匆匆趕進寢殿的弘治皇帝,已是心頭一震,眼眸里,閃過一不同尋常的澤。
……
次日一早,鄧健便給方繼藩帶來了一個不好的消息。
英國公來了。
鄧健再三催促,讓方繼藩去前廳,方繼藩有些不愿去,這位張世伯對自己虎視眈眈啊,總覺他將自己看沙包,找機會就想揍一揍。
可催促了幾次,沒有辦法,方繼藩只得穿得厚實一些,極不愿地趕往前廳。
而此時,在前廳里,英國公氣沖沖地坐下,呷了一口茶,見方景隆一臉郁悶的樣子,眼眸一張,隨即一拍案牘,氣呼呼地道:“氣死我也,壽寧侯和建昌伯這兩個混賬!昨天夜里,這兩個家伙又派人送了請柬,說是賣了一片荒地,發了大財,請大家吃酒,這一大片的荒地,換來了你們方家八萬兩銀子?哎,讓老夫怎麼說好啊,西山那種荒地,要了有什麼用?你家繼藩,瘋了吧?”
方景隆臉通紅,言又止,最后還是道:“無論怎麼說,至總換了一塊地來,雖是荒蕪了一些,可是……”
“屁!”張懋脾氣很不好,很不客氣的打斷方景隆:“老方啊,你是不知啊,西山那塊地,張鶴齡這一對混賬兄弟早就傳出消息來了,別說開墾,種啥啥不活,就算是用做墓地,要風無風,要水無水,這地,一錢不值,此前他們想賣,可沒人買,現在好了,繼藩這臭小子,居然主登門,這……”
方景隆臉有些不太自然,這事兒他知道,可沒法子,銀子本就是繼藩掙得,就算不是他掙得,自己的銀子,不也該兒子花嗎?不給他花,給誰花去?
張懋還不解恨,口里還在那兒罵:“也難怪這兩個混賬,高興的不知自己姓什麼,尾都翹到天上去了。說是擺酒請客,還說八十桌宴席,呸……這兩個臭不要臉的東西,真是不知害臊啊!他們今年,已擺了十三次酒了,上一次,說什麼家里的狗生了一窩崽子,還說什麼那條狗,他們待之如自己的親兒子一般,這狗生了崽子,便如他們生了孫,高興哪,于是到散請柬,四人去吃酒。”
“你道是因為什麼?還不是這兩個臭不要臉的東西想要收人的禮錢!老夫上一次,吃了這一趟酒,花了一百兩銀子。到了酒宴上,張鶴齡那個該死的賊,說不喝酒啊,喝酒傷啊,不妨來喝白水,桌上就幾個菜,一個是腌蘿卜,一個是白菜,好不容易有點葷腥,也只有沙粒那麼大,筷子都夾不住。想想就嘔,倘若是這,也也罷了,你猜后來怎麼著?等吃完了酒,收完了錢,這兩個家伙,就把那當做兒子看待的老狗給宰了,沸水一燉,兩兄弟躲在府里足足啃了三天三夜,連骨頭渣子都沒剩下幾,真真是不要臉,臭不要臉!”
