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里的裝修忙上了一陣, 大概一周左右全部都搞完了。

　看著潔如新的店鋪，唐小麗也得不行。

　兩世都特別干凈，這幾日人在門口砌了個大灶, 灶上裝著的都是瓷磚，看著比木頭案板要干凈許多。

　再加上大王師傅這個改造工程, 店里頓時讓人眼前一亮。

　“您這手藝真不錯。”

　二樓是到頂的貨架，背板釘在墻上了的。

　因為二樓層高的原因, 做了兩個地臺床, 棉絮鋪上并不顯得迫。

　一層是六個桌子, 一個桌子配套四個凳子，沒有靠背的凳子可以疊起來，也可以放桌子底下, 拉出來就能用也不顯得占地方。

　“這桌子也做的很好，謝你啊大王師傅。”

　“你這地方好, 我才能發揮好，你看看哪里需要修補的，快點跟我說。”

　“您的手藝我當然信任了。”

　大王師傅趕著進度做，唐小麗也給了對方足夠的報酬，兩個師傅都是十天的工資，大王師傅自是歡喜, 干活也十分上心。

　轉眼快到臘月初一，唐爸算的開張大吉的好日子。

　找楊浩定的貨早一天才到, 送到了唐小麗才心安些。

　王明明過來幫忙，還拎著只大公, 在店里那個大灶上面炒了, 跟土豆一起紅燒了一大鍋。

　那味道香飄好幾里。

　唐小麗嘗了一口贊道：“二嫂, 你這手藝可真不錯。”

　只要舍得調料, 又燉了味兒，那味道絕絕子了。

　忙萌萌也嘗一口，萌萌吃的要手指。

　萌萌吃的眼睛都要瞇了起來，張大著又要投喂，等半天媽媽還沒喂過來，聲音乎乎的：“媽媽。”

　王明明了的小臉蛋，往里投喂了一塊土豆。

　真好吃，萌萌跑跑跳跳就走開了。

　火車站人多，唐小麗難免要叮囑不能跑云云，眼睛還不能離開孩子。

　王明明謙虛了一下：“我爸爸以前可是國營飯店的廚子，我小時候經常在他灶頭爬來爬去的，多都學到了點兒。”

　合著以前是沒有發揮的余地。

　在家里吃個都是罪過，王明明索也懶得折騰了，做什麼吃什麼，實在饞的不行就出去開個小灶，又不想陸琴那麼想不開大錢小錢都往娘家送，日子過得倒是沒有那麼吧。

　兩人又聊了會兒，開張準備的怎麼樣云云。

　開張要搞個豬頭祭神，本來還要放鞭炮，搞點彩頭，鞭炮砸這個地方是不能放了，但是燒香酬神是不可免的，這些唐小麗也都準備了。

　王明明嘆道：“你這店搞起來真不容易。”是真心希唐小麗的生意能做起來。

　本來聽說唐大虎頂了唐小麗崗位的事兒被姐妹倆知道了，還不好意思，后來見唐小麗也沒什麼芥，唐大虎夫妻兩個就更佩服妹妹的襟了。

　這幾日唐大虎也幫了不忙，尤其是力活。

　搬東西上二樓，運重東西，非有唐大虎別人還做不了。

　“麗麗，藕煤給你堆這兒了啊。”唐大虎拍了拍手，出去洗了一把手：“我就在站里，平常有什麼事兒我就。”

　“謝謝你了哥。”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兄妹兩個這麼客氣了，還記得小時候唐大虎頂著妹妹出去，唐小麗坐在他脖子上“駕駕駕”，拿哥哥當馬騎。

　這段時間那個悉的哥哥又回來了。

　派出所，跑工商，唐大虎沒出力，唐小麗自然也不會虧待他的，給二哥送了快電子表。

　這下子，唐大虎干的更是起勁了，連一向有些斤斤計較的王明明都讓丈夫多照看點妹妹。

　“你跟哥客氣什麼。”唐大虎擺擺手：“還是你二嫂我早點來，我今天上早班，我得早點過去了。”

