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晨，嚯~烈日高懸、耀大地。

曹眨眨眼，醒將過來，只覺得呼吸有些不暢，低頭一看，云娘八爪魚般纏死了他。

心中微微一。以老曹經驗，子對你衷幾何，莫看歡好之時，那時節有人熱、有人清冷、有的慷慨壯烈、有的微笑無聲……只是天不同。究竟意如何，歡好后才見真諦——那急不可耐便要去沐浴的，和兀自纏綿不放的，那獨自睡在一角的，和樹熊般掛在你上的，往往是心下意識折。

忍不住吻了吻云娘潔的額頭。

云娘眨眨眼，醒了過來，二人四目相對，云娘思及昨夜種種忘形之舉，不勝，連忙扭過去。

曹瞥一眼天，已是不早，不由心急待起，只是這般時刻，亦不好太過無，姑且摟住云娘，溫存片刻再起，便顯得溫許多。

云娘往他懷中一靠，悄低了聲：“親哥，你還覺得我像那蓮、、梅麼？”

按老曹之心得，男間一旦有了炕上，這醒來最初的幾句話可是至關重要。

幸好曹不僅是個戰士還是戰士們的領袖（致敬艾熱），豈會錯于這等細節？真誠一笑：“昨日我所言者，不過花之一面，花亦如人，又何止一面？譬如蓮花雖涼，卻也嫵橫生，花雖定，卻也雍容多姿，梅花雖靜，卻也溫多，你與此等花本無分別。”

云娘聽得，死活摟住曹不放。

又過一個時辰，曹穿戴整齊，抱了一壇“怡醉”下樓來，見石秀正在樓下喝茶等待，一個人邊喝邊笑，一副回味無窮之姿，曹走到邊咳嗽一聲，石秀這才發現，連忙站起道：“呀，哥哥起了！”

曹上下一打量，見其容煥發，仿佛打通了任督二脈般抖擻，笑道：“既然盡興，我等去也。”

說罷帶著石秀揚長而出，石秀頻頻回首，那怡樓上，也不時傳來窗戶開啟之聲。

二人直奔府衙，路上經過一個賣湯餅的老店，香氣傳來，曹只覺腹中火難耐，一拉石秀，進了店坐下，囑咐老板造兩份足料足湯的湯餅來。

江州湯餅，與山東不同，卻是用鮮魚熬湯底，放了碎碎的羊，撒著碧綠蒜花，極為鮮香，兩人一口氣吃罷，只覺渾妥帖，曹了懷，道：“我只帶了兩個金元寶，昨日在怡樓使用了，你付錢吧。”

石秀驚道：“哥哥拍出元寶前，我早把上金銀盡數拿出，你不曾見麼？”

曹瞪眼看著他：“你這廝怎麼這般大方？我那兩個元寶，便夠我二人盤桓許久，你不知價錢嗎？”

石秀甚是委屈：“你何時與我說過價錢？”

那賣湯餅老頭見他二人嘀嘀咕咕，瞇起眼睛走了過來：“二位客，承惠共是四十四文。”

曹又瞪石秀一眼，起行了個禮，陪笑道：“老丈，打個商量，在下有一手做炊餅的絕學，傳授給你，抵了飯資如何？”

老頭退后一步，鼓起眼喝道：“你這后生休得混騙，你若做得好炊餅時，豈會連飯錢都無？”

曹陪著笑臉，正再說，卻見石秀起，懷里出個繡著鴛鴦比翼的荷包，出一個一兩的小元寶：“老丈別和我大哥爭執，這錢給你，不必找了。”

買湯餅老兒頓時喜笑開，練練稱謝，曹卻是氣急，拉著石秀出了店道：“你這廝，為何又說沒銀子，害我沒臉？”

石秀苦著臉，滿臉愧疚不舍道：“那是曼曼姑娘給我的紅包，我對發誓永遠不會花用的。”

曹頓時樂了：“包了一兩銀子？那什麼曼曼對你倒是上心，我聽張順兄弟言說，他當年也是在怡樓，紅包卻只收了五個銅板。”

俗話道人比人、樂死人，石秀頓時高興起來：“那是自然，曼曼與我雖是初會，彼此卻深意重。哎，花了這銀子，將來若是見面提起，須說我不重承諾。”

曹道：“那你又何必花它？不見那老丈已快要同意抵我炊餅方子了？”

石秀道：“若為了和子之約，卻要大哥與人小意陪話，豈不壞了兄弟間的義氣？”

曹聽了大為：“好兄弟，端是義氣！既然如此，大哥也教你個乖，那曼曼娘子，給你的銀子又沒名又沒姓，你回去后找個一兩的小銀子放在包里，以后問你，你咬死說就是這個，不信當真認識。”

石秀聽了大喜，連連點頭：“大哥當真廣有智計！不過騙人總是無奈之舉……”說著又從懷中出四五個紅包捧在手心，自家發誓道：“珍珍、秀秀、杏兒、琴香、蘭兮給的這些銀子，我便死也不會花銷了。”

