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小時前。
林苒的病房門外突然傳來一陣有節奏的敲門聲。
因著快到晚飯的時間了,原以為是護士來送餐的,可一打開房門的瞬間,便見到一名六十來歲的老者。
老者兩鬢斑白,面容和藹,見到林苒的瞬間便很是恭敬地說道:“林小姐您好,我是顧揚,顧宅的管家,我們夫人想見一見您。”
林苒直接愣在原地。
剛和顧深在一起那會兒,時常會想到一些被顧家長輩著離開的橋段,比方說‘給你一筆錢,離開我兒子’之類的。
可是后來,跟顧深在一起時間久了,這一幕卻遲遲沒有上演,林苒也就沒再想了。
突然見到顧管家的時候,是驚訝的,只因在此之前毫無準備。
那些快要被忘的只有出現在小說里的狗劇隨之浮現在腦海中,心里是有些怵的,但也明白,這種事遲早要來,躲也躲不掉。
然后說:“您先稍等,我換件服好嗎?”
畢竟是見長輩,穿著病號服實在不合適。
“好的,我在外面等您。”顧管家略微遲疑,爾后說道:“這件事,還請你先不必告知爺。”
果然。
和想的一樣。
否則也不必單獨囑咐別跟顧深聯系。
林苒致的臉上沒有任何緒,只淡淡地笑著說:“您放心,我懂。”
這乖巧的模樣讓顧管家含笑點點頭,爾后出了病房。
林苒換了裳,又用最快的速度簡單畫了個淡妝,服和化妝品都是沈珞妤拿過來的,原本覺得用不上,這會兒卻終于派上用場了。
林苒走出病房,顧管家看到時不眼前一亮。
其實是那種即便不化妝也很很妖的類型,只是接連幾天心事纏,看上去緒有些低落,顯得氣差了點。
在淡妝的加持下,本就完的五更顯致,氣也好了許多。
“顧管家,我們走吧。”
行走間,顧管家許是到來自林苒的局促與不安,溫聲與說著話:“林小姐不必張,夫人格極好,不會難為您的。”
林苒只當這話是騙見面的說辭,并沒有往心里去。
畢竟與顧深之間的差距實在太大,即便是普通豪門也定然容不下這樣的人,更何況顧家這種在金字塔頂端的家世了。
林苒什麼都懂。
且不說跟顧深是這樣荒誕的關系,即便彼此深,該離開的時候還是要離開,這是能給自己唯一的一點尊嚴。
林苒與顧管家來到停車場。
顧管家很是恭敬地為打開后排車門:“林小姐請上車。”
“謝謝顧管家。”
林苒彎,正坐進車里,抬的作卻因著看到里面的人時不由頓住。
車坐著一名看似四十來歲的中年人,人上穿著高訂旗袍,盤著發,是那種簡約復古的款式,全上下散發著一子書卷氣息。
之所以看著像四十來歲,并非因臉上有過多歲月的痕跡,只因神態里的韻味,那是一種經過歲月沉淀后留下的東西。
像是佳釀,越久越醇。
即便不介紹林苒也已猜到,這個人是顧深的媽媽了。
沒想到顧深的媽媽會親自來醫院。
在林苒端詳著車的人時,人也在上下打量著。
上穿著垂墜很強的白真襯衫,圓領設計,干練中多了幾分溫俏皮,下則是一條直達腳踝的棕長,紅棕細腰帶將上下比分割得恰到好。
特別是那一頭烏黑亮澤略微彎曲的長發,將五襯托得愈發高級致。
不得不說,本人比視頻里還要養眼。
見遲疑著沒有上車,車的人沖著婉約一笑。
“上來吧。”
林苒這才坐進這里。
“您好。”
林苒禮貌地打了聲招呼,因著自己與顧深之間的關系特殊,更也不知道長輩來意,并未直呼伯母,以免令自己太過尷尬。
曾嫻又打量了林苒一番,越看眼神越是耐人尋味。
“林小姐多大了?”
“快24了。”
“家里有什麼人啊?”