方景隆在聽到壽寧侯和建昌伯為得了方家的地而慶祝,臉都綠了,頓時覺得自己抬不起頭來。
英國公張懋同地看了方景隆一眼:“所以這一次,他請老夫去,老夫都不去,不是舍不得禮錢,是因為他niang的占了你們方家這麼大的便宜,竟還廣而告之。老夫和你那可是老兄弟,莫說自就是老相識,當初咱們在軍中,也曾是共患過難的。所以我當場就將請柬撕了,讓人回稟他們,給老子滾遠一些,別人忌憚他張家出了一個皇后,老子就做這茅坑里的臭石頭,絕不和他們打道。”
方景隆幽幽的嘆著氣道:“犬子無狀,慚愧,慚愧。”
這話題一下子便轉到了‘犬子’上頭,張懋子傾了傾,直直地看著方景隆:“說實話,照這麼下去,老方,你要早做準備啊,趕隨便給你家的方繼藩找個媳婦吧,什麼人都好,要快。”
“這……這什麼意思……”方景隆呆了一下:“其實……也不用這樣急吧。”
“要快。”張懋斬釘截鐵地道:“別有什麼癡心妄想了。”
方景隆憋紅了臉:“繼藩好歹也是校閱第一,得了金腰帶……”
“沒用。”張懋擺了擺手:“你也不想想,你家繼藩的名聲本來就不好,現在呢,這壽寧侯和建昌伯占了你家的大便宜,到擺酒,就差當著別人的面說,你們家方繼藩是超級大傻瓜了,現在京里,不知多人在背后笑話呢,你想想看,若是不趕找門親事,以后你就是打著燈籠,都找不著了。”
方景隆有些狐疑:“不會吧,他現在可是在詹事府當差,前途似錦。”
張懋覺得方景隆不開竅,厲聲道:“你還不明白嗎?老方啊老方,你真糊涂啊,當今圣上是什麼人?那可是最講仁義禮信的!一個臭名昭著、惡名昭彰,全京師都在笑話的人。卻還把自己賣了給人家數錢,陛下還會提拔嗎?莫說他中了金腰帶,便是中了狀元,又如何?若是提拔他,朝廷的臉面還要不要?這全天下人眼里,陛下豈不了昏聵無能,有眼無珠?否則怎麼會給這樣一個大糊涂蛋子升?你現在還想著他前途似錦呢,你信不信,要不了幾天,一道旨意下來,繼藩就得被宮里安排去永清右衛,讓他去守祖陵去。”
方景隆聽了張懋的話,頓時如遭雷擊。
許多事,此前他沒想明白,現在一聽張懋的分析,頓時明白了,對啊,這張家兄弟搞得人盡皆知,宮中若是不知還罷了,倘若知道,有金腰帶怕也沒用,不踢去永清右衛守太祖高皇帝陵就算是祖宗積德了,還能有什麼前途。
這麼一想,方景隆悲從心來,口里哀:“這造的什麼孽啊……”說著,一掌狠狠地打在自己的臉上,脆生生的響,一面道:“都怪我,怪我,我教子無方……”
連續給了自己幾個耳,方景隆的臉都拍紅了,張懋忙攔住他:“別啊,老方,你何苦自己這樣委屈自己呢,這不怪你,怪繼藩,這狗東西怎麼還沒來,知道老夫來了府上,他也不來拜見嗎?”
其實方繼藩早就到了,只在門側聽,不敢進去,據說英國公年時就騎功夫了得,拳腳也厲害,自己過去不是送死嗎?
卻在這時候,便聽到張懋聲震瓦礫的大吼:“這個沒有一點禮數的小子,他住在哪兒,老夫親自把他提來,不打折他的,這口惡氣實在難出。”
“呃……”這就有點尷尬了。
方繼藩不敢再猶豫,忙自門側閃出來,道:“來了,來了,見過世伯,世伯好。”
張懋一見到方繼藩便來氣,厲聲道:“來的正好,你過來。”
方繼藩笑嘻嘻地道:“不過去,張世伯,我病了,腦疾……”
“腦疾個屁,你這人憎鬼嫌的臭小子!”張懋畢竟是國公,自有一番威嚴:“你不惹一點事,讓人背后看你們方家笑話,使你父親抬不起頭來見人,是不是便渾?你這病,老夫不揍你,好不了。”
方繼藩錯愕道:“小侄哪里讓人笑話了?”
張懋齜牙,惱火啊,氣呼呼地道:“你還好意思說,現在整個京師都在背后取笑,你還敢狡辯。老夫今日就好好的教你做人,免得你在這京里做了過街老鼠,丟你父親的臉!”
說著,直接捋起了袖子來。
……
悲從心來,咋沒人支持,心痛的無法呼吸。
女主僵硬地跪在原地,回憶著見面以來這暴君的一言一行,終于忍不住再度試探:“……陛下?” 當朝暴君不耐煩地扭頭過來:“還有什麼事?” 女主夢游般問:“How are yo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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