曹看得呆了，驚道：“紅包是取你黃花的彩頭啊，別人黃花都是論支，偏你石秀開了一滿盆麼？”心想好家伙，那怡醉你是真沒白喝！

石秀看看左右，臉紅道：“若非是大哥你，旁人我也不會說，卻是昨夜我等都醉了，醒來時們爭論半天，也不記得是誰打得頭陣，便一人給了我一個包，還讓我好好記住們。”

曹定神看著石秀，忍不住贊嘆：“汝無恥之態，頗吾年時神韻。”

二人說笑一會，府衙已在眼前。

曹一到，一眾兄弟連梁山眾人急急迎出，裴宣道：“大哥，昨夜我等一直忙到天亮，百姓告狀千余起，斬殺知府蔡得章以下吏公差六十五人，我和文炳兄弟寫了罪狀百余紙，只有一個黃孔目未殺，此人之前周全公明兄拖延刑期，倒算與我等有恩，二則也無百姓告他，只曾過幾次賄賂，也都是周全人犯之類。”

黃文炳笑道：“黃孔目是個識趣的，楊林說本答應事后再給他百兩黃金，他死也不要，最后推不得，盡數去換了銅錢，散給那些遭迫害的百姓，自己收拾了家，帶了老小，一早出城不知往何去了。”

曹微笑起來：“這廝倒是乖，知道明哲保，不然宋廷追查，滿城文只他一個未死，渾是也難分辨，倒不如姓埋名去休。”

這時晁蓋大步走來道：“武兄，我等千里至此，基不固，久留必生禍端，后面如何行事，還請武兄主張。”

李俊道：“牢城營圈了數千降兵，每日消耗非小，是招降抑或如何，哥哥可有安排？”

曹道：“不忙，裴宣兄弟，你和文炳去支一千銀子，找那等落魄書生，將狀子抄寫裝訂，每冊于他們二兩銀子，共計五百冊，在此城中先發一百，余下的歸途上慢慢散發。”

又對李俊道：“讓欒廷玉、歐鵬兩位兄弟幫著你，去牢城營選那三十歲下，十五歲上，無家無業，能舉六十斤石鎖的軍士挑出，問他們可愿隨我等赴梁山快活過活，其余人等，關到明日盡數放了，讓他們自行回原本軍營。”

又穆弘、孟康、花榮道：“花榮兄弟，勞你和我這二位兄弟，先隨李俊去牢城營，選幾個年頭久的老卒帶路，多帶些人去開了械倉庫，將甲胄械撿良的，盡數裝車帶回。”

一群人領了命，匆匆去了，曹這才對晁蓋道：“讓吳學究帶幾個兄弟，和我這邊蔣敬石秀時遷鄧飛孟康四個，一起去府庫計點錢糧，然后找大車盡數裝了，也莫要計較誰出力多，你我一家一半平分。”

晁蓋聽了大喜，連聲道：“如何使得！”

曹大笑道：“如何使不得？大家并肩生死，又能投緣，雖然我在谷做都頭，你在梁山做大王，但我只當你是生死兄弟，兄弟之間，何必計較許多？”

晁蓋聽了傾心吐膽佩服：“不料山東地面，竟出了武兄這般蓋世英豪！兄弟也說句心里話，若武兄何時愿上梁山，頭把椅的位置，晁蓋雙手送出。”

他已是第二次說這般話。

曹卻依然不曾接口，只笑道：“未來之事，誰能預料？總之我等兄弟之，山高海深，其他皆小事耳。”

到了下午，諸般事均已辦好，浩浩裝了百余輛大車，有那裝不下的米糧、銅錢，盡數給散了百姓，滿城歡聲雷。

曹將所有兄弟召回：“我等此行江州，殺了狗無數，為江州百姓出了多年惡氣，繳獲財無數，足敷數年無缺，最重要是救出宋公明兄弟，全了江湖道義，可謂功德圓滿！在此多留無益，我等這便出發，回轉山東！”

眾好漢和小嘍羅們齊聲歡呼，前呼后擁，隊伍如長龍般開出。

聽聞梁山好漢功退，江州百姓夾道歡送，許多人磕頭焚香，又有許多人送來各種吃食特產，胡往眾人手上塞去，有些更是直接拋到車上，一眾好漢激不已，只覺平生從未如此志得意滿。

王矮虎站在一輛大車堆得高高的錢箱上不斷高：“在下王英，年輕未娶，若有佳偶愿意相配，且隨王英回山中用……”滿城父老都大笑，紛紛拱手道：“矮虎神君，放心去吧，江州人必不你失。”

還是晁蓋見他太過丟人，調轉樸刀，一刀桿掃下馬車，這才止住羅唣。

大隊慢悠悠出了城門，行無多元，旁石秀忽然道：“大哥……”

曹順他手指回，卻見城墻之上，彩飄飛，云娘帶著一群漂亮兒，如下凡仙子般居高臨下看來，王矮虎忙要跳起，卻被宋江死死摟住。

老曹視力極好，已看見給了石秀紅包的曼曼等幾個，正摟在一哭個不住，云娘則板著小臉，滿臉冷意，見曹看來，忽然力一擲，兩錠大金子在照耀下，從城頭直落下來，引起許多人哄搶。

有分教：昨夜笑將花喻人，轔轔車馬碾芳塵。誰將意輕拋卻，眼看時節到暮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