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娃倒吸一口氣,“是是是,是小嬸!”
周氏高興地喊了一聲,“小小!”
顧筱跑過去,這兩天都來城門口看看,功夫不負有心人,可算等到了。
“娘,你們終于到了,坐車累不累,咱們快回家。”
周氏看顧筱怎麼看都看不夠,這都三個多月沒見了,“信上都說了住哪兒了,我們自己過去就行,還用你過來啊。”
“又不遠,”顧筱仔細看看周氏,雖然瘦了,但神還好,想來路上也吃了不苦。
“娘,咱們回家,三郎哥明日考試,今天還溫書呢。”顧筱拉著周氏的手,“三丫呢?”
三丫還睡著呢,李氏把抱了下來,沖顧筱笑笑,“這丫頭顧著睡覺了。”
周氏道:“車上顛,坐一會兒就困,一路都是睡過來的,這一路順順當當,還住了客棧,小小,娘都沒出過這麼遠的門……”
“我也沒出過,”顧筱見文書檢查完,跟著周氏他們上車,然后引著車夫去了巷口。
三輛馬車,一下把巷子堵滿了,馬車里裝了不東西,顧筱拉著周氏進院子,然后喊沈羲和出來,至于卸行李的活,有沈大郎他們。
沈羲和從屋里出來,先喊了聲娘,又一個個打了招呼。
周氏道:“你爹在老家收拾地,你二哥打理食肆,忙過了才過來。”
總得留人照顧家里,不能全過來。
沈羲和點點頭,跟著沈大郎把馬車上的行李卸下來,周氏帶了不東西,讓他們干還不放心,非要親自盯著。
行李鋪蓋,去年冬天腌的臘臘腸,還有咸菜蜂,家里沒吃完的豬油,能帶的都給帶過來了。
能省則省,沈二郎在食肆吃,家里給他留點米面油就行了。
壇壇罐罐,家里用剩下的棉花布料,都搬進院子。
租的房子有三間正屋,四間廂房,顧筱住了間正屋,沈羲和鈴鐺各住一間廂房。
周氏自然住正屋的,陳氏沈大郎也住了正屋,李氏帶著兩個兒住在廂房,大娃二娃住在了一間。
二丫這麼大不好跟爹娘睡一塊,就住鈴鐺屋里了。
本來想讓和周氏睡一屋,但是二丫心里還是有些害怕周氏的,況且和鈴鐺年歲相當,住一屋合適。
屋子都打掃過,把行李鋪上就能住人,只是路上下過雨,被子褥子有些,得明兒出太了曬曬。
周氏覺得宅子好,就算沈老爺子和沈二郎過來也夠住,只是聽一年租金六十兩,臉都嚇白了。
食肆忙活一年也才賺六十兩銀子啊。
顧筱道:“就租了半年,等分了舍咱們就搬到舍去。”
不用一直租還好,不然賺的錢全租房子了,周氏是知道賺錢不容易,才舍不得花。
去年顧筱陪讀去,給了六十兩銀子,留了七十多兩,然后這七個多月,賺了有八十兩銀子。
家里花銷小,還有芳齋每月送來的分紅,給沈二郎留了五兩銀子,現在手上有一百七十兩。
一百七十兩,租三年房子就沒了,錢真不住花。
周氏顧筱的腦袋,“這段日子辛苦你了。”
又是陪考又是找房子的,一個小姑娘,鐵定不容易。
周氏讓顧筱跟進屋,把門關上然后把服解開,那支云紋錢袋穩穩妥妥地釘在上面。
周氏沒出過遠門,就想出這麼個法子出來,把錢袋的線拆開,取出三十兩給顧筱,“拿著。”
顧筱:“娘,我真有錢,您上回給我的錢還沒花完呢,還有三郎哥給我的,我正想給您來著。”
周氏沒打算要。
就一老婆子,在家里在外頭,啥都得依靠子,錢攥在手里沒用,不如給顧筱。
顧筱堅決不要,沈羲和給的錢也給周氏了,“您當家您拿錢,再說了,您把錢給我,大嫂二嫂怎麼想,這些錢……畢竟是們辛辛苦苦賺的。”
每日卯時出亥時歸,就是為了趕早市買新鮮便宜的和菜,和面切面,鹵熬湯,事事親自,連二丫都幫忙干活。
三丫才多大點,李氏不想看著兒嗎,也是想的。
顧筱不會拿這些錢。
周氏嘆了口氣,“你這孩子,娘年紀大了,在這兒人生地不……”
周氏也怕,怕被人看不起,怕給孩子丟臉。
“哪兒大了,誰眼睛不好使就去醫館看看。娘,三郎哥中了會元,好日子在后頭。”顧筱抱住周氏的胳膊,“我以前不是說過,等三郎哥考中做,會給您掙誥命的。”
周氏鼻子有點酸,“那有啥稀罕的。”
沈大郎沈二郎都親生子了,周氏現在就心顧筱,希顧筱嫁個好人。
那什麼狀元郎,將將能配得上吧。
兩人說了一會兒話,就吃晚飯了,桌上有沈大娃心心念念的燉肘子,紅燒,糖醋排骨,獅子頭,全是沈大娃吃的。
“還是小嬸疼我,還是小嬸做的好吃!”沈大娃眼睛笑瞇瞇的,吃的滿油。
三丫剛醒,乖乖巧巧坐在顧筱邊,自己拿著勺子吃飯吃,沈羲和明日殿試,吃不多,用的都是清淡的炒菜。
