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家,顧筱最喜歡的就是屏風,一面屏風就能把屋子分為兩個天地。
屏風更是奐,木雕,素絹,云母,琉璃,還有嵌琺瑯屏風。
不同屏風各有千秋,玉石鑲嵌的玲瓏剔,金漆彩繪的恍如錦繡,素絹刺繡的巧雅致。
顧筱想做一面折屏,木雕為底,蜀繡為面,一共八面。
顧名思義,八面小屏風,可以隨意變換形狀。
沈大郎搖完頭,就覺得有些不妥,他頂著一張憨厚老實臉道:“我沒做過,但我可以學。”
顧筱點了點頭,“那我畫圖,大哥照著做。”
八面屏可拆可卸,不比單面屏好做,而屏風面上是蜀繡,一草一木,一花一鳥都是繡出來的,在輕紗底上若若現,語換休。
屏風底托,再加上上頭的浮雕轉軸,委實算不上好做,但沈大郎勝在底子好,還聽話,雖然磕磕,但做的有模有樣。
這幾天沈大郎接了個活,給人打柜,他按照顧筱畫的在柜子上刻花樣,還拋了,多賺好幾百文。
沈大郎把錢給周氏,周氏盤坐在炕上,上穿著顧筱給新做的裳,“咋多了呢?”
沈大郎道:“老三媳婦給我畫了幾個花樣,刻在柜子上,賺的錢就多了。”
顧筱給芳齋做過點心模,周氏把那個花樣安在柜子上,心想還好看。“那你就好好干,多接活兒,別讓你媳婦一個人忙活。”
沈大郎:“我曉得。”
周氏把錢收好,“行了,該干啥干啥去。”
沈大郎不由自主地了腰桿,嘗到甜頭,他就更樂意干了,一下午都待在做木工的屋子里。
他深以為做木工是個好活計,晚上跟陳氏說話,話里話外都讓大娃跟著他學手藝。
陳氏瞥了他一眼,“學啥?”
沈大郎脖子,“學做家唄……大娃二娃是我兒子,我還能害他們,你這麼看我干啥。”
陳氏躺下,給兒掖掖被子,然后背對沈大郎躺著,“你問大娃二娃去,他倆要樂意我啥都不說。”
沈大郎嘿嘿笑了兩聲,次日一早就去問兒子了。
大娃二娃每天走街串巷,臉曬黑了不,乍一看,都不敢看第二眼。
沈大郎把話說了,“大娃,你看咋樣?”
大娃問:“跟你學?不是跟小嬸學?”
“你老子爹教你還不樂意了?”
沈大娃抹了一把臉,認真道:“爹,我覺得好,就是你得接活,再教我們兩個不太累了嗎,這樣,讓二娃跟你學。”
沈二娃瞪大眼睛,拽拽沈大娃的袖子,“哥,你是大哥,你跟爹學,在外頭風吹日曬,我當弟弟的不能讓你這個苦。”
沈大娃面無表道:“我樂意吃苦。”
“我也樂意……”
沈大郎算是聽出來了,沒一個樂意跟他學,回屋跟陳氏發了一頓牢。
陳氏道:“行了,他倆不樂意就不學,你好好干你的活吧。”
沈大郎還不死心:“不然讓二丫跟我學?”
這回陳氏拒絕得相當痛快,“不行。”
“為啥不行,你嫌二丫是丫頭?那老三媳婦不也……”
陳氏道:“我想讓二丫認字。”
過了年二丫才十二,也不用考狀元,認幾個字就行。
“小小認字呢,三郎教,我讓二丫跟著小小學。”
日子過這樣,陳氏心滿意足,不理會沈大郎一肚子苦悶,拍著兒沉沉睡去。
沈大郎只能去做屏風,而顧筱在屋里搭了繡架,劈了線。
八面屏,屏風上的繡畫要相應,可以一幅畫,分八份來繡,也可以八面屏風相關。
顧筱想繡山水和花鳥。
繡布染的微黃,由遠及近,遠是大幅的高山松柏,流水游舟,到近就是柳樹枇杷,園花鳥雀。
刺繡要先畫花樣,然后劈線染,最后再慢慢地繡。
這樣的繡活沒兩個月下不來,反正現在多寶閣也有東西賣,還有鈴鐺做的羊氈,顧筱倒是不急。
平日里除了繡屏風,顧筱還得做沈羲和留的作業。
沈羲和說過什麼就會給放在心上,顧筱還以為他把教識字的事忘了。
結果,沈羲和他編了本書,還說,“你看過《三字經》,刻的字也不,那些就沒必要再學一遍了,你看看上面的是不是都不認識。”
顧筱翻看了一遍,果然一個都不認識。
沈羲和道:“那就照著這個,你白日學,晚上回來我考你。”
顧筱:“……好。”
“既然教你,那我就是老師,若有錯的,你說怎麼辦?”沈羲和靜靜看著顧筱,一副老師的派頭。
顧筱道:“錯一個字抄十遍。”
大抵沈羲和是想過親自教顧筱寫的,握著顧筱的手,一筆一劃地教。
聽顧筱這麼說,沈羲和眼里有些許失,“也行。”
顧筱盯著沈羲和的眼睛,“你不會想讓我抄二十遍,一百遍吧!”
