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上次和庭電話之后,林回一直在思考離職的事。庭勸他不要沖,撇開賀見山不說,萬筑的這份工作是適合林回的,而且他現在還有房貸在,也該考慮考慮現實問題。
可是和閔佳的這場約會安排提醒了林回,他三十歲了,賀見山也三十五歲了。
就算賀見山對和婚姻沒有興趣,他邊的人也都一直盯著這個優質的鉆石王老五。這兩年,明里暗里要給他介紹孩的人明顯變多,賀見山能推則推,推不掉的他就去見一見。林回第一次和庭說起這事的時候,庭都驚呆了,吐槽說“沒想到這價也逃不過相親”,林回笑說:“這價還跟我一起吃便利店泡面呢,雖然只吃了一口。”
在這份暗里,林回是一個獨行俠,他自顧自地因為賀見山而歡喜和痛苦,他不要回應,也沒想過未來。他就像一個賭徒,瘋狂支自己的,一天是一天。
快要下班的時候,賀見山讓林回跟著他一起去“續”。
“續”是一家酒吧,賀見山的好友薛沛開的,為了支持好友事業他還參了。它的位置是在京華市很出名的西峰路上,賀見山選的。西峰路是老街,原本兩邊都是舊樓和老小區,后來政府拆了一部分,改造一部分,在保留原本特的同時重新規劃調整,變了現在的藝濃厚的文創街區。“續”在西峰路的街尾,穿過郁郁蔥蔥的林蔭道,便能看見裝修得很有格調的一棟二層小樓,那就是“續”了。每當賀見山覺累,需要放松的時候,他就會來這邊喝喝酒、聊聊天。林回和賀見山一起去過幾次,雖然是私人場合,但是賀見山覺得帶著林回會好一點,雖然到底哪里好他自己也說不清楚。
賀見山的私人行程一般是自己開車比較多,林回拿了駕照后,就林回開了。說起來,林回順利考上駕照這事還得謝賀見山。有次賀見山的司機趙建華請假了,公司其他司機也都各有安排,賀見山問林回有沒有駕照,林回坦言已經了錢了,但還沒有時間去。
賀見山難得笑了一下:“等老趙回來,讓他教教你。”
就這樣,等趙建華銷假回來,接到的第一個任務就是每天一個小時教林助理開車,用的還是總經理價值百萬的私車進行練習。
這起點太高了。
他們練習的場地是一個廢棄廠區,里面隨可見釘子、鐵皮,堆了不七八糟的材料,林回開得戰戰兢兢,生怕剮蹭到車。
趙建華見狀說道:“林助你手放松,不要把方向盤抓這麼,我在你旁邊呢,不會有事的。”
林回苦著臉:“不行啊,老板這車太貴了,我害怕。”
“有保險呢,蹭了也不會讓你賠的,你放松。”
“我覺我不應該用這麼好的車練,就跟找個博士來輔導一年級小孩的數學題一樣,效果可能還不如學校門口的培訓班。”
趙建華被他逗笑了:“開車原理都是一樣的,你這邊練了,等到駕校那邊能省不事。”
林回拿到駕照那一天,第一件事是給趙建華發了個紅包,第二件事就是坐在車里問賀見山今天去政府開會能不能讓他來開車。
趙建華笑道:“林助理,你這才拿了駕照就想著讓我下崗啊?”原本趙建華是不敢當著賀見山的面開玩笑的,但是他跟林回實在太了,而且車氣氛很好,使得他也忍不住放松了。
林回聽了嘿嘿直笑。
賀見山看了一眼林回躍躍試的表,有些無可奈何,但還是點了頭:“老趙你坐旁邊看著點。”
到現在,林回已經非常習慣開賀見山的車了,甚至他一坐進去,手機就自連上車載藍牙,林回隨意地點了幾下,車便開始播放音樂。
林回開車的時候,賀見山很與他說話。他有時候看手機,有時候閉目養神,林回偶爾會通過后視鏡悄悄看他一眼。然而今天賀見山什麼也沒做,靜靜看著林回端正的背影,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林回覺到了。
但是他什麼都沒問,只是在溫的音樂聲中,穿過像霧氣一樣的燈和一片生意盎然的翠綠,沉默地駛向目的地。
到達“續”的時候是晚上9點,時間正正好。他們一進去便直奔二樓的唯一一間VIP包廂,這里常年留給賀見山。薛沛早就在里面醒好了酒等著,一見人終于來了,他笑道:“林回,好長時間沒見你來了。”