殿試誰都幫不上忙,吃過飯周氏把沈羲和屋里去,說了句好好考,“別有那麼大力,我當不當狀元娘無所謂,就是想讓小小當狀元夫人,你不是狀元,還有別人呢。”
沈羲和:“……您放心,我會盡全力考試。”
周氏點點頭,“小小陪你去襄城,陪你來盛京,你要是像陳世一樣做忘恩負義的事,我不會認你這個兒子。”
沈羲和算是明白了,周氏就顧筱一個可心閨,婿都得千挑萬選,這樣也好的。
沈羲和點點頭,“我會以狀元夫人之位迎娶小小,提親之時還娘同意。”
“我愿不愿意不算數,得小小愿意,得了,你早點睡,明兒還有考試。”
周氏也累了,睡馬車睡客棧,可算能睡家里了。
沈羲和從正屋出去,手按住口的平安扣,他和宋昭清祝修遠不一樣,他們想要狀元之位只是想要狀元之位,他想要狀元夫人。
三月十五,天朗氣清。
五百一十二名貢士在保和殿應考,今年的策論,考的是水利。
晉一帶水患頻發,百姓苦其擾,力尋治理之法。
水利考過許多次,有疏堵兩種辦法。
疏通河道口,加寬加深水斷面,炸除礁石,清除河道的沉船樹枝,此為疏。
修建堤防護岸,植被草木,此為堵。
二法眾考生皆知,可是疏通河道異常險峻,水流湍急之人掉進去連個水花都打不起來,更別提清除河道的沉船枯木。
修建河壩又勞民傷財,這兩種法子,前人都試過。
沈羲和讀書多,思路活泛,下筆如有神助,引經據典,結合晉一帶地形地勢,寫了洪澇起因,治理方法,最后又寫因地制宜,宜采取分流抗洪之法。
所謂分流抗洪,指的是開挖新的河道,引流分洪。
這法子也有人寫,只不過沒沈羲和寫的全罷了。
日暮時分,鐘聲從殿外傳到殿,考生放下筆,等待考收卷。
天邊一片彩霞,刺目晃眼,沈羲和在保和殿殿前站了一會兒,眼角余見有人過來。
他轉過,沖來人拱了拱手,“宋公子,祝公子。”
宋昭清還了一禮,對于他們這種人,過目不忘,見過一次就能記住,認識沒什麼可奇怪的。
祝修遠:“沈公子。”
沈羲和不明所以地看著兩個人,為何宋昭清和祝修遠過來,他們不著急回家嗎。
沈羲和同他們不一樣,他有未婚妻,得快點回去。
沈羲和問:“二位可有事?”
宋昭清微微斂眉,大事沒有。
他們二月初到盛京,現在已經過去一個多月了,早聞沈羲和此人,卻未曾正式見過,所以殿試過后才過來一見。
祝修遠道:“問問沈公子瓊林宴的事。”
殿試后皇帝宣布登科進士名次,并賜宴慶賀,若無意外,狀元會是他們三人中的一個。
自古探花郎容貌俊,但祝修遠并沒覺得自己長的多好,也沒覺得探花郎非自己莫屬,狀元他還是有一試之力的。
沈羲和道:“瓊林宴在三日后。”
殿試放榜,三日閱卷。
宋昭清點了點頭,“沒錯,問問沈兄,瓊林宴結束可要和大家聚一聚。”
以后同朝為,他們科舉登科,與世家子弟不同,該打聲招呼。
殿試放榜之后,狀元榜眼探花郎要策馬游街,正值三月下旬,城中花開的正好。
只是聽聞沈羲和早有未婚妻,不知他還湊不湊這個熱鬧。
沈羲和也不知該怎麼和兩人說,他是馬上就有家室的人,這種熱鬧湊不得。
瓊林宴后,他估計滿腦子想回家,聚一聚就算了。
他就怕說了,這兩個人也不懂。
“我便不去了。”沈羲和沖兩人拱拱手,“時候不早了,我先回家了。”
天暗下來,天邊的彩霞只剩一抹深紫。
宋昭清點點頭,等沈羲和走遠,祝修遠眼中劃過一抹沉思,他甚是不解,“回家?”
宋昭清:“嗯,沈兄他在外面租了房子,有未婚妻陪著,不似咱們一般住在客棧。”
祝修遠:“……原來如此。”
縱使以前沒理會,現在也生出一點好奇來,沈羲和的未婚妻是什麼樣子,能讓沈羲和時時記掛。
宋昭清道:“時候不早了,咱們回客棧吧。”
客棧。
祝修遠心里不是滋味,但還是點了點頭。
————
半個多時辰,沈羲和終于到家了,天已經黑下來了,各屋的燈都亮著,在外面還能聽見里面的說話聲。
沈羲和把大門關好,沖著里面喊到,“小小,娘,我回來了。”
作者有話要說:別人:我要當狀元!我要好好考!
沈羲和:我要娶狀元夫人,我要好好考!
別人:考完了回客棧休息。
沈羲和:考完了我回家了,我未婚妻還等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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