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住手住手住手！】

　【陸珩！】

　【珩哥哥……】

　輕嗓音不斷飄進耳中，陸珩呼吸停滯了一瞬，就連揮到一半的拳頭都僵在半空。

　溫香玉后背，細甜糯的嗓音不斷響起，一遍遍地喊著他的名字。

　他有些不敢相信的眨了眨眼。

　蘇惜卿以前是能說話的，陸珩聽過的聲音，雖然時隔四年未見，可的聲音并沒有多大的變化。

　的聲音又輕又，就跟的人一樣，甜到了骨子里，卻因為慌張而帶上一點點哭腔，聽得人心都揪了起來。

　那一聲珩哥哥，更似一輕至極的羽，緩緩劃過他的心尖，撓得他心弦寸寸輕，甜骨。

　他確定剛才聽見的就是蘇惜卿的聲音。

　可分明啞──

　陸珩結了下，意識到什麼，瞬間從瘋狂中回過神來。

　年耳嗡嗡作響，心臟依舊猛烈地跳，渾依舊沸騰，卻不再是因為憤怒，而是巨大的喜悅與張。

　蘇惜卿察覺到他停下作，大大松了口氣，胡地用袖抹了抹臉，起，用力地將他拉了起來。

　實在太害怕了，好怕陸珩會因為殺人，要是陸珩又因為毀了一生，那該怎麼辦？

　蘇惜卿以為這一個月來，陸珩再沒來找過自己是因為他知難而退，是因為他放棄了，可顯然不是。

　他本沒有放棄，否則他不會趕過來救，不會為了氣得失去理智，險些將崔景活活打死。

　為什麼他總是這麼傻啊？為什麼？

　不是說過自己已經有心上人了嗎？

　為什麼……

　蘇惜卿一直拚命制的緒再也制不住，眼淚洶涌地往下淌。

　拉過陸珩的手，哆嗦著，低頭在他掌中寫字。

　因為太過害怕，渾止不住抖，就連字也寫得歪七扭八。

　我沒事這三個字還沒寫完，一雙手就環過的后背，強地將按進懷中，抱住。

　年手臂的圈著，似要將骨般，蘇惜卿卻沒有掙扎，只是無聲的掉著眼淚。

　陸珩從小到大就無比厭煩聽到他人心音，可現在甜的嗓音不停地傳進自己耳里時，卻發現自己一顆心得不象樣。

　怎麼能那麼可呢？離危險之后想到的第一件事，竟然不是自己，而是他。

　在擔心他，并且將他看得比自己還要重要。

　認知到這一點，陸珩繃的角不往上勾起一道甜的弧度。

　這一個月以來將他折磨得痛苦不堪的煩躁與不甘，瞬間一掃而空。

　好半晌，陸珩終于找回聲音，腔微微震，嗓音艱： “別哭。”

　他聲音里仍藏著尚來不及消散的狠戾，狠戾中卻又帶著不易察覺的溫與愕然。

　陸珩把人抱在懷里，生疏笨拙的拍著的背，確定小姑娘已經控制住緒，不再掉淚，才慢慢地放開，后退一步，將從頭到尾，仔仔細細檢查一遍。

　確定著都完好無缺，只是模樣有些狼狽，陸珩終于放下心頭大石。他下意識往自己懷中去，想找出帕子幫拭，才想起來那帕子不久前才被他扔給了。

　陸珩無奈地嘆了口氣，糲的指尖極盡溫地抹去臉上的淚珠及鮮，啞聲問道：“剛剛給你的帕子呢？我幫你臉。”

　蘇惜卿張了張，再次拉過他的手想寫什麼，卻反被陸珩一把攥住手腕。

　“不用那麼麻煩。”他了，試圖掩飾自己的張，表認真且嚴肅，“你說，我看得懂。”

　上次兩人在涼亭時，兩人也曾用過這個方法通，蘇惜卿沒做多想，只是怕他看不懂，一句一字都說得特別緩慢。

　【帕子掉在馬車上了。】

　輕輕，語調不不慢的嗓音再次飄進耳中，陸珩呼吸忽地急促，連心都開始跟著抖，片刻，他不由自主地發出一聲溫似水的低笑。

　蘇惜卿怔怔地看著他，不懂他為何突然笑了。

　很快的，想起來自己如今有多狼狽，小臉倏地漲紅，恥地捂住自己的臉，轉就跑。

　珩哥哥太壞了！好不容易死里逃生，他怎麼可以嘲笑！現在一定很丑！

　聽到小姑娘又又怒的心音，陸珩驟然一愣，慌張追上。

　“我，我不是笑你。”陸珩磕磕的解釋，“我是太高興了。”

