,心臟的管好像收，讓的心跳也收了一些。不知道為什麼會出現這種況，但是無論出現什麼況,都改變不了什麼。

　唐淼看著賀嘯，在的心跳慢慢恢復正常時，沖他說了一句。

　“一路順風。”

　人拎著購袋，站在家的門口，在聽到他說的演出的消息時，眼睛里多了些驚訝和其他的緒。可是總是很快的能將的緒平，不一會兒，又恢復了以前的樣子。

　溫順恬靜，像是春日草原上的風。

　賀嘯站在電梯旁，看著眼中淡淡的笑意，點了點頭。

　“謝謝。”

　兩人說話間，電梯也已經到達16樓。電梯門開，賀嘯回過頭去，起上了電梯。

　電梯的門開了又關上，很快發出了下行的聲音。唐淼站在門口，的手握在門把上，冰涼的門把溫度過掌心傳遞了進來。

　站了一會兒后，唐淼打開門回了家。

　-

　唐淼的手指沒有好多。

　昨天開始的僵直和酸麻，今天好像又厲害了一些。唐淼上完課，就自己用手一，就這樣好歹上完了上午的課程。

　中午的時候，按照昨天說定的，庾雅雅又來給熱敷。庾雅雅認真地把熱敷的東西放在唐淼的手上，還對唐淼道：“我今天給你換了草藥，試試效果。”

　看庾雅雅認真的樣子，唐淼笑了笑，道：“味道比昨天的好聞。”

　“啊？昨天的難聞嗎？”庾雅雅說。

　“不是。”唐淼說，“這次的更好聞。”

　說罷，唐淼道：“我還喜歡聞中藥的味道的。”

　聽了唐淼的話，庾雅雅也笑起來，道：“我也是。”

　這樣說完后，庾雅雅就低頭繼續給擺弄了起來，熱敷的熱氣混合著藥草，侵皮和神經，確實能暫且地緩解一下手指的酸脹。

　“你有比昨天好些嗎？”庾雅雅擺弄著的時候，又問了一句。

　唐淼低著頭，看著手指上熱敷的工，像是在想著什麼事，沒有回答。

　“淼淼？”庾雅雅看著，又了一聲。

　“啊？”唐淼抬起頭來，對上了庾雅雅莫名其妙的眼神。

　“好些了。”看著的眼神，唐淼一笑，回答了一句。

　唐淼的回答一直是這個樣子，就算是不好，因為這樣賣力地幫助，也會說好些了。而實際上，庾雅雅今天上午路過的鋼琴教室的時候，看到一直在自己的手指。

　庾雅雅看著唐淼，道：“要不你還是歇幾天吧。這是出了病，可不是小事兒，跟家長和學生說一下他們也不會怎麼樣的。”

　庾雅雅這樣勸著，唐淼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指。

　“我不知道歇著的這幾天干些什麼。”唐淼說。

　唐淼說完，庾雅雅：“……”

　庾雅雅不可置信地看著，道：“你不知道歇著的這幾天干什麼？歇著還干什麼啊？歇著就是歇著。想干什麼就干什麼，想不干什麼就不干什麼，你以前都沒有休假過嗎？”

　在這麼一瞬間，庾雅雅覺跟唐淼簡直是兩個年代的人。

　現在的年輕人，都不得休假。像邱雨，就算有課也會找人代課，晚上出去去酒吧去找朋友玩兒。而唐淼說不知道歇著的這幾天干什麼。

　庾雅雅這樣問完，唐淼看著笑了笑。

　“休過。”

　“那你還不知道你歇著干什麼？”庾雅雅笑著說了一句。

　庾雅雅說完，唐淼笑了笑。

　-

　唐淼確實不知道歇著的話要干些什麼。

　以前在南城的時候，琴行每周都會固定休息一天。休息的那天，唐淼也并沒有什麼娛樂活，大部分還是和平常一樣，做家務，做飯，或者出去閑逛一下，或者看看書。

　這種時間有過，但是對于來說，這種時間其實可有可無。的生活自從十六歲開始，就被工作填滿，真閑下來的時候，其實并沒有比工作的時候舒適得多。

　而現在，來到一個陌生城市，唯一能夠有人說話的地方就是工作的琴行。如果不去上班，那更是沒有什麼事可做了。

　出去玩兒？不知道淮城哪里可以玩兒。

　在家待著，也沒法獨自待幾天，而且很可能在家待著的這幾天，甚至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