沈羲和立刻搖搖頭,“我沒有,十遍就行。”
沈羲和給寫的書上面都是生僻字,雖然筆畫不多,可是不好記不好寫。
顧筱白天還要繡屏風,等沈羲和考時,總有幾個字寫錯。
顧筱道:“我回去抄十遍。”
沈羲和點了頭,對顧筱他不能太嚴厲,“那你回去抄。”
變故出在顧筱每回都會寫錯幾個,有時錯過的字,沈羲和再考,顧筱還會寫錯。
沈羲和把書放下,“這樣下去不行。”
顧筱也不明白為什麼就寫錯了,多一個橫,多一個撇,都抄過了,“三郎哥,這些字不認也行的,我又不考狀元。”
“既然說了學就不要半途而廢。”沈羲和大道理一套一套的,“只是這樣學不行,你不長記。”
顧筱嘆了口氣,“那怎麼辦。”
沈羲和腦子里劃過幾個不合時宜的畫面,他猛地抬起頭,按了按眉心,當真拿顧筱半點辦法都沒有。
“那我多教幾遍。”
“嗯,我好好學就是了。”顧筱提起筆,重新把字寫了一遍。
沈羲和教,顧筱就教二丫,周氏聽了沒說什麼,學就學,不耽誤活計就行。
倒是大丫每天賣完卷餅回來,就跑二丫那兒待著,一待就是小半個時辰。
轉眼就進了九月,張掌柜已經在盛京待了半個月了。
賬也查了,鋪子也找了幾家,就是還沒定下來。
張掌柜也愁,因著一分價錢一分貨,只有顧筱做的東西價格奇高,多寶閣的學徒做的可沒那個價錢。
再有,張掌柜有意把顧筱做的賣高價,有些東西不也是因為名聲價錢才高嗎。
所以多寶閣能賺錢就行,別的張掌柜就不盼著了。
這不,從廣寧新到了兩把扇子。
雪白的羽扇上頭釘著圓潤的珠子,扇柄用白紗纏過,扇子上的墜子是銀線和一顆圓珠。
張掌柜不是沒見過世面的人,緙團扇,六出扇,好看的扇子他已經見過不了,可是還是被這羽扇驚了一瞬。
小張掌柜手去拿,被他大伯使勁拍了一下手背,“伯父!”
張掌柜道:“你洗手了沒就來,我還沒賣呢,再讓你個大手印!”
小張掌柜吸吸鼻子,“這都秋天了,誰還買扇子,大伯,你看店里的扇子都不好賣了,現在油紙傘好賣……”
張掌柜涼涼地看了侄子一眼,“你想說啥?”
“咱們先把扇子放起來,等明年夏天再賣……”小張掌柜蠢蠢,腦袋又被拍了一下。
張掌柜道:“你也不想好出。”
不賣,留著,等抹黑了可真就賣不出去了。
張掌柜輕輕吹了口氣,羽扇上面的可真,還白,他現在真是越來越喜歡這種白的,的,茸茸,可的東西了。
小張掌柜嘆了口氣,不行就不行唄,不過說實話,這會兒扇子是真不好賣,折扇團扇,一天賣出去兩把就算好的了。
羽扇好看是好看,不扇風,擺著看不。
張掌柜找人做了兩個架子,專門放這兩柄扇子。
羽扇剛擺上,就有人來問了,“這是新做的扇子?”
張掌柜怕不好賣,兩柄扇子定價并不高,一柄扇子一百兩。
問話的是位公子,眉目朗潤,“一百兩一把,那我就全要了。”
就顧筱親手做的扇子,都是夫人小姐買,哪兒有男子買的,小張掌柜不得不嘆一句,同為男子有人有錢,有人沒錢。
“兩把羽扇公子都要?”小張掌柜問道。
“都要,幫我包起來吧。”公子拿出兩張一百兩的銀票,“我馬上就親了,這扇子想送給未婚妻。”
“那買一把不就行了,”小張掌柜找出盒子,把扇子放進去。剛擺出來就買,他看什麼。
不想賣東西的掌柜他還是頭一個。
公子笑了笑道:“就是因為兩把扇子差不多,所以才買的,送的,我不想別的姑娘和用一樣的東西。”
小張掌柜干笑兩聲,“哈哈,原來如此啊。”
進了二百兩銀子,小張掌柜把賬記上,張掌柜得了銀子,高興的不得了。
“扇子是不怎麼好賣,以后做折扇,秋日雨水多,多賣油紙傘吧。”張掌柜不好久留,他都出來一個多月了,妻兒老小都在老家呢。
“伯父,有人問羊氈還有沒有。”
這種可的東西小孩子喜歡,別人有自己沒有就眼饞,不人過來問。
這玩意一般人還做不出來,所以不人等著。
張掌柜想鈴鐺該學會了,給他一個月,他早會了,“到時候給送過來,就多做傘,永生花還有多?”
小張掌柜道:“還有五千朵。”
這會兒花季過了,永生花還能賣一回,五千朵肯定能賣完的。
張掌柜放了心,“行,那我收拾收拾回廣寧,盛京就給你。”
“伯父放心,我會好好守著多寶閣。”小張掌柜一臉老地拍了拍他伯父的肩膀。
“……”
“順便和小東家說聲,多做東西。”
“……”
————
張掌柜回到廣寧已經九月下旬了,一路舟車勞頓,他整個人滄桑不。
張掌柜先回家睡了一覺,次日趕去書坊,查賬,清點庫房,詢問這兩個月發生的事。
伙計道:“一切都好,掌柜的,沈公子和咱們小東家見過了。”
張掌柜眉一挑,“見過了?”
“您是不知道,那天電閃雷鳴風雨加……沈公子孤一人來書坊送書。”
“書坊是豺狼虎嗎,還孤一人。”張掌柜喝了口熱茶,“然后呢?”
“其實還有陳公子。”伙計這段日子看了不話本子。
“給我好好說!”
“沈公子過來送書,正好外頭下雨,我想給沈公子拿把傘,結果咱們小東家說順路送沈公子回去。”
張掌柜拍了下大,“那等小東家過來問問。”
說不準還能做個。
作者有話要說:張掌柜:我一鍵三連求阿婆主和沈公子在一起!
今天先一更,我理理大綱,看看明天能不能雙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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