這個問題了林苒心底最深的傷口,攥著擺,仿佛想用這樣的方式自己淡定下來。
“我媽五年前已經過世了,我爸爸……他現在是個植人。”
聽了林苒的遭遇,曾嫻靜默片刻,很是歉意地說:“不好意思啊,我不知道是這種況。”
“沒關系,我已經習慣了。”
曾嫻惋惜地嘆了一口氣,隨即睨向駕駛室中的司機:“老于,開車吧。”
林苒有些詫異,不明白曾嫻準備帶去哪里,現在的故事走向和想的不太一樣,本以為曾嫻會直截了當告訴,讓離開顧深的。
汽車行駛間,曾嫻再次問道:“家里的飯菜還和胃口嗎?”
“很好吃,謝謝您。”
曾嫻微微皺眉,心想著這姑娘長得蠻好看的,說起話也算客套,就是毫覺不出見到長輩時的熱絡。
原來兒子喜歡冰人。
車行駛到一半,林苒狐疑地問道:“您準備帶我去哪?”
曾嫻笑著說道:“當然帶你回家啊!”
“回家?”
林苒有點兒懵,突然覺得況越來越失控。
的確好奇曾嫻的用意,但現在曾嫻的用意已經不是最主要的了。
一想起曾嫻要帶去顧家,林苒就沒來由的一陣張。
已經幾年時間未踏進住宅了,此時還沒有真正的置其中,腦海中就已經浮現起媽媽在大火中掙扎的場景了。
那些令人痛徹心扉的片段,再一次侵襲了的靈魂,讓無法平靜下來。
“深深每天吩咐阿姨給你做吃的,我就想著干脆接你到家里吃,也好讓你提早悉下家里的環境。”
曾嫻說著,突然瞥見林苒臉不好,就連的手也地攥著大,因著用力過大,本就消瘦的手骨節更是泛了白。
曾嫻奇怪地問道:“你不舒服嗎?”
林苒反復吐納,這才稍稍讓自己的緒穩定下來,很是詫異地看著曾嫻,問:“您……是要帶我回家吃飯?”
“對呀,深深說你喜歡吃阿姨做的飯菜,我就想著從家里送到醫院中間耽擱太久,哪有剛做出來的好吃啊,索就把你接回家吃了。”
“可是我……能先不去嗎?”
曾嫻只當是林苒過于張才會這樣,接著寬:“苒苒,遲早都是要進門的,不用張。”
林苒詫異的看著曾嫻,居然喚苒苒,而說出的話也表明了自己的立場,并不反對林苒與顧深在一起。
這一切都與林苒想象中的完全不同,一時間竟有些不知所措。
見林苒躊躇無措,曾嫻輕輕握起的手,到手上的涼意時,曾嫻微微頓了下,繼續說道:“如果你愿意的話,以后就把我當媽媽,我會像疼深深和玥玥那樣疼你的。”
曾嫻這番話不免令林苒容。
被曾嫻握住手的一瞬間,林苒仿佛有種被媽媽握著的覺,可是這樣的覺輕易擊潰了林苒的心理防線,那些好的過往一幕幕浮現在腦海中,讓沒能控制住自己的緒,淚水了眼眶。
林苒真的很想喚曾嫻一聲媽媽。
的蠕了好一會兒,終是沒有勇氣喚出那兩個字,最后還是放棄了。
曾嫻見狀有些手忙腳,趕忙從包里拿出紙巾,輕輕為拭著臉上的淚,可曾嫻天生眼窩淺,著著自己反倒也跟著哭起來,只覺得眼前這姑娘的命實在太可憐了。
“別難過,以后深深要是敢欺負你,你就來找我,我保證幫你出氣!”
這一刻。
林苒心底的防備徹底放了下來。
同時又在自責。
曾嫻這麼好的一位長輩,如今也把當了顧深真正的朋友,萬一有一天和顧深的關系昭然若揭,豈不是太傷長輩的心了。
這時。
坐在副駕駛室的顧管家突然說道:“夫人,爺的車好像在后面。”
曾嫻回眸看了一眼。
果不其然,就是顧深那輛深灰的賓利車。
這個臭小子!
