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的哭聲傳出來,顧筱松了口氣，生了這麼久總算是生下來。

　沈二郎守在門口沒離開過，等了一晚上胡子拉碴眼下發青，現在眼里終于出現亮了,“生了！”

　周氏也松了口氣,雙手合十，里念著,“阿彌陀佛謝天謝地……”

　過了好一會兒,穩婆抱著孩子出來，給周氏看。“恭喜太太,得了個千金。”

　沈二郎愣了一下,下意識看了眼老娘,“我媳婦沒事兒吧？”

　“母平安，令夫人就是力竭睡了過去。”穩婆看看沈二郎又看看周氏,“等醒了吃點東西就沒事兒了。”

　周氏臉不大好,從懷里拿了半兩銀子出來，遞給穩婆，“多虧了你我兒媳才平安生下孩子,辛苦跑一趟。”

　穩婆把孩子抱給陳氏,笑瞇瞇地收下銀子，又囑咐了幾句，這才從沈家離開。

　顧筱湊近看了眼孩子,小小一個,閉著眼,安安靜靜的，臉更小，眉和頭發都淡。

　周氏看著孩子,說不上心里是什麼滋味，失肯定是失，一直盼著老二家能生個孫子出來。

　可這孩子是李氏生了一天一夜才生出來，幾次昏過去，就算是個丫頭那也是拿命搏來的。

　顧筱道：“娘，你看三丫長的很好看呢。”

　陳氏趕道：“娘，您抱抱小孫，兒媳去照顧弟妹。”

　這也不能把產婦扔屋子里不管。

　沈二郎大手大腳，讓他抱孩子周氏也不放心。

　周氏板著臉把孩子接過來，果然和顧筱說的一樣，小臉細眉，鼻子也翹。

　這個小娃就是三丫，躺在周氏懷里，哼哼了兩聲，周氏嘆了口氣，道：“一會兒殺只，燉了給老二家的吃。”

　沈二郎愣了愣，然后干道：“謝謝娘……”

　這時候天熱，那也不好一直在外頭吹風，周氏抱著三丫去了東屋，沈二郎去殺，顧筱抱了柴火去廚房燉。

　沈羲和回屋把帶回來的東西放下，換了服去給顧筱幫忙。

　顧筱現在還心有余悸，從前沒見過，這回聽李氏疼了一天，到后面嗓子都啞了……可比來月事疼多了。

　沈羲和在灶臺旁燒熱水，灶膛里火明亮，他道：“是不是嚇壞了？”

　顧筱呼了一口氣：“……我倒沒事，罪的是二嫂。”

　沈羲和：“嗯。”

　老大夫說生過孩子來月事就不疼了，可生孩子要挨這麼一遭，不就是把以后疼的提前疼了嗎。

　沈羲和道：“你別害怕，你要是不想……”

　顧筱往鍋里加了瓢水，沈羲和說不想什麼，要想生孩子，那一定是很喜歡那個人，那個人對很好，否則絕對不會生的，誰愿意孤闖回鬼門關。

　沈羲和低著頭，顧筱怕，他也怕，幾個侄子侄與他年歲相近，聽人生孩子是頭一次。

　如果那里面的人是顧筱，沈羲和都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像沈二郎一樣。

　還不如不生，他就說他有病，娘總不會去為難小小。

　顧筱道：“你快點燒火吧，二嫂一天沒吃飯了，肯定了。”

　鍋里一直溫著飯，是紅糖水蛋，還有和的米飯饅頭，湯要多燉一會兒，看周氏都讓殺母了，應該不會給李氏臉看。

　說實話，最盼著李氏這胎是男孩的就是周氏。

　沈二郎親都十幾年了，這老大都十三了，有個兒子能立住門戶，老二又是個兒，說不失那是假的。

　可畢竟是親孫，沈二郎都樂滋滋的，這個當娘的能說啥。

　另一邊產房收拾干凈，李氏睡了一個時辰終于醒了。

　李氏先看看肚子，然后驚慌失措想要坐起來，“孩子呢……”

　沈二郎把李氏扶住，“孩子在娘那兒，好的，你先吃點東西。”

　李氏想想摔的那一跤，現在還后怕，“都怪我，是男孩還是孩？”

　“漂亮的一個閨。”沈二郎端著碗，扶李氏坐起來。

　李氏一陣恍惚，“又是孩……娘有沒有說什麼？”

　沈二郎：“沒說啥，還讓殺只給你補子。”

　李氏嘆了口氣，眼圈慢慢地紅了，“都怪我……”

　沈二郎道：“閨也好，你看大丫，懂事還知道心疼人，你別哭，快把糖水蛋吃了。”

　李氏慢慢張開，一碗三個蛋，還放了不紅糖，吃完之后，沈二郎又道：“一會兒還有湯呢，家里沒重活，你好好養著，我讓大丫照顧你些日子。”

　李氏點了點頭。

　李氏醒了，周氏把三丫抱過喂，李氏看著兒，心里復雜地很，還沒足月呢，幸好孩子平安生下來了。

　周氏道：“你要是能看，就放你這兒，看不了我帶幾天。”

