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48 章

　宋氏集團在燕海市的地位僅次于殷家, 宋雅作為宋氏董事長的掌上明珠，長得好看，績又好, 從高一起就是燕海國際高中的風云人, 是公認的白富校花，追求者如同過江之鯉。

　唯有殷承玉對不假辭。

　宋家和殷家在商場上多有集，也和殷承玉見過幾次，每次都要驚嘆殷衡那樣的歹竹竟也能生出好筍來。

　殷承玉優秀得本不像是殷衡的兒子。

　殷氏董事長殷衡與首都虞家千金是出了名的塑料夫妻, 只是因為兩個集團利益捆綁太過, 兩人破裂卻沒有離婚，只分居各過各的。殷衡雖然在外面人私生子一堆, 但礙著岳家首都虞家的面子, 從來不敢將私生子帶回去威脅殷承玉的地位。

　殷氏集團太子的位置固若金湯。

　對于們這樣的家世來說，婚姻并不只是, 更多的還是利益聯合，這是從懂事后就明白的道理。

　殷承玉相貌出挑, 能力優秀，家世和旗鼓相當，如今兩家又面臨著進一步合作。是非常合適的男朋友人選，如果穩定，大學之后就可以考慮訂婚。

　宋雅相信對于殷承玉來說，自己應該也是非常合適的人選。

　只是殷承玉實在太過冷淡, 高中三年快要結束，他的好友也就那麼寥寥幾個, 宋雅幾次想找機會接近他, 都無功而返。

　眼見著對方就要畢業，在不主就要錯過, 宋雅才在平安夜這天心策劃了告白。

　信心滿滿，從未想過對方會拒絕。

　但殷承玉卻出乎意料地拒絕了，在圍觀眾人的起哄聲里，他聲音依舊是溫和而堅定的，連說“抱歉”時也并不會人覺得討厭。

　宋雅愣了一下，這時才意識自己太過想當然了。但向來大方坦，被拒絕了也并不惱怒糾纏，只是有些不甘心地追問：“可以告訴我理由嗎？”

　“你很優秀，但我已經有喜歡的人了。”

　提起“喜歡的人”時，殷承玉的神變得更加和。

　有殷衡這個反面教材在前，他從未想過自己會喜歡誰。更沒想過會因為一個虛無縹緲的夢而喜歡上一個人。但與薛恕相里，卻讓他覺得，如果一定要和一個人度過余生，那這個人只能是薛恕。

　他下意識了袋里的手機，之前手機震了幾下，應該是薛恕發的消息。他這麼久沒回消息，薛恕應該等得有些著急了。

　“還有人在等我，我先走一步。”朝怔楞的宋雅輕輕頷首，殷承玉便穿過人群大步往校門口走去。

　只是走到校門口，卻并沒有看到薛恕。

　殷承玉皺了下眉，才想起看微信上的消息。

　聊天界面有三條消息，第一條是半小時前發的，薛恕說自己已經到了。還有兩條則是十分鐘前發送，薛恕說家里臨時有事，今天請假不補習了。

　殷承玉盯著最后兩條消息，眉頭微蹙，總覺得那短短兩句話

　里，了往日的熱忱。

　殷承玉的直覺果然沒錯，從平安夜之后，薛恕連續請了三天假。

　平安夜是周五，按照以往的習慣，周末兩天的下午，他會去薛家待上半天，一個小時查薛恕的復習以及任務完況，剩下兩三個小時則各自看書做題，偶爾薛恕遇到不懂的問題，會拿來問他。

　從開始補習后，從無例外。

　但這個周末薛恕卻破天荒的請了假，還沒有合理的理由。

　周一放學時殷承玉去五中門口堵人。但等到學生都走了，也沒見薛恕的人影，他便斷定薛恕是在躲他。

　殷承玉下心里升起的不快，讓陳叔送他去薛恕家。

　*

　從燕國高回來后，薛恕緒低迷了幾天。

　他每每想到那天看到的場景，就覺得心口堵得慌，還有一氣憋著。咽不下去又吐不出來。

　他有點后悔當時轉就走，現在回想起來，當時就應該沖上去將殷承玉搶過來才對。

　但搶過來之后呢？

　薛恕枕著手臂，看著天花板思索。

　他想了很多可能，最后又一一否定，有些煩躁地翻坐起，準備做一套卷子冷靜一下——這是他和殷承玉相久了不知不覺培養出來的習慣。

　只是坐到書桌前，眼角余瞥到旁邊空著的椅子，心里那氣更膨脹得人難，讓他迫切地想要做點什麼發泄。

　煩躁地將試卷一團扔到地上，薛恕又自暴自棄地躺了回去。

　反正他有朋友后，也沒時間管他了。

　門鈴響起來時，薛恕反地彈坐起來，接著聽到約開門的聲響，又躺了回去——不會是他。

　正當他放空思緒出神時，就聽見房門被敲了兩下，薛母的聲音隔著門板傳過來：“阿恕啊，承玉過來了。”沒能立即得到回應，又和殷承玉抱怨道：“他這幾天也不知道怎麼了，整天沉著個臉，門也不出。”