　如果只是這樣封閉在一套房子里，這樣安靜地休息幾天，唐淼倒寧愿去上班。

　或者說，如果賀嘯還在家的話，全天在家，能聽到賀嘯家開門關門的聲音，能在他出門進門的時候，恰好出門到他，和他聊上那麼幾句話。

　但是這種況也是不存在的了。

　賀嘯已經出去演出了。

　就在昨天下班回來的時候，他告訴的。

　唐淼站在家門口，手里拿著和昨天一樣買好的食材。另外一只手拿著鑰匙，轉頭看著隔壁閉的房門。

　賀嘯即使不出去演出，在家的時候也不多。

　就像是平常回來，即使有事敲門，他開門的況也很。但是即使他不開門，唐淼卻也能踏踏實實地敲著，就算他現在不在，他的氣息也是在的。

　其實有時候，人的孤獨并不是說特定地需要一個人陪伴著。它并不需要一個完整的人，站在你面前，實打實存在著。它可以僅僅靠著一個意識，一個念想，一點氣息，就能讓你覺得你不是一個人，就能讓你心中的孤獨聚不起來。

　唐淼這樣想著，的手指依然僵直，鑰匙又沒有對上鎖口，就那麼又掉在了地上。

　鑰匙掉落在地面上，發出一聲清脆的聲響。唐淼站在那里，過了一會兒，視線才落到掉在地面上的鑰匙上。

　鑰匙因為掉落，散在了地磚上，冰涼的地磚和冰涼的金屬，畫面看上去像是一幅冷冰冰的寫實畫。

　唐淼站在門口，看了一會兒，才蹲下了來，撿起了鑰匙。

　-

　“你還是請幾天假吧。就算什麼不做，就在家待著也行啊。”

　鋼琴教室里，庾雅雅又拿了熱敷的工給唐淼熱敷。就這麼熱敷的三天，連庾雅雅也看出來，唐淼的手指好像比前幾天更嚴重了。

　熱敷確實能緩解一些疼痛和僵直，但是治標不治本。唐淼的課程很多，就算熱敷緩解了，繼續過勞用手指的話，熱敷的緩解對于它的恢復來說也是杯水車薪。

　唐淼坐在琴凳上，看著庾雅雅用熱敷的功夫給小心翼翼地敷著。熱氣過手指，像是纏在了的骨頭上，帶來了漉漉的溫熱水汽，舒舒服服的。

　的手指在上課的時候，即使一直在，骨頭里都有些發涼。也只有在現在，才覺得的手指像是有知覺的。

　庾雅雅這樣說著，眼睛還看著唐淼，的眼睛里帶著些擔憂和心疼。擔憂唐淼的手指，心疼唐淼的手指難。

　唐淼在庾雅雅這樣說著的時候，抬頭看了一眼，看著孩眼中的心疼，笑著抬手了的臉，道。

　“其實還好。沒有那麼嚴重。”

　“這還不嚴重啊？”庾雅雅說，說著，了唐淼的食指，道：“都有點腫起來了。”

　被庾雅雅了這麼兩下，唐淼眉心幾不可察地蹙了一下，但是也沒到不能忍的時候。

　“你是缺錢嗎？”庾雅雅看著唐淼就算手指累這樣也要上班，問了這麼一句。

　庾雅雅問完，唐淼看著笑了一下。

　其實庾雅雅能看得出唐淼并不是很缺錢。雖然平時穿著打扮都很樸素，不像邱雨一樣渾名牌加，但是上就是有一種不被生活奔波捆綁的那種淡定從容。

　是真正有錢人的一種氣質。

　庾雅雅這樣說完，唐淼低頭看著自己的手指，又說了一句。

　“我只是不知道閑下來要做什麼。”

　庾雅雅：“……”

