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不知道是真是假,”林瑾乖巧地窩在他懷里,小聲地說:“不過以朱蕓的品,估計什麼東西過手,都得拔點吧?”
“咱家被薅了多次,就能知曉是什麼樣子的人。顯兵,你說面對食堂每日那麼多的東西,能不點心?”
“唉,的事倒是不重要,一個人再貪能貪多呢,只是我擔心人的胃口會被慢慢養大的。”
“今兒個敢往家里捎蔥,明兒個就敢帶頭豬。”
“更何況咱們還給在廠外置辦了院子,萬一人起了心思,藏點東西再跑黑市,現在吃食是有市無價,那錢不是打著滾地增多?”
“有人瞧見著大肚子呢,還每個星期不落地往廠里倉庫跑……”
“按理說現在嫁給了褚工,是好是孬,咱都不該掛心。可問題是,是咱們招過來的,會不會影響到你工作?”
林瑾這會兒話題一轉,擔憂地手在他口劃著,“顯兵,我是想著,如果傳言是真得,咱們食堂有存貨,又被家屬大地說出去,您說,會不會發生什麼事呀?”
王顯兵抓著的手,微斂著眸子,心也想了許多事。
朱蕓這人十分貪心,一逮到自家的錯,就恨不能咬掉他們一層皮。讓這個老鼠混糧倉,怎麼可能安生?
再者,褚申宇這兩天晚上這個點出去太可疑了。
許多研究員、工程師工作起來廢寢忘食,但是這事本不會發生在一向仗著才華被人追捧的褚申宇上。而且值班的事都是后勤部和保全部負責。
退一步講,廠里有什麼新項目,褚申宇也不用如此地趁晚上出去。如果不是工程部的事,那會是什麼,讓褚工費心思的?
或許,他思緒紛雜,但是琢磨了許久,久到懷里的人沉睡。
他剝繭,思路越發清晰明了,或許,褚申宇參與到廠里食堂儲糧的事中去了?
糧食、朱蕓、褚申宇、工程部、研究所、戒備森嚴,一個個地詞串聯起來,他覺得自己已經知曉一半的答案,只需要等明天晚上驗證一下!
王顯兵從來沒想過自己要當普通人,大學只是他的一個跳板,如果這件事是真得,那他要是參與進去,再往上走一步并不是難事。
褚申宇抵達倉庫的時候,汪科長正在指揮著人裝車。
“褚工來了?”汪科長笑著走上前,匯報著:“咱們廠子就這點好,說要用車,能夠隨時悄無聲息地調出一個車隊來。又有著借調過來的一群全能小伙子,一個個嚴實干活麻利。”
“倉庫大部分存貨已經搬完了,按照褚工的吩咐,留下來一,這一里又有兩留在倉庫,其余的等著您的吩咐呢。”
褚申宇點點頭,上前翻看了下,各個種類的都有,聽著不多,但是也得至十天半個月,從數以萬計的職工和家屬口中積攢下來。
所以倉庫里儲存的糧食規模仍舊可觀,足夠能當唬人的門面。
大家伙猜測廠里有存糧,但是多有多,誰也沒這個概念。
畢竟見識過媳婦當場給他演示過,一份飯怎樣做出兩碗甚至三碗的量,可以說如果他們夫妻倆有幫手,真明目張膽悶下三的糧食配額,也不會有人發現的。
所以廠里人們天天都吃飽、吃得好,在別的單位已經開始喝粥的時候,他們仍舊能啃饅頭。
雖然他們心里嘀咕廠里有儲存的糧食,也只是基于廠里有附屬農場的猜想,覺得合合理。
可是,廠里那麼多人,再有糧食能撐多久呢?
他們心里沒底,每次打了飯不再跟以前似的,敞開肚子吃,生怕到時候廠里也跟其他單位一樣,飯菜日漸減,甚至還減一頓飯!
家屬們都是從苦日子熬過來的,儲存吃食的法子很多,烘干、磨,甚至骨頭、魚刺都不舍得丟;后山也被薅了一遍又一遍,河里的魚蝦也被捕撈地不見蹤影,樹上的鳥雀都銷聲匿跡了……
當然,也不乏一些目短淺、對廠子盲目崇拜的人家,自己吃點,省出來的飯菜,去其他單位高價兌換糧票或者件。
總之呢,倉庫里留下來的這些糧食,足夠能說服所有人,不會讓人對數量有所懷疑!
