座談結束后,賀見山依次存下三個學生代表的手機號碼-
"我可能會打電話跟你們請教學校的事。"
賀見山十分有禮貌。今天這場座談,明明他是主角,卻全程不怎麼說話.反而一直專注地聽老師和學生說學校的事。尤其是當聽到林回說起他們上課遇到的事的時候,賀見山臉上的笑容就一直沒停過,覺十分開心。這會兒又看賀見山這樣溫和地同他們解釋,袁曉茹和劉凱更是寵若驚,只覺得這位赫赫赫有名的賀總實在是過于平易近人,連忙點頭道∶"歡迎!"
只有林回皺起了眉頭。
他總覺得賀見山有點奇怪,他不像是對大學生活向往,倒像是來搞調研的,如果不說,他還以為他要取材寫論文呢。而且座談的時候,他好像一直在看自己,可是當他看過去的時候, 他的目又落存了別,搞到最后,林回也懷疑是不是自己產生了錯覺。但是不可否認,賀見山這個人很有魅力∶當他講話的時候, 所有人都忍不住看向他,他能覺得出來,在場的每一個人都在被他吸引。
包括自己。
賀見山講的事是他們這些學生沒有驗過也接不到的,比如一些商務合作、商務談判案例等等,聊的容也不是那種很夸張很戲劇化的,相當的實在,深淺出,一點不枯燥,每一個人都聽得津津有味。林回想,原來這就是商業大腕嗎?明明比他們也大不了幾歲,但舉手投足間滿滿都是讓人移不開眼的風采與自信。轉而他又想到自己申請的糖罐基金也是眼前這位賀總設立的,聽說那是為了紀念他的母親。林回忽然醒悟過來,賀見山會對國大學這麼關注,恐怕也是跟他的母親有關。
原來即便一個人功到擁有了全世界,也還是會想媽媽的。
"林回?"
賀見山已經存好了袁曉茹和劉凱的電話,這會站在了他的面前。林回趕將號碼給了他,他看著賀見山認真地存下號碼,忍不住開玩笑道∶"您真的會打電話嗎?"
他還是無法想象賀見山這樣的人時間給他們打電話,說不定只是就為了討論食堂哪個菜好吃。賀見山的手頓了頓,抬起頭看著面前的人,認真說道∶"可以嗎?"
林回愣了一下。
他想說這有什麼可不可以的,但是賀見山的表很鄭重,這使得林回也不由自主地認真起來。過了一會兒,他回答道∶"我很期待。"
賀見山的電話在座談結束的第三天響起。
那會已經是下午了,林回他們班沒課,他正在宿舍和舍友閑聊,當陌生電話響起來的時候,他看了一眼,然后抓著手機走到了臺上。等到接通,電話那頭傳來一個的低沉的嗓音;"林回。"
毫不懷疑電話那頭接通的人,那個聲音極為平靜地喊出他的名字,稔地就好像曾經喊過無數遍。
林回握著手機,眼睛從臺飄向了樓外。
京華的男生宿舍樓外有一個小池塘, 旁邊種了一棵歪脖子柳樹。—個冬天過去。柳條上冒出了—茬青綠,風一吹,搖搖晃晃,看得林回心里也跟著晃起來。
"賀總。"林回也像他一樣,自然而然地喊了一聲,就好像這只是一件稀松平常的事。
但事實上,他們只是見過一面的陌生人。
"我好像在你們學校迷路了。"賀見山的聲音著無奈 ,"我本來只是想隨意地逛一下學校,但是導航不知道把我帶哪去了。"
林回忍不住笑了∶"您看看周圍有什麼標志建筑。""有一棟白的小樓,好像有些舊,還有一片小樹林。"
林回從臺回到宿舍里,已經拿出了鞋子∶"我知道在哪了,老圖書館后邊,您站在那里等會兒,我去接您。"隨后他便掛了電話。
庭看他換鞋要出門,連忙道∶"回,你去哪啊?晚上去不去食堂啦?""你們自己吃吧,我有點事。"林回很快到了目的地。
賀見山所在的地方是老圖書館,一棟破舊的小樓,后來學校建了新圖書館. 小樓便空了下來。/小
校看什字校西角,投偏扁僻的,去那總是要十拐八提的. 而目樹條 /-看都長個是很像 不敦惡的
人繞來繞去繞不出去也正常。
林回到的時候,賀見山正在站在樹下發果。這會已經是黃昏近晚,難得的好天氣,一整片的橘紅全部暈開,染紅了半邊天空,像一幅剛完工的油畫,而賀見山站在那里,便為了畫里的人。
賀見山看到他出現的時候,忍不住笑了起來。
林回走到他的面前,也笑了∶"您的司機呢?"
"送我到學校就離開了。"說完他又補充了一句,"正好過來找你們校長聊點事。"林回一哂∶"校長也太摳了,都不留您吃個晚飯?""可能卡上錢不夠了。"
兩人一起笑了起來,夕的余暉落在彼此的上,為即將到來的夜晚,點上一盞燈。
賀見山忍不住想,林回,這是林回。二十歲的林回,二十一歲的林向,三十歲的林回,他從來都沒有變過。
"喊我賀見山,也不要再 ''您''。"林回一愣∶"這不合適吧。"
賀見山看他一眼∶"我以為我們是朋友了?""這算不算瓷啊?"林回嘀咕道。
說老實話,比起座談那天的賀見山,他覺得此刻的賀見山是真的有點有趣,而且好像更真實。他從來沒想過賀見山私下會是這樣,而且和他聊天雖然不多,但出乎意料地舒服。
林回試探地問道∶"那我真的喊了?"賀見山點點頭。
"行吧——"林回轉過頭看向側的人,笑了起來,"賀見山。"
賀見山愣愣地看著他,目有些奇異∶"原來這麼容易喊得出口嗎?"林回哭笑不得∶"這有什麼喊不出口的。"賀見山垂下眼眸,過了好一會,也笑了∶"嗯。"
既然新了朋友,林回當仁不讓決定包了賀見山的晚飯。
"你想吃什麼?"
