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31 章

　理完前朝的事后, 殷承玉便往仁壽宮去看虞太后。

　隆帝駕崩后，虞皇后便遷居仁壽宮，尊為皇太后, 稱慈佑太后。

　至于隆帝原先的妃嬪, 因有子嗣的文貴妃、德妃、容妃等都已亡，余下承寵過的妃嬪便一應遷居往別宮榮養。未曾承寵的要麼留在宮中做，要麼放歸。

　如今偌大后宮便徹底空置下來。

　殷承玉怕深宮寂寞，閑暇之時便常去仁壽宮坐一坐。

　如今一切塵埃落定, 虞太后不需再提防暗地里的冷箭, 整個人放松下來之后，瞧著氣極好, 煥發出彩來。

　尤其是瞧著兩個兒子相和睦時, 面上滿意慈。

　“岄兒之前被拘得狠了，如今沒有一日肯老實待在宮里, 日日都鬧著要出去玩。”

　殷承岄如今已經有一歲多了，因為被保護得好, 養得白胖圓潤，尤其是一雙眼睛很是靈，此時正彎起來朝著殷承玉笑。

　他似乎很喜歡這個大哥，雖然見面的次數并不多，但只要殷承玉來看他時，便總是喜歡粘著殷承玉。

　“宮中沉悶, 母后以后不必再拘束，可多帶著岄兒四走走。”說話時殷承玉還抱著上的掂了掂, 殷承岄趴在他前發出快活的笑聲, 口齒不清地發出類似“哥哥”的聲。

　他開口早，如今已經會跟著人牙牙學語。

　虞太后瞧著這景, 眼中笑意越深。看著眉眼含笑的大兒子，想起來什麼來，緩聲道：“陛下的年歲也不小，也是時候采選一批秀宮了。宮中無趣，多進些年輕鮮活的孩兒，也能有人陪著我說話解悶。”

　這話帶著一試探的意味。

　其實先前召命婦進宮時，就已經相看了幾家適齡的貴。只是太了解這個兒子的子，心中又有一約憂慮，才沒有貿然提出來。

　這個孩子早慧，三歲開蒙之后便由外祖教導，比尋常的孩子更加獨立也更加理智。至七歲被立為太子搬慈慶宮獨自居住。母子倆雖親厚，但卻極心。

　殷承玉太過有主見，隨著年歲漸長，他將邊的一切都安排得井井有條，就連這個母親亦被保護在羽翼之下。

　所以虞太后實則極手兒子的事。

　這些年來殷承玉不為外所移全心全意撲在正事之上，心中既欣驕傲，又有約擔憂。

　他太冷了。

　瞧著溫和端方翩翩君子，待人接都謙遜有禮，實則理智斂太甚，有時候甚至顯得有些冷漠。

　帝王之路道阻且長，虞太后總擔憂他子太過冷清，日后沒有人能陪他走到最后。

　“如今國庫空虛，當開源節流，采選秀勞民傷財，實非必要。”殷承玉果然不出所料地拒絕了，他看上去對選秀沒有任何興趣。

　虞太后眼中擔憂更甚，正想開口勸說，就聽他又繼續道：“母后的心意朕知曉，朕心中已有打算。”

　“陛下已經有打算？”這回反倒是虞太后吃了一驚。

　見他點頭，又按捺不住追問道：“是哪家的？”

　殷承玉賣了個關子，笑道：“待日后母后自會知曉。”

　虞皇后見他不肯說，也沒有再繼續追問，只是默默在腦海里將宮宮外適齡的子篩選了一遍，卻實在猜不到那個能被大兒子看在眼里的子是誰。

　心難耐，便想起了鄭多寶。

　鄭多寶伺候皇帝，應當知曉些端倪。

　母子倆又說了一會兒話，虞太后到底不死心，旁敲側擊半晌，還是沒能從殷承玉里套出那子的消息。

　殷承玉在仁壽宮用過午膳，才準備回養心殿理朝政。

　臨走時殷承岄抱著他的胳膊不肯松手，嬤嬤一來抱他癟起作勢要哭。殷承玉見狀忽然想到了什麼，干脆同虞太后說了聲，帶上了嬤嬤，將人直接帶回養心殿。

　薛恕候在正殿門口，瞧見他抱著殷承岄出來，眉頭就下意識皺起來。

　殷承玉斜眼睨他一眼，便猜到他心里想的什麼。他將懷里的遞過去，吩咐道：“朕抱累了，你來抱。”

　薛恕自不會違背他的意思。只是抱是抱過去了，眉頭卻打了結。

　狹長的眼眸瞇起來，瞧著就一臉不懷好意。

　好在殷承岄似乎并不怕他，穩穩坐在他胳膊上，好奇地轉著腦袋四看。他平日里沒有機會往前朝來，此時看著四周陌生的景有些目不暇接。

　嬤嬤和侍從落在兩步開外。

　殷承玉低了聲音同他說話：“明年這個時候岄兒便要開蒙了，朕請了外祖父做開蒙老師，卻還缺一位武師父。”