薛沛為人熱爽朗,因為賀見山的緣故,林回也跟他悉了。他在京華開了好幾間酒吧,其中不乏氣氛火熱吵到需要帶助聽的夜場,也有像“續”這樣,有駐唱樂隊live,環境和氛圍平和舒適的清吧。前些年林回常常和庭約在這里聚會,后來又加上了庭的老婆,三人談天說地,到如今小兩口有了孩子,聚會逐漸減,林回一個人也懶,便很過來了。
“主要是這邊生意太好,每次路過里面都坐滿了人,我排不上隊。”林回笑著和薛沛寒暄了幾句,然后下樓自己隨便找了位置坐下,等著樂隊開唱。
林回其實喜歡來“續”的。賀見山在包廂跟薛沛聊天,他則喜歡坐在角落看別人喝酒,聽樂隊唱歌,輕松愜意。“續”的調酒師阿Ken認識林回,見他坐定就給他送了一杯新推出的飲料,“冰夏夜”,深藍飲料混合著冰塊,據說是目前來“續”的顧客的必點品,深士青睞。林回哭笑不得,嘗了一口,也說不上是什麼味道,反正冰是冰的。
這會兒二樓包廂的賀見山也舉起了酒杯,他和薛沛隨意地了,喝了一口便又放下,反而看向外面。包廂有一面是單向玻璃鏡面,他坐的位置可以縱覽整個酒吧,薛沛順著他的目看過去,發現他在看林回。
薛沛忍不住笑道:“你說說你這個黑心老板,上了一天班了,下班來喝酒還要人家林助理跟著,煩不煩?”
賀見山怔了一下,似乎沒想過這個問題。
“我看他連搞對象的時間都沒有。”
賀見山剛想反駁萬筑工作時間朝九晚五,沒那麼夸張,但是又想到林回是跟著他的,比其他人要忙很多,也經常加班,便又悻悻閉了。
薛沛搖搖頭:“老賀,不是我說,你不能看林回能干就逮著一只羊薅吧,你也要讓人休息。”
賀見山冷著臉:“萬筑制度健全,林回每年年假至半個月。”
“有什麼用,我雖然沒上過班但是我也知道,你們這種大公司,就算放假了,電話肯定還是一通通地打過來。”
賀見山沉默了。
薛沛知道自己說中了,又加了把火:“以后你來我這就別差使人家林回了,上一天班累的,就算是來酒吧又怎麼樣,看著放松,連杯香檳都不能喝。”
從賀見山的角度可以看到林回的手放在著藍的玻璃杯上,他的眼睛注視著樂隊,似乎在認真聽歌,但是臉上沒有表,角微微下垂,周圍一派輕松愉悅,林回在里面顯得格格不。其實自從上次接待室聊過天之后,賀見山就明顯覺到林回緒不是很好,他也反思過自己是不是太嚴苛,忽略了林回的,或許,他應該給林回放一個假,或者把他的工作分一些出去。
“……他其實可以拒絕的。”
“誰敢拒絕自己的老板?”
賀見山覺得薛沛還是不了解林回,林回是敢拒絕的,而且他拒絕過賀見山很多次。
有一年他們去日本考察,東道主熱邀請他們驗當地文化特,竹林溫泉。賀見山其實沒什麼興趣,但是他覺得林回和隨行人員可能會想去便應下了,結果最后,只有林回拒絕了。
“賀總,我想睡覺。”林回表認真。
賀見山其實有點意外,他以為林回會喜歡這類活。不過不去就不去吧,最后賀見山和其他人去赴約,林回則躺在酒店睡大覺——睡得還香的,集團副總給他帶了份宵夜愣是沒把他喊起來。
而且林回不僅僅是拒絕賀見山,還常常敷衍他。
因為工作的緣故,賀見山和林回經常在一起吃飯,他注意到林回總喜歡素湯泡飯,便隨口提了一句“湯泡飯對腸胃不好”。面對來自老板的關心,林回自然是連連點頭說“您說得對,是不好,下次不這樣了”,聽著誠懇,事實上林回完全沒放在心上,還是我行我素。賀見山也不明白工作特別認真細致的一個人,生活上怎麼這麼隨意。
賀見山沒有和薛沛多解釋,只是又看向了林回。樓下漸漸熱鬧起來,音樂填滿了“續”的每一個角落。全酒吧的人都在聽同一首歌,只有林回游離在音符之外,心事重重。
作者有話要說:謝謝大家來看文,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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