　-

　唐淼晚上下班后，又回了家。

　很疲勞。

　不是每天上課，還有手指的問題，另外還有某些地方，覺得不適，這給帶來了深深的疲憊。

　唐淼今天沒有買晚餐的食材，直接從樓下的店里買了盒沙拉和三明治。拎著買好的晚餐，唐淼站在家門口，又拿出了鑰匙。

　隔壁的門依然是閉的。

　閉的門里依然是沒有聲音的。

　唐淼著閉的門，手里的鑰匙對著鎖孔。以為自己要對好幾次，也做好了要蹲下去撿鑰匙的作。

　然而鑰匙鎖孔，“吧嗒”一聲，門鎖被擰開了。

　門鎖擰開的“吧嗒”聲讓唐淼微微一怔，回過神來，看了一眼打開的家門。門開了一條，家里果茶的香氣從門飄了些出來。

　唐淼站在門口，聞了一會兒悉的味道，而后，收起鑰匙，關門回了家。

　-

　家里依然是老樣子。

　因為最近唐淼回家的時間都比較晚，所以一般會留著餐廳的燈。餐廳的燈就懸在餐桌的上方，玄關正對著餐廳，燈影剛好能照亮進家里的路。

　唐淼走進家門后，關上門，換了鞋，扔了鑰匙。

　做完這些，唐淼將晚餐放在餐廳的桌子上，而后，開了家里所有的燈。

　這個家的裝修風格很溫馨舒適，燈也是偏居家風格的那種暖。燈一開，不管有人沒人，家的氛圍一下就到位了。

　開了燈之后，唐淼換了服，去洗手間洗了手。

　洗完手，唐淼回到餐桌前，打開了外賣的盒子，開始吃的晚飯。

　如果唐淼自己不做飯的話，更傾向于買這種輕食。像外賣的飯菜，看上去很香，但過于油膩，唐淼吃不慣。

　輕食里的營養也比較富，有有蛋有菜，另外還會送一碗素湯。

　唐淼坐在餐桌前，拿了三明治咬了一口。

　的左手還是沒什麼問題的，著三明治得很結實。就是右手的食指，在過去那麼兩天后，更厲害了。

　唐淼拿了筷子，夾了蔬菜吃了一些。胃口一般，吃了些蔬菜后，拿了勺子，開始喝湯。

　湯是素湯。像是開水沖調的湯料包。里面沒有任何油花兒，只飄了些蛋絮。唐淼拿著塑料勺子，舀著蛋絮，舀了一會兒，蛋絮被舀進勺子里，唐淼拿著勺子往里送時，的手指沒有力氣，勺子和蛋絮一起重新掉在了湯里。

　“啊。”

　伴隨著勺子跌落進湯里的聲音，唐淼也出神地發出了一聲聲響。

　聲音很輕，在空曠的餐廳連接著客廳的房子里傳開，還沒有傳到客廳就消失不見了。

　湯被濺了出來。

　落在了餐桌上，手指上，還有的口上，一片狼藉。

　唐淼看著桌上糟糟的樣子，看了一會兒后，出紙巾把桌子干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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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淼淼。”

　鋼琴教室里，庾雅雅第無數次地勸說。

　依然在給唐淼熱敷。

　在今天早上的時候，庾雅雅看到唐淼的手指又比昨天厲害了，二話不說拉著去了趟醫院。但是拍了片什麼的都沒事兒，醫生只說讓休息讓靜養。

　回了琴行，兩人把上午的課上完后，庾雅雅拿了東西過來，治標不治本地繼續給唐淼熱敷。

　“啊。”

　在庾雅雅了的名字后，唐淼應了這麼一聲。

　庾雅雅聽著應聲，了，道：“就是，你要不要……”

　還沒說完，唐淼抬頭看向，道。

　“雅雅。”

　“我問你件事兒吧。”

　-

　唐淼去了錢程的辦公室。

　辦公室里，錢程依然坐在辦公桌后面打游戲，見唐淼進來，目下意識落在了的手指上。唐淼的手指叉握著，垂在了前，錢程看了一眼后，游戲也沒繼續再打，問道。

　“手指好些了麼？”

　在他這樣問完后，唐淼手指了，沖他笑了笑。

　“好些了。”

　唐淼這樣說完，錢程抬頭看向了。

　被錢程這樣盯著看著，唐淼手指又了，臉上的笑容也微斂了斂，對錢程道：“中午又讓庾老師熱敷了一下，有好了一點，但是上午又上了幾節課，就又變老樣子了。”

　唐淼這樣說著，錢程依然看著，沒有說話。

　被錢程這樣看著，唐淼目微斂了斂，低下頭看了看自己的手指，抿了抿，后對錢程道。

　“我想請幾天假。”

　錢程笑了一下。

　錢程這麼一笑，唐淼看了他一眼，對上唐淼的目，錢程笑著說：“我還以為你鐵人呢。”

　被錢程說了這麼一句，唐淼眨了眨眼，眼神里有些不明所以。

　“你那況早就該休息了，只是你一直堅持上班，我又不好說什麼。”錢程說。

　錢程這樣說完，唐淼反應過來他說的話，沖他笑了笑。

　其實現在請假不算是一個好時機。琴行每年也就只有在寒暑假的時候，生意才會紅火一些，尤其夏天。

　最近這段時間，琴行的課程火程度比剛放暑假前更厲害。而唐淼手下的學生和課程，也是目前琴行里最多的。

　要請假休息，幾天不上課，給琴行也會造不小的損失。

　前些天和錢程一起下班的時候，錢程有說過讓請假休息的事。雖然如此，當時唐淼也沒真想請，畢竟也知道錢程人道主義歸人道主義，但也還是他們老板，作為琴行的鋼琴老師，就是要給老板掙錢的。

　而今天，手指實在無法繼續堅持，也不太好意思開這個口，就算開了口，以為錢程也會稍微考慮一下，沒想到他一口答應了。

　不答應了，甚至還專門給批了好幾天的假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