　蘇惜卿才不信。

　想走，手卻被年抓著，本掙不開。

　蘇惜卿從小就特別乖，也不曾與陸珩有過爭執，他這輩子就沒哄過人，如今惹惱了小姑娘也不知如何是好，索咬一牙，直接將人打橫抱起，帶回馬車上。

　蘇惜卿臉頰驀地一熱，完全沒想到陸珩居然會如此孟浪。

　聽到的控訴，陸珩耳尖有些燒，泛起不明顯的紅。

　他干咳一聲，僵地轉移話題：“我來的時候讓人傳話給表弟，應該是我當時急著找你，一路留下的記號過于凌，他才會到現在還沒找來。”

　此時被劈暈的冬葵也悠轉轉醒，剛捂著脖子坐起來，就看到姑娘被人抱在懷里，冬葵心頭一，立刻沖上去狠狠咬住那人手臂。

　不得不說，冬葵的確十分忠心護主，完全是用不要命的力道及狠勁在咬人，還對著他又踢又打。

　陸珩怕不小心弄傷懷里的人，不由將人攬得更，皺眉喝道：“看清楚我是誰，你家姑娘沒事，莫要手腳。”

　蘇惜卿也沒想到冬葵會突然沖上來咬人，此時也忘了害，慌張地輕耳朵三下。

　只有主仆三人才知曉的通方式，立刻讓冬葵冷靜下來。

　看清楚抱著自家姑娘的人的確是陸世子，冬葵尷尬的松開，紅著眼說：“對不住，奴婢只是太擔心姑娘了。”

　“有沒有干凈的帕子？”陸珩小心翼翼地將蘇惜卿置到榻上。

　冬葵點點頭，這才看清楚蘇惜卿一狼狽，臉上跟襟上還全是干枯的，不由慌張撲上前，哆哆嗦嗦地掏出帕子幫拭：“姑娘傷到哪里了？是不是那群賊人──”

　“沒有賊人！”陸珩冷聲打斷，“待會兒回府之后，若有其他人問起來，就說你家姑娘臨時有想買的東西，才會先從義昌齋離開，遇劫一事除了義勇侯誰也不能說。”

　蘇惜卿錯愕抬頭。

　冬葵忿忿不平：“陸世子的意思是為了姑娘的名聲，這件事我們就只能吃啞虧？”

　“啞虧？”陸珩嗤笑了聲，浮現狠戾的目在及蘇惜卿時陡然放。

　他手，溫地將凌的發撥到耳后，輕聲道：“這件事，崔景的確只能吃啞虧，不止他，就連整個崔家都得吃這個啞虧。”

　冬葵聽不懂他在說什麼，一臉茫然。

　蘇惜卿卻知道陸珩指的是崔景差點被他打死這件事。

　心中不安，總覺得陸珩不會這麼輕易善罷罷休。

　陸珩不多做解釋，彎著腰，打算離開車廂，卻一轉袖就被人拽住。

　他回過頭，見到小姑娘眼的看著自己，不由心頭一：“怎麼了？”

　蘇惜卿無聲說道：【不要做危險的事。】

　陸珩角浮起笑意，正要頷首應好，的另外兩道心音卻接而來。

　【我會擔心。】

　【不要再為了我做那些危險的事。】

　陸珩笑容微凝。

　剛才他能聽見的心音時，就發現總說一些奇怪的話，總喜歡用“又”這個詞。

　還說他總是那麼傻。

　蘇惜卿見他沒有反應，張地拉過他的手，想用寫的。

　陸珩勉強地笑了下，道：“我看得懂，不用寫。”

　又說：【那你答應我。】

　陸珩沉默的盯著片刻，試圖聽取更多心音，卻發現心心念念的都是自己的安危。

　【為什麼珩哥哥不說話了？他果然沒打算那麼輕易放過崔景？他會不會送我回去之后又回頭將人殺了？】

　蘇惜卿擔心的咬了咬，見他遲遲不，還是忍不住在他手上寫下：答應我。

　玉般的小手在他手掌輕輕劃，陸珩被扔進醋缸里泡了一個月的心臟，此刻就像浸在罐中般的甜。

　緋再次漫上耳，陸珩別開視線，故作語氣不耐：“知道了，我就說我看得懂，我答應你行了嗎？”

　蘇惜卿彎著眼，燦爛的笑了起來，邊的小梨渦，甜得似能將人溺死。

　【珩哥哥真乖。】

　“……”陸珩飛快地鉆出車簾，坐到車轅上，駕著馬車調頭，朝東城直奔而去。

　他用力了緋紅的臉頰及滾燙的耳，不爽地低嗤了聲：“艸，老子哪里乖了！＂

　心道，下次小丫頭再用這種又乖又的眼神看他，管到底喜歡誰，都要將人搶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