　在站里上班就是這點好，溜出來一趟也沒人知道，唐大虎洗完手就往站里去了。

　早班車人，車站還沒多人，唐爸有些：“我覺店里好多事兒啊，咱們起晚了能趕得及嗎？

　唐小麗把茶葉蛋上了鍋子：“不著急，您自己在站里干了一輩子又不是不知道，凌晨開始班車，一般來這里都是吃了早飯再來的，不會來站里吃飯，咱們就做個中午飯到晚上，您可別這麼早起來了。”

　說是這樣說，茶葉蛋和麻辣燙可以先煮上，八點半之前就能賣。

　早市雖然，但誰也不會嫌棄生意多。

　蛋有一部分是剛煮的，一共一百個，到明早上會泡上五六個小時，熱了鍋重新煮上味道會更好，鍋蓋一掀開香噴噴的蛋味道四散開來。

　唐小麗先取出來兩個：“爸，咱們先嘗嘗味兒，看看味道進去了沒有。”

　唐爸拒絕不了試味兒。

　剝開了蛋皮，已經從蛋的隙里頭鉆了進去，唐爸比較謹慎，小心翼翼的咬了一口。

　比以前吃過的味道更好，就連以往沒有味道的蛋白都了味兒，蛋黃外面一層青綠，說明連蛋黃都有了味道，唐爸比了個大拇指贊道：“好吃。”

　唐小麗笑：“要是賣不掉咱家這麼多人也能吃完。”

　唐爸：“呸呸呸，不興這樣講話的，這麼好吃的蛋都賣不掉，還有天理了，現在蛋多難收啊。”

　是難收，更難的是蛋還真不便宜，收購價格都要一，賣的話要一五。

　這樣一來就顯得有些貴了，所以蛋不是每個人都能吃的起的。

　比起蛋來，兩錢一大碗的麻辣燙顯得很實惠，每一份里面都搭配了兩顆魚蛋，這回的魚蛋是三舅媽給做的，聽說三舅媽能做，也就不勞煩于晚枝，土豆蘿卜那些都不值錢，有了魚蛋這一碗算得上有點葷腥，買的人也會覺得劃算一點。

　大家伙在店里看了一圈，材料都準備齊全了，就等著明天開業。

　火車站早上生意也好，趕早不趕晚，唐小麗準備早點起來，早點過來。

　第二天早上唐小麗到的時候，唐爸也到了。

　看見年邁的父親一路小跑著過來，唐小麗趕過去迎：“爸爸，你怎麼過來了？”

　唐爸道：“我現在也沒事兒，尋思著你今天開張，就過來幫幫忙，你瞧瞧什麼活合適我干的？”

　他是昨天聽兒這樣一說，覺著早上肯定忙，今早上一醒來就過來，還落了于晚枝一頓講，讓他幫著自己家也多干點，老唐活到這把歲數，一輩子都是為著家里，現在他想幫襯幫襯兒。

　唐小麗一陣，早上可忙著呢：“您幫我刮刮土豆皮，待會兒有客人來了洗個碗就行。”

　還是撿著輕松點的活讓唐爸干，怕累著了他。

　這會兒火車站人也不多，不人拖著行李箱準備進站，像唐小麗講的，大部分人其實都是吃飽了來的，唐小麗也沒打算做早市生意，只是開張大吉，早開總是圖個吉利。

　早上也著實是忙，是土豆都刮了一大堆。

　老唐年紀大了，唐小麗怕累著他，又讓他坐著刮，父兩個聊天說說話。

　到七點半，唐小麗把一大鍋燉進鍋里煮著。

　蘿卜，白菜這種耐煮，要先放。

　豆腐皮這種泡開了丟進去沒多久就能，最后放。

　今天唐小麗做鍋底的是半拉豬頭，昨兒提前煮的，因為熏過微微有點臘香味，湯底一燉開就彌漫著香。

　豬頭有骨頭，有油，這樣的湯底最適合煮豆腐、蘿卜這種口味清淡的菜，唐小麗把剛煮好的蘿卜端上一碗給唐爸，讓他先嘗嘗。

　看著是一碗蘿卜，唐爸頓時覺得有些失，可那碗蘿卜怎麼有一子從沒聞過的香味兒呢？

　唐小麗笑：“您要不淋點辣子油？”

　辣子油是新炸的，唐爸最是喜歡吃辣，在家里吃飯因是于晚枝口味清淡，好久沒吃過辣了，一勺子辣油淋上去。

　再跟香菜拌上一拌.......