自己不把朋友帶回家就算了,連老娘親自請回來也要干涉,談了快五年都沒個結果,要是再不出面干預一下,估著這小子要打一輩子兒!
曾嫻一改方才看著林苒時的溫婉,臉一沉,對司機說道:“老于,開快點兒!”
“好嘞夫人!”
曾嫻的車即將到家門口時,后面的賓利車找準時機猛然加速,只聽一道刺耳的剎車聲響起,賓利車猛然橫亙在曾嫻的車前。
司機老于不愧是多年的駕駛老手,眼疾手快地踩下剎車,這才避免了兩車相撞。
曾嫻被嚇了一跳,當即就在車里罵道:“顧深這個臭小子!”
只是大家都還沒反應過來呢,顧深早已走下車,徑自朝著林苒所在的一邊走過來,打開車門,將從里頭領了出來。
“深深你干嘛啊!”
曾嫻氣惱得不行,都到家門口了,這小子竟然要把林苒帶走?!
顧深只冷漠地丟下一句:“我會帶回家,但不是現在。”
說完,他便將林苒塞進副駕駛室中,爾后自己也坐上車,那輛深灰的賓利車很快駛離曾嫻的面前。
曾嫻坐在車里氣得直錘口:“臭小子發什麼神經啊!”
顧管家在一旁安:“夫人請息怒,我看得出來,爺是很在意林小姐的,現在不帶回家里或許是有他的原因,能令爺這麼上心的孩子,林小姐可是唯一一個,遲早都是要把人帶回來的,您何必急于一時呢?”
“話是這麼說沒錯。”
可曾嫻一想到眼見著就要帶回家的兒媳婦兒,就這麼被顧深給帶走了,還是憋悶得不行。
這邊。
林苒坐在副駕駛室中一言不發。
因著方才在車里哭過,這會兒眼睛有些紅腫,而這一切都被顧深捕捉在目。
“我媽欺負你了?”
“沒有。”
“如果欺負你了不用瞞著我。”
“真沒有,就一想到要去你家,想起了一些過往而已。”
一提起這個顧深便有些窩火,他看著林苒,冷然問道:“明明害怕踏進住宅,卻還是跟著我媽去,你有傾向嗎?”
林苒語氣淡淡地說:“你媽要帶我去的。”
“我媽帶你去,你不會拒絕嗎?”
林苒沒吱聲。
腦海中還在回想著被曾嫻握住手的瞬間,那媽媽般溫暖的掌心直到現在還清晰地印在腦子里。
那樣一個和藹溫的媽媽,又怎麼舍得拒絕呢?
見林苒不說話,顧深更是惱火,他立刻將車停在路邊,很是鄭重地看著說:“下次,不論是誰帶你去家里,你都要第一時間通知我,知道嗎?”
林苒定定的看著顧深,睫微,頗有幾分不敢相信地問道:“你在關心我嗎?”
“關心得不明顯?”
顧深的反問把林苒噎了一下。
想著他一連幾天不面,連電話都懶得打一通,如今卻又這副深意切的模樣關心是否恐懼住宅?
林苒突然有些不爽。
很是嚴肅地看著顧深,說道:“你能不能給我個痛快的?不要總是打一掌給顆甜棗,這樣真的很折磨人。”
這是兩人幾天未見后,第一次如此正式的面對面談話。
盡管顧深不太想及避孕藥的話題,卻還是不得不正視這個問題,牧凡說的那番話很對,歸究底是他沒有理好這段關系。
顧深深吸口氣,說道:“我承認我的反應過激,但當時我真的無法接,你不想要孩子可以跟我說,我會用專業的手段去避免意外發生,我只是不理解,為什麼你會用那麼極端的方式避孕,你知不知道,那樣對你傷害很大。”
“原來……你是因為我傷害自己的才生氣。”
“不然呢?”顧深反問。
林苒抿抿,靜靜地看著顧深,突然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才好。
車廂里一度陷沉寂。
好一會兒,被顧深注視著的林苒才不好意思地別過臉,說道:“我會配合你的治療。”
顧深心中一喜,挑了挑眉峰:“你的意思是,想給我生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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