　要不是他忽然轉了開始認真學習，績也越來越好，薛母都覺得他是不是失被甩了。

　殷承玉笑了下，道：“我和他說說。”

　薛母“誒”了一聲，笑瞇瞇道：“他最聽你的，你們說，我去給你們做晚飯，有你喜歡的紅燒獅子頭。”

　薛母絮絮叨叨地往廚房去，殷承玉聽著房間里頭的靜，又不疾不徐地又敲了兩下：“開門。”

　閉的房門緩慢打開，出門后的人。

　殷承玉上前一步，薛恕下意識讓開路。

　反手帶上房門，殷承玉才打量起他，擰眉道：“你在鬧什麼別扭？”

　這幾天他將兩人之間的相仔仔細細回想了一遍，也沒想明白薛恕到底在和他鬧什麼別扭。

　此時兩人間的距離不到半步，殷承玉后就是房門。

　迎上那雙仿佛無事發生的漂亮眼眸，薛恕心中陡然涌起一戾氣，上前一步將他困在與門板之間，咬著牙惡狠狠道：“我只是不想打擾你和

　、朋、友的約會。”

　“朋友”三個字幾乎是一個字一個字從牙里蹦出來。

　殷承玉霎時恍然：“那天你看見了？”接著又冷笑一聲：“看見了卻沒看完，有本事和我生悶氣，怎麼不知道來問一句？”

　薛恕怔住，連瞳孔都放大些許，愣愣看他。

　有歡喜，也有不可置信。

　“你……為什麼……”

　就算不論那些學生說的家世，單單只看外表，兩人也稱得上一句般配。所以那天的場景才會一直梗在他心口，讓他事后連多打聽都不敢，唯恐聽到更難以接的消息。

　“我不喜歡生，沒答應。”

　殷承玉神淡淡將他推開，反手將門落了鎖：“你缺課三天，任務完了麼？”

　說話間，他將地上一團試卷撿起來，展平。看見是張白卷時又去翻看書桌上的習題冊和卷子。待看到自己布置的作業一項都沒有完時，才終于沉下臉來：“任務沒完，要罰。”

　薛恕滿腦子都是他剛才那句話，既驚又喜。反應片刻后才勉強下了狂喜，老實認罰：“怎麼罰？”

　“負重俯臥撐，十個。”殷承玉環視一圈，將書桌前的椅子挪開，留出空地來。

　薛恕神一，不確定地看著他，這也太簡單了？

　殷承玉卻不多說，只讓他趴下去，做好準備。

　薛恕依言趴下，手掌撐地。

　腦子里卻還糟糟一團，一會兒是他罰得這麼輕，是不是舍不得？一會兒是他不喜歡生，那是喜歡男生的意思？我有機會嗎？

　就在他出神時，背上忽然一沉。

　他扭頭看去，就見殷承玉了拖鞋，赤腳坐到了他背上。

　殷承玉并未完全坐實，語氣懶洋洋問：“行嗎？”

　是男人就不能說不行，薛恕點頭，呼吸又沉又。

　殷承玉盤坐在了他背上，帶著點涼意的指尖在他后頸上敲了下，聲音像夏天里的冰：“開始吧。”

　薛恕努力收攏心思，手肘下沉又撐起，肩背還有手臂因為發力而隆起，繃出漂亮流暢的線條。

　“一，”殷承玉的指尖又在他后頸輕敲了一下，尾音拉得很長，著漫不經心。

　薛恕渾繃，由四肢百骸往心臟匯集，讓他整個人開始發紅發燙。與因充而滾燙形鮮明對比的是背上人沁著涼的皮，像上好的冷玉，無意間，便激起一陣戰栗。

　薛恕咬了牙，承這快樂又煎熬的懲罰。

　殷承玉始終不不慢地數著數，聲音鉆進薛恕的耳朵里，變無數的小鉤子。

　等終于做完十個俯臥撐時，薛恕已經氣吁吁，細的汗珠沿著側頸落。

　殷承玉從他背上下來，目逡巡一圈，定住，眉尾也跟著挑起，語氣戲謔：“練得不錯，很大。”

　薛恕順著他的目低頭，后知后覺地生出尷尬，抓過床上的睡做遮擋，匆匆開門去衛生間：“

　我去沖個澡。”

　沖了一通涼水澡，才平復了尷尬的反應。

　薛恕回了臥室，就見殷承玉已經將他這幾天落下沒做的習題挑出來放在書桌中間，見他進來，用手指了指：“今天都要補上。”