　唐爸這種吃蘿卜吃膩了的人，也狂咽口水。

　“爸爸，你嘗嘗。”

　“那我試試了？”

　唐爸只是想著，閨做的好歹要捧個場，雖說以前唐小麗擺麻辣燙攤子，家里也經常吃點剩下的，但那味兒也就那樣吧，對付發育期缺油水的初高中生還行，年齡大的真不好那口味兒，結果一口下去.......

　那蘿卜的味兒，竟比這輩子吃過的都好吃。

　淡淡的帶著點香，再說煮了以后，一口下去覺得香，一口下去竟然覺沒嘗到味兒。

　唐爸又嘗了第二口，這次他細嚼慢咽，總算品出蘿卜的味道，是帶著油香的，也因此中和了蘿卜的寡淡。

　唐爸吃的一陣吸氣，狂呼從沒有吃過這麼好吃的蘿卜。

　唐小麗又挑了兩塊的豬頭給他，唐爸吃的狂吸氣。

　“以前怎麼沒見你這麼會做吃的。”

　“這還是我隊的時候同村的一個知青教我的，煮蘿卜這些的用骨頭湯沒有油水，教我用豬頭來煮。”豬頭有，還便宜，就是理起來麻煩一些，唐小麗給了屠夫五錢，對方便很高興的答應了幫忙理半只豬頭。

　關鍵是下水豬頭這些的都不要票，還便宜。

　鮑參翅肚，這是大家都知道的八珍味，能做好吃并不稀罕。

　教做菜的那個知青朋友跟說，那個當大廚子的爺爺說，能把普通的食材，做的讓普通人都覺得味，這才是上等的廚子。

　是啊，金貴的食材本就難買，普通人哪里吃得起，唐小麗也堅定了一個信念，要做普通人能夠吃到的“食”，這些在后人看上去很稀松平常的食材，經過心的烹飪，味道已經離了原本的青，為普通人口中的味。

　唐爸吃的喜滋滋，忍不住說：“趕明兒教教你媽，也讓這樣整來吃。”

　剛說完話就在嗓子里頭卡了殼：“算了，還是別跟講了。”

　于晚枝這人是個大，告訴等于告訴全世界。

　說著話，唐小麗也盛了一碗過來，自己也吃上了。

　蘿卜白菜這些不比細糧，產量大也便宜，本低很多也不心疼，即便是現在，細糧在城市里頭也是張的，還沒有離計劃經濟系，唐小麗算了一筆賬，就算每天加上半只豬頭，本也要比細面便宜很多，但是因為沾了點葷腥，吃起來可比青菜面舒服多了，關鍵是做出來也爽利，一大桶蘿卜土豆切好了燜就是了。

　父兩個說說話，老唐前所未有有的覺到了幸福，也覺兒是真的長了。

　大概八點鐘打開門，隔壁小超市老板娘出不善的目。

　“啪——”的一盆臟水，直接潑唐小麗店門口。

　這不是之前霸占了半茬門臉的那個人嗎，因為唐小麗把擺放的東西挪走了，放了大灶，對方一直懷恨在心呢。

　開張的好日子，你說你潑臟水是幾個意思。

　唐小麗怒了，也一盆洗碗水潑過去，正好澆門口，那人正待發火，見到對面有人喊了一聲“小麗”，慫慫的把脖子了回去。

　遠遠的就看見唐大虎帶著幾個工友走過來。

　唐小麗忙著跟二哥說話。

　“這是我小妹的店，以后多關照關照啊，今天我請，小妹早上有什麼？”唐大虎招呼著人進來。

　“麻辣燙，還有茶葉蛋，麻辣燙兩一碗，蛋一五，搭配著一起點就是三的套餐價。”反正不管麻不麻，辣不辣，一律就麻辣燙了。

　工友們都是看著唐大虎的面子一起過來的，加上他又說請客，其實早上沒打算吃這麼好，都說要一碗麻辣燙就好，可一進來就被店里的環境吸引住了。

　外頭的小館子，搞的這麼干凈的見。

　里頭有個絡腮胡子是認識唐小麗的，就問：“這不是麗麗嘛，你回來了？”