“嗯,剩下的這批糧食咱們自己慢慢運輸,”褚申宇輕笑著說,“我們工程部研究所地方比較大,騰出一間廢棄的倉庫很容易,哪怕到時候被人發現,咱也有個代。”
汪科長連連點頭,運送資最多的一批小伙子,是他跟廠長通氣后,從部隊借調的,各個都是好手,而且賊,不怕泄出去。
他們對未來可能發生的人禍,做了最壞的揣測,所以那批資也是分了好幾個地方存儲。到時候他們挨個開倉補員工和家屬時,哪怕走消息,其他地方的糧食也能安然無恙。
他們真得是將那句“不要將所有的蛋放在一個籃子里”踐行徹底,幾乎能達到一個籃子一個蛋的地步了!
工程部下面又分了不部門,但是研究所是最核心的,話語權重,一切人和事都要為其讓道提供便利。
褚申宇作為研究所一大佬般存在的人,哪怕沒有頭銜,也幾乎跟工程部的廠長平起平坐了。
很多事,他不需要跟分廠長提前打招呼,就能吩咐人做事,調用幾個閑置的倉庫,還是可以的。
夜濃稠,路燈昏黃只能朦朧照到掌大的地方,人但凡往外挪幾米,都會與黑夜融為一,讓人覺察不到。
兩輛卡車停在了工程部后面閑置的倉庫,從上面跳下一串黑影,接著他們或挑或扛或拎或抱,將各種鼓囊囊的麻袋、竹筐、壇子等往倉庫里搬。
在門口有人里吊著小型手電筒,時不時抬頭看一眼,然后低下工工整整地記錄上去。
忙活了約莫一個多小時,眾人關好門檢查了番,跳上車離開了。
在辦公樓上,亮燈的辦公室隔壁,有個黑影靜靜地過窗戶瞧著。
雖然那些人搬東西的時候將車前后燈關了,但是車斗里遞貨和門口記賬的人都有手電筒,再者倉庫屋檐下又一排燈,微弱的燈朦朦朧朧,不比清冷皎白的月好多,雖然看不清什麼,大有幾個人影還是能分辨出來的。
黑影又等了二十分鐘,果然那已經“上鎖”的倉庫門在昏暗的燈下再度被打開,一個頎長的影走出來,輕輕地轉將門鎖上,才大步出廠往家屬院方向走去。
王顯兵咬著煙沒有點燃,無聲嗤笑下,隨即他掏出火柴刺溜一聲,瞇著眼點燃狠吸一口,從桌子上拿起手電筒,拉下頭發,走出來。
“主任您沒睡啊?”王顯兵走路的靜不小,趴在桌子上的干事眼睛起。
“趴在桌子上不舒服,你去里屋睡會,”王顯兵側頭示意道,“我剛瞇了會現在神多了,出去轉悠一圈檢查下,再過兩三個小時就天亮了。”
他做事一向喜歡里子面子都做到位,每次值班要拎著手電筒轉悠一圈,一呢能在同事面前刷好,二呢是怕真出事,三呢也間接耍下主任的威風。
那小干事激地點點頭,小聲地說:“那行,我去瞇一會兒。主任真是太盡職盡責了,每次都要轉一圈,我跟其他領導一起值班的時候,沒見過比您還要負責的。”
“難怪您這麼年輕就當了主任。待會您困了就喊我哈……”
王顯兵點點頭,著手電筒,按照往日般挨個樓層轉悠,遇到值班的人員就進去說兩句話,然后再去倉庫溜達一圈。
可以說除了他因為要陪媳婦回娘家住一晚,而主跟人換班外,與平時沒有一丁點異常!
他慢悠悠地轉到那個倉庫口,手電筒往四周地面上照了下,兩道車轍印旁邊,是凌的腳步,而且還有不經意散落的幾顆與泥土混在一起的大米粒。
王顯兵握著手電筒,暗道果然跟他猜想的一模一樣。
他目不斜視地繼續巡查,腦子里已經策劃了許多種參與進去的法子。
人在位怕的不是犯錯,而是庸庸碌碌,讓上位者想不起你是哪顆蔥!
褚申宇到家的時候,朱蕓已經睡了一覺,掐著點起來給他做了手搟面,只是用青蘿卜熗鍋,再煎一個蛋,放一勺黃豆醬,撒一把香菜,熱氣騰騰能平一切煩惱。
“唔,好久沒吃媳