　李氏抬頭看著周氏，“娘，兒媳子不爽利，有勞娘照顧幾天。”

　小娃就先養在周氏屋里，三丫不哭不鬧，因為早產看著更瘦小，醒的時候就睜開眼四看看，了兩聲，很招人喜歡。

　顧筱是當姑姑的，得給三丫準備滿月禮。

　陳氏說送兩件小賞，擺滿月酒，也就兩個姑姑還有李氏娘家人過來。

　周氏沒想著大辦，買參片就花了五兩銀子，給穩婆半兩，家里就剩下十兩多銀子。

　怎麼說生孩子都是喜事兒，把親戚過來吃頓飯就行了。

　顧筱選了件淡的布，做了個小肚兜，上面繡了枝蓮花，青碧的荷葉，白的荷花，在屋里繡肚兜，沈羲和就在一旁看著。

　沈羲和看著顧筱繡小孩子的裳，心里又酸又，“你不？我買了花生糖回來。”

　顧筱搖搖頭，“不。”

　沈羲和頓了頓，又道：“大嫂說你昨晚沒睡，你前陣子還肚子疼來著，要多休息。”

　顧筱把線咬斷，這麼會兒功夫就繡了一片花瓣，道：“我睡不著，還不如把肚兜繡了。”

　“睡不著就說說話。”沈羲和深吸一口氣，“前天小考，我還是第一名，今天去了趟書坊，賣了三本書，我抄的書現在一本能賣二兩銀子。”

　印的書一本二兩，沈羲和抄的書跟著水漲船高，也能賣二兩銀子了。

　沈羲和把錢袋拿出來，遞給顧筱，“買艾草花了半兩銀子，剩下的都在這兒。”

　大錢給周氏，這里面有三兩多。說起來這是沈羲和的私房錢，顧筱覺得拿著不合適。

　顧筱沒拿，沈羲和嘆了口氣，這事兒說過不止一次，顧筱不要就不要，他道：“今天是六月二十八，還有十來天就是你生辰。”

　周氏買原的時候合過八字，原生辰是七月十三，可顧筱不是，生日在三月十七，況且沈家就給沈老爺子和沈羲和過生辰。

　七月十三本來就不是顧筱的生辰，不過也好的。

　顧筱道：“我不過生辰。”

　沈羲和：“要過，那天正好沐休，我給你過，小小，我先想想備什麼生辰禮，吃的要買，還有有生辰禮。”

　沈羲和手指扣了扣桌子，“我上次去了首飾鋪子，看里面的珠釵好……”

　一銀釵，簪頭是米粒大的珠子攢的花，顧筱戴著肯定好看。

　顧筱把肚兜放下，“沈羲和……”

　沈羲和停下，認真看著顧筱，“怎麼了。”

　顧筱道：“你知不知道送人生辰禮是不能提前說，不然還有什麼驚喜可言。”

　沈羲和怔怔地看了顧筱一會兒，“……小小，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你和我說一句，我心里就好生歡喜。”

　顧筱不自在地移開目，“你又不是沒事做，一直在屋里待著干什麼，別老看著我。”

　沈羲和趕點點頭，“我知道，我這就出去，點心要記得吃。”

　等沈羲和出去，顧筱把點心包打開，里面有八塊花生糖，花生都是半顆半顆的，糖金黃，顧筱咬了一口……

　真是又甜又黏牙。

　————

　一下午一晃而過，中午誰都沒吃好，晚上周氏讓多做一點。

　沈二郎沒賣完的鹵鹵蛋切了一盤，又下了一大鍋面條，弄了一盆豇豆蛋醬。

　李氏吃了小碗面條，又喝了兩碗湯，剩下的，放井水里冰著留著明日吃。

　吃完晚飯，沈二郎道：“娘，靜淑剛生完，讓大丫照顧娘幾天吧，攤子那兒我一個人就行。”

　周氏把臉撂下，“那行，你把孩子抱回去。”

　這話一出，沈二郎不敢再說什麼了。

　陳氏看著犯傻的沈二郎，一陣搖頭。

　有婆婆給看孩子，還要撥個人照顧？莫不是一只母把心都吃野了。

　陳氏知道現在比以前條件好，吃的也好，可想想生三個孩子，哪回不是從鬼門關走一回。

　這參片就花五兩銀子，還給穩婆半兩，雖說是救命用，可還是心疼。

　再說家里有周氏看著，大娃二娃都是自己帶的，顧筱也常常在家，坐月子還要幾個人照顧。

　陳氏嫌李氏矯，一個人把碗筷給收拾了。

　等陳氏刷完碗筷，沈家煙囪又冒起煙來，沈羲和彎著腰在廚房燒水。

　半鍋水，咕嘟咕嘟地冒泡，沈羲和把熱水舀進木桶里，拎進屋，“小小，艾草包你放哪兒了？”

　作者有話要說：沈羲和：好像得到了一點點回應！

　還有一章，不知幾點。啾咪。謝在2021-01-2400:33:58~2021-01-2417:20:17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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