　唐小麗瞧了他一眼，還是個認識的：“是超哥啊，好久不見。”

　其他幾個人都是不認識的，不過店里頭有了人，也就有了人氣，慢慢的也有乘客進來問價格，一般會要個套餐，畢竟便宜了五分錢呢，這價格比起站里面真不算貴，而且南方大多數小館子都不要票了，北方口音的客人覺得在南方花錢可踏實，本不用考慮要不要帶票。

　南方個戶多，還沒人抓！

　好在店里的東西都是提前煮好，一開張就賣了九碗出去一點力都沒有，唐大虎帶來的這幾個胃口都很大，唐小麗在碗里頭多加了些蘿卜和豬頭上的，算是給人的照顧。

　這天氣剛剛轉冷，粵省的冬天冷冷的，大冬天的人吃一碗菜下肚，最后連湯都喝了，湯跟蘿卜燉煮最是滋補，冬吃蘿卜夏吃姜，只是尋常人家做的蘿卜大多都不好吃，哪里像湯水煮出來的，濃郁的湯帶著點香味道，還有點豬頭上的，吃的人食大增，渾上下暖烘烘最是舒服。

　絡腮胡子平常加班吃飯不準時都有了老胃病了，平時吃多了胃就撐的難，今天一大碗下去，竟然覺得一點不適都沒有。

　“真舒服啊，這個蘿卜是怎麼做的，真好吃。”絡腮胡子還有些意猶未盡道：

　“要是來個大饅頭就好了。”

　他胃口大，平常都不敢吃飽，好容易這麼一肚子熱乎乎的下肚，頓時覺得胃口大開。

　一起來的瘦個子驚訝道：“胡哥，你這胃不疼了？”

　胡子哥加班落下個胃疼的病，段里面都知道。

　胡子也驚訝了：“是啊，今天我可吃了這麼一大碗。”

　瘦子嘆道：“這個蘿卜怎麼煮出來的，就是好吃，回頭我帶我媳婦兒和娃也過來嘗嘗。”

　慢慢的有悉的人過來，瘦子和絡腮胡子都幫忙吆喝一，來人一看是人，也捧個人場。

　進來一看，那店面干凈的。

　問問價格，兩錢，也就是菜湯面跟素面的價格。

　有錢便捧個錢場，一般人都是抱著試試看的心先買一碗嘗嘗。

　一吃之下，頓覺好吃，贊不絕口，于是一個拉一個的，店里很快就滿了人，甚至于六個桌子都坐滿了。

　這會兒三舅媽剛過來，推著小推車上頭放了三個蒸屜，里面都是白胖大饅頭，饅頭是找北方人的面館進的貨，賺點微利，幾乎是本價就賣了，也不多就五十個 ：“是咱們北方的老面饅頭，這味兒好，以后我就來這里吃早餐了。”

　唐小麗：“這饅頭也不見得每天都有，是我三舅媽的一個朋友做的。”

　可沒想過做站職工的生意，畢竟大家伙一般都吃食堂。

　但也有人吃了幾十年吃膩了的，站里的飯票能換日用品，所以唐媽以前都換皂換洗膏，從不在站里吃。

　絡腮胡子說：“晚一點就晚一點，明天我晚點到，我們段九點才上班，你跟大媽說趕九點之前送到還能做車站職工早餐生意，我們先去上班了啊。”

　早上做這麼多饅頭出來已經不易，早上也就只有五十個的量。

　很快，來來往往的客人聞到了饅頭香，這玩意兒好帶上車，不一會兒五十個饅頭就賣了個干凈。

　跟唐小麗店里相比，隔壁店謝志梅的聲音就差多了。

　在這里擺攤賣東西好幾年，收也不過是跟上班持平略好點兒，隔壁一個個的都進駐以后，謝志梅自覺生意也到了些影響。

　這不，一早上都往隔壁店跑去。

　謝志梅氣的，從店里找到了幾只小蟑螂。

　店里總是糟糟的嘛，粵省這種的天氣，隨便翻開個暗的角落里都能找到好幾只，謝志梅暗道老天助我。

　做餐飲嘛，最忌諱這種玩意兒，要是食客發現隔壁店有蟑螂，那家生意就不用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