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羲和怕周氏不同意,又道:“買人養養媳,不立。為了兒子的前程,希娘同意這事,把小小的賣契給。”
周氏攥著銅板子,“你這啥意思你再給我說一遍……”
沈羲和剛要說,周氏就罵上了,“你瞧瞧你說的這是啥混賬話,你的前程,你心里咋就有你的前程呢,你是不是看上別人家姑娘了,想學那個……陳世!”
沈羲和:“……什麼別人家的姑娘?”陳世又是誰!
周氏氣不打一來,當初不讓顧筱送飯,現在不讓顧筱當媳婦,上頭管天管地,還管得著別人拉屎放屁,養媳怎麼了,吃他家大米了!
“你個小王八蛋,去書院不學好,你太讓娘寒心了,你要沒變心,咋能說這話出來…”
沈羲和:“……”
真是有口難言,一步錯,步步錯。
沈羲和:“兒子可以起誓,他日定會迎娶小小為妻,絕無二心,如違此誓,名落孫山。”
沈家指著沈羲和耀門楣,這個誓可謂是毒誓。
周氏實在搞不懂沈羲和在想什麼,好好的媳婦非要弄表妹,“你要小小的賣契?”
沈羲和點了點頭,“沒錯。”
本來想給二十文錢,現在賣契都得給出去,周氏把賣契翻出來,“給你。”
留著又沒用,本來也打算燒了的。
沈羲和把賣契收好,“謝謝娘。”
“謝我干啥,凈會惹我生氣。”周氏盤坐在炕上,“小小對你可是一心一意……你要謝我,就對我小兒媳婦好點。”
若是一心一意沈羲和也不會來求賣契。
沈羲和:“……我知道。”
母子倆說完話,沈羲和又去了地頭,晚上吃過晚飯,過了亥時又該和做夜宵了。
這回吃豬肝粥。
自從做了炒豬肝后,豬肝就常出現在沈家的飯桌上,貴,就買副豬肝來解饞。
洗干凈,放鹵湯里鹵著,切薄片,就是道可口涼菜。
反正讓沈大娃買,他肯定會帶豬肝回來,一副豬肝,顧筱就切了一小塊。
米粥要先放砂鍋里煮著,豬肝要切片,用蔥姜蒜去腥,等米煮開了花,再把肝片放進去,再滴兩滴香油撒上一把蔥花……
就很好吃。
沈羲和站在案板前面,問:“切多薄的片?”
顧筱被打斷思緒,手指比了一下,“這麼薄的。”
沈羲和照做,他下刀極快,幾下就切好了,放上蔥姜蒜之后掀了一下砂鍋,“米還沒開,正好把豬肝腌一會兒。”
沈羲和煮過粥,很是練,顧筱嘆了口氣,“你非要你做,我還得在一旁看著,要我來現在興許已經做好了。”
“看書累了,就出來一……”沈羲和看了顧筱一眼,無奈道:“煮粥就這麼大的火,怎麼可能你煮的比我快。”
顧筱:“……你這麼厲害那以后都你做。”
沈羲和沒聽出話外之意,二話不說就應下了,“我做。”
水開上來,米也開花了,沈羲和問:“現在放豬肝?”
顧筱不想告訴他,他不是會嘛……“你自己看著放呀。”
沈羲和把豬肝放進去,開了兩個開以后撒了一點鹽,又滴了香油撒了蔥花。
一鍋粥正好兩碗,沈羲和把粥盛出來,端進屋。
顧筱拿了兩雙筷子,沈羲和頭一次吃豬肝粥,第一口是咸的,他皺了一下眉,吃第二口有味,豬肝也不腥,面面的。
他忍不住看顧筱,低頭喝粥,許是嫌燙,呼了兩口氣。
沈羲和也學著呼了兩口氣,卻不怎麼管用,再吃還是燙。
他放下筷子看顧筱吃,想著看一會兒,還能把粥晾晾,結果顧筱喝到一半抬起了頭。
“我臉上又有東西了?”顧筱問。
沈羲和下意識道:“沒。小小,一會兒吃完飯,我給你一樣東西。”
顧筱:“什麼啊?”眨眨眼睛,想不出沈羲和會給什麼。
油燈的燈芯晃了兩下,沈羲和笑了笑,他道:“你先吃,一會兒就知道了。”
賣契,該把賣契給顧筱。
顧筱狐疑地看了沈羲和兩眼,低頭喝了一口粥。
粥晾涼喝的就更快了,吃完,沈羲和把鍋碗筷子刷了。
顧筱坐在床上,錯了手,沈羲和能給什麼東西,難道是吃的?
難道是烤紅薯!沈羲和燒火的時候在爐子里埋了個紅薯!
已經喝了一碗粥了,再吃烤紅薯吃不下了。
顧筱怎麼想也想不到沈羲和會把賣契給,以至于沈羲和把賣契放床上的時候整個人都愣住了,“這……”
沈羲和了手上的手,他道:“其實早就應該給你了,卻耽誤到現在。賣契先放你這兒,改日去趟府。”
顧筱愣愣地看著沈羲和,他知不知道賣契值五兩銀子,現在沈家全家家當都沒五兩。
沈羲和知不知道把賣契給,就可以拎著包袱跑,什麼都不用管。
已經存了九兩銀子了,比沈家所有家底還多,跑了,沈羲和就是賠了夫人又折兵!
沈羲和都知道。
他手顧筱的腦袋,“我明日要去書院,你和二哥去趟府,我就不去了。”
顧筱把沈羲和的手拉開,“……你先別我。”
顧筱看著賣契,深吸一口氣,不是那樣的人,就算沒這張“字據”,也不會賴賬,給沈家的七兩銀子照樣會給。
現在只不過是先拿到了賣契,本來還愁怎麼和周氏說,現在賣契拿到了,想什麼時候走就什麼時候走。
顧筱把賣契收起來,當著沈羲和的面到墊子下面,往里面一點,是記賬的紙條。
沈羲和本什麼都不知道。
沈羲和若無其事道:“我還得看會兒書,你先睡吧。”
顧筱不自在地了兩下手指,拉了一下沈羲和的袖子,問:“沈羲和,你為什麼要把賣契給我?”
桌上有書,有燈,還有顧筱刻的木頭字,好多個木頭盤子,擺了好高。
沈羲和知道顧筱要走那天晚上,一夜沒睡。
他一直在想顧筱為什麼走,一直在想以前顧筱說的喜歡是真是假,他心里又是氣又是難。
起初沈羲和以為是因為沈家對不好,直到顧家人來鬧,他才知道還有這個原因。
養媳,顧筱不愿意當養媳。
至于顧筱喜歡是真是假,好像沒那麼重要了。
他的喜歡是真的。
沈羲和翻開書,“養媳不好聽,一家人就是一家人。”
顧筱點了點頭,不是養媳了,那以后和沈羲和就以兄妹相稱?
原本也打算認周氏做干娘,以后招個上門婿,日子自由自在。
顧筱臉,“那我以后喊你什麼,哥哥行嗎,還是跟在外面一樣,你三郎哥?”
沈羲和點頭應了,“都行,以后我是你表兄,你是我表妹,你現在還小,等我高中再娶你進門。”
顧筱指著自己,不可置信道:“你剛說什麼……娶我?”
作者有話要說:顧筱:沈羲和給賣契,小丑竟是我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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