　大燕太.祖乃是在馬背上打下的江山，是以后世子孫都要習騎武藝。

　被他這麼定定看著，薛恕心中涌現出些許不妙的預，接著就聽殷承玉道：“朕屬意你。余下這些時日你正好多和岄兒培養培養師徒。”

　薛恕：……

　他和懷里的殷承岄大眼瞪小眼。

　有上一世的記憶，他實在不覺得有什麼跟殷承岄培養的必要。

　能盡心盡力輔佐到他親政已是看了殷承玉的面子。

　但殷承玉的決定顯然難以更改，回了養心殿后他便去理政事了，直接將殷承岄扔給了薛恕：“你帶著他玩兒一會。”

　還不到兩歲的殷承岄尚未展現出小狼崽子的狠勁兒，瞧著天真一團。

　薛恕面發青地盯著他看了半晌，殷承岄不僅不怕，反將口水蹭了他一。他似乎也聽懂了兄長的話，正用藕節一樣的胖胳膊使勁拉扯薛恕的裳，似乎在催促對方帶自己去玩兒。

　一大一小就在養心殿門前僵持著、

　正在這時，一頭花黃黑相間虎信步從花園另一頭走來，瞧見薛恕后它發出低低的吼聲，便甩了跟在后的宮人，飛快倒騰著壯的四肢朝薛恕跑來。

　六七個月大的虎已

　經逐漸有了年老虎的雛形，它的又拉長了不，尾展開來時已有四尺來長。但許是吃得太多太好，整個滾圓，肚皮松，便顯得四肢尤其短。

　朝著薛恕跑來時，毫瞧不出山中之王的威風凜凜，反而著點蠢。

　薛恕有些嫌棄地用腳將虎拉開，對后追趕上來的照顧虎的宮人道：“它怎麼又胖了？日后喂幾頓，多將它扔去虎山練練。”

　宮人喏喏應是，也不敢辯駁說是陛下讓他們心照料的，前幾日陛下瞧見了還夸他們照料得好呢！

　這虎是陛下親自帶回宮養大，與虎山那些老虎不同，極為通人，從不會傷人，是唯一一只可在宮中活的老虎。大約是知道誰是它的主人，虎很喜歡往陛下邊湊，宮人們私底下都喜歡它“虎將軍”。

　虎并不知道自己了嫌棄，它第一次親近的人是殷承玉，第二親近的自然便是薛恕了。

　它繞著薛恕轉了一圈，嚨里發出咕噥之聲，似乎對薛恕懷里的殷承岄很興趣，好奇地著厚實的爪子試圖去夠殷承岄的腳。

　殷承岄也俯低看它。

　似乎都還記得先前一起玩耍的時。

　薛恕瞧了瞧虎，再看看殷承岄。干脆領著虎進了養心殿，在外間圈出了一塊地，將殷承岄和虎放在了一，讓他們兩個自己玩去。

　兩只崽很快便滾一團，殷承岄很是大方地將自己的玩分給了虎。

　薛恕在旁盯著，眉頭就沒舒展過。

　殷承玉聽見靜往外看了一眼，瞧見他如臨大敵的背影，角便不住翹了翹。

　*

　興不已的殷承岄和虎玩了一個多時辰才累了，犯起了困，最后趴在虎肚皮上睡著了。

　等殷承玉理完政事出來，就瞧見虎肚皮朝天睡得直打呼嚕，一起一伏的肚皮上還趴著個。

　薛恕守在一旁，臉沉。

　瞧見他出來后，郁的面才和緩了一些。

　“送回去睡吧。”殷承玉俯看了眼，殷承岄睡得臉蛋紅撲撲，口水都蹭到了虎的肚皮上。

　他將睡著的抱起來給了嬤嬤，嬤嬤這才抱著殷承岄回了仁壽宮。

　此時天已晚，殷承玉又批了會兒折子，便回寢殿沐浴準備歇息。從浴房出來時就見薛恕正拎著虎的后脖頸，試圖強行將它轟攆出去。

　虎也不知什麼時候溜進了寢殿里，正賴在地上不肯出去。

　“你總和它較勁做什麼？”殷承玉及時解救了掙扎抗議的虎，順了順它油水的皮。

　虎十分通人，見殷承玉出來了，立即往他腳下一倒，出了茸茸的肚皮來，爪子還在拉殷承玉的。

　殷承玉俯了茸茸的肚皮，手一如既往地好。

　就是夏日里有些熱了，不如冬天好用。

　薛恕在旁邊瞧著，將人拉到榻邊坐下，掏出帕子仔細替他干凈手，又欺而上，討好地親了親他的。

　如此刻意地討好，顯然是有事求他。

　殷承玉挑眉看他，等著他的下文。

　薛恕卻沒有立即開口，又順著他的下往下親，似打定了主意要先給他灌一碗迷魂湯。

　帶漸寬，糙的手指四游走，練地挑起他的.。

　殷承玉悶悶哼了聲，放松往后倚在引枕上，手指.他的發間輕輕挲著，眼眸有些迷離地瞧著他，聲音破碎不調：“說……吧，想求朕、什麼事？”

　薛恕不語，直到將他伺候舒服了，方才順勢將人擁住，啞著嗓子在他耳邊道：“臣不想當武師父，趙霖比臣更適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