賀見山好像確實了,認真思考起來∶"湯湯水水的吧,最好吃完上就熱起來。雖然今天天氣不錯,但是這會兒太下山了,還是有點冷的。"
林回想了一下∶"湯湯水水啊…"
他眼睛一亮∶"我帶你去吃二食堂的湯撈飯吧!"賀見山故作驚訝∶"湯撈飯?什麼樣的?"
"湯打底的湯泡飯,然后再加個蛋,特別適合冬天吃,每天都有好多人排隊。""看來是明星菜,那一定要嘗嘗了。"
兩人說著便向二食堂走去。 林回像是打開了話匣子,又笑道;"你不是對我們大學生活特別興趣嘛,等吃完撈飯,我再請你喝二食堂的明星飲料花生。"
"二食堂這麼多好吃的,是不是每天滿啊?"
"也不是,二食堂離宿舍有點遠,我們一般也不過去。"林回笑了起來,"今天正好來接你,我們從這里過去近一點。"
兩人說說笑笑,到了二食堂的撈飯窗口。可能是來得早,別說沒多人排隊,連吃飯的人都很。到林回的時候,他門路開始點單∶"阿姨,兩份湯撈飯,加兩個蛋。"
"今天送貨的人沒來,蛋就剩下一個了。""沒事,一個就一個吧。"
林回轉頭看向賀見山∶"有蛋的那個給你吃,我反正隨時都能吃到。"賀見山點點頭,一點沒客氣∶"好的。"
撈飯很快就做好了,兩人各自端了一份走到桌邊坐下。林回筷子下去,才發現蛋在他的那份里。
"阿姨好像搞混了。"林回拿起湯匙,將蛋撥匙中,然后送到賀見山碗里,"給你吃。"見賀見山愣住了,林回連忙解釋道∶"我沒吃呢,一筷子沒,是于凈的。"賀見山忍不住笑了起來∶"我不是這個意思——其實,你可以把碗換一下的。"林回整個人呆住∶"對噢,我忽然忘了。"
賀見山扶著額頭笑得停不下來,林回輕咳一聲,耳朵爬上了一層紅,他覺自己像個傻子,干脆不說話了,開始悶聲吃飯。
賀見山靜靜地看了他一會兒,隨后咬了一口蛋,是流心的,蛋像夕一樣。他開始一口一口吃起撈飯,就像林回曾經說過的那樣——頂著寒風走到食堂,來上一碗燒得熱熱的撈飯,確實是人間味。
"林回。""嗯?""很好吃。""你看,我說得對吧。"
就這樣,賀見山開始時常來找學校找林回,從冬天到春天,轉眼,又到了春天的尾。
他約林回的時間總是很巧∶有時候是下課,有時候是快要到飯點,還有的時候是林回正好從自習教室回來,反正沒有一次是林回忙碌的時候。
林回也不知道為什麼他一個大公司的老總看上去有點閑,每次過來都是喊他一起逛逛學校聊聊天,或者兩個人什麼都不做,就去圖書館看書。
林回覺得很奇妙。
他從來沒有拒絕賀見山,可能是因為他挑選的時間都很合適,他沒有理由拒絕;也有可能是賀見山讓他到舒服,和他聊天很愉快;當然更多的是因為,他本不想拒絕他。
與此同時,他開始到好奇,好奇關于賀見山的一切,與日俱增。
于是有一天,當賀見山來圖書館等他的時候,林回忍不住問道∶"我可以問下嗎?你當初會捐錢給我們園藝專業,是因為你的家人是園藝畢業的嗎?"
賀見山今天過來給他帶了一個面包,特別好吃。林回一邊啃著面包,一邊后知后覺的發現,賀見山的口味和他十分相近,基本上他給自己帶的吃的喝的,他都特別喜歡。
賀見山沒想到他會問這個,便承認了∶"是的。"
林回出一個了然的表∶"我果然猜得沒錯。哪一屆的啊?"賀見山想了一下∶"很遙遠了。不過他現在沒有從事園藝相關。""為什麼?"
賀見山停下了腳步,看向林回,遲遲沒有開口。
林回有些好奇,眉尖輕輕蹙起,又問了一遍∶"為什麼"
賀見山張了張∶"他—他——在現在的領域也做得十分出,他非常非常優秀。"
賀見山回避了這個問題,林回便善解人意地沒有再追問下去。
不是所有的問題都需要一個答案。
兩人慢慢走到了學校的人工湖附近。圍繞著湖邊有一圈柳樹,林回每天上課都會路過,他眼看著那些柳樹從干枯的枝條慢慢芽變翠綠的柳條,春天就這麼悄然而至。林回看著湖邊隨風飄的柳枝,忽然想起了什麼,說道∶"對了,我今年暑假會遲一點回去。我們專業課羅老師邀請我去他的項目上幫忙,你記得座談會上見到的研二的師兄劉凱嗎,他就是跟著羅老師的,特別好玩的一個人。"
賀見山停住了腳步∶"暑假?"
"是的,暑假。"林回笑了起來,看向賀見山,
"賀見山,夏天要到了,我特別特別喜歡夏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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