　薛恕“哦”了聲，老老實實做題。

　只是做了幾題，又忍不住出神。此刻他心里好像揣了只活蹦跳的兔子，怎麼也安定不下來，忍不住側頭看殷承玉：“你喜歡男生？”

　殷承玉斜晲著他，意味深長地笑：“算是吧。”見他還想開口，腳尖就踹了他小一下：“說話，專心做題。”

　薛恕只能轉回頭，繼續做題。

　剛寫完一科，他又問：“就剩下一個學期了，你想好考哪個學校了嗎？”

　“原本的打算是不參加高考直接出國。”殷承玉道。

　他早就已經拿到心儀學校的offer。殷衡和母親約定的時間還沒到，他并不想提前進殷氏和對方爭權浪費時間。母親在國外也有產業，他原本的打算是先出國進修幾年，順帶幫母親打理公司，有力的話自己也可以創業積累經驗。等過上幾年到了殷衡和母親約定的時間，殷衡退居二線了他在進殷氏不遲。

　聽見“出國”時薛恕心臟一，就聽他又繼續道：“不過后來改主意了。”

　殷承玉看著他，不自覺笑起來：“其實燕大也很不錯，如今國的市場也很大，創業機會也多。”他凝眸看著薛恕，將問題又拋了回去：“高考只剩下半年了，你想好要考什麼學校了嗎？”

　“我想離你近一點。”薛恕總覺得他的目別有意味，一時頭腦發熱就將心里話說了出來：“但是燕大分數太高了。”

　他落下了整整兩年，就算最后一年在努力，要想夠到燕大也很難。

　殷承玉卻道：“首都理工大不錯，離燕大也不遠。還有半年時間，你可以試試。就算考不上，首都也還有其他不錯的學校可以選擇。”

　這番話就好像在回應著什麼一樣。

　薛恕與他對視片刻，鄭重應下。

　*

　教室黑板旁的倒計時數字一天天變小，終于歸零時，炎熱的夏天與高考一同到來。

　薛恕經過一整年的補習，年級排名已經提升到了年紀前十。雖然五中的升學率在燕海市的高中里排在末流，但往年的年級前十基本穩進211，前五穩進985。距離與殷承玉約定的目標，也并不是那麼遙遠了。

　高考當天，薛恕沒讓薛母來送，坐著學校統一安排的校車趕赴考場。

　兩天張的考試之后，六月八號下午，考完的學子們從考場里蜂擁而出，臉上洋溢著終于解放的笑容。

　薛恕和殷承玉并不在一考場，他拿手機分別給媽媽和殷承玉發了消息，才坐上了校車返校。

　高考結束的第一天，是學生們的狂歡日。

　教室里扔書的、走廊上大喊表白的、還有扯著嗓子瞎喊的……各種聲音混一團，喧囂卻熱鬧。薛恕拒絕了同學的

　聚會邀請，穿過狂歡的人群，匆匆回了家。

　薛母看到他回來這麼早還有些奇怪：“不是說今晚要出去玩？”

　“先回來拿點東西。”薛恕含糊應了一句，便鉆進了臥室里。

　薛母見狀搖搖頭，沒在多說。

　薛恕拿了東西后坐車直奔燕國高。有了平安夜的經驗，他沒走正門，直接翻墻進了學校，徑自往場一角走去。

　此時高一高二年紀還沒下課，除了狂歡的高三學子外，場上并沒有其他人。

　薛恕站在樹下，給殷承玉發消息：[我到了。]

　殷承玉跟著定位找過來時，遠遠就瞧見高瘦的年立在樹下，晚霞如油彩徐徐鋪開，年逆著朝他走來。

　等走進了，殷承玉才發現他手里還捧著個玻璃罐子，罐子里放著許多彩便簽紙。

　這是補習時他給薛恕的愿便簽，薛恕攢了許多，但還一次都沒有找他兌現過。

　殷承玉了然：“你想換什麼？”

　薛恕看著他，結有些張地一下，因為太過繃聲音都有些嘶啞了：“一張便簽是一個愿，我一共攢了三十二張，但只用來換一個愿。”

　“什麼愿？”殷承玉角緩緩勾起。

　“我們都畢業了，不算早了。”薛恕先強調了一句，才道：“我想要要一個男朋友。”

　殷承玉笑起來，故意說：“那你應該去和你喜歡的人說。”

　“我喜歡的人……就是你。”薛恕一字一頓，說得緩慢而鄭重。他將整個罐子都遞到殷承玉面前，小心詢問：“你愿意做我的男朋友嗎？”

　漫長又煎熬的沉默里，薛恕聽見他嘆息一聲，說：“真沉不住氣。”

　在薛恕張的目里，殷承玉將玻璃罐子的蓋子打開，從里面拿出一張便簽來：“這麼小的愿，一張便簽就足夠了。”

　接著不等薛恕反應過來，他便扣著他的后頸，傾靠過去在他上印下了一個帶著夏天氣息的吻。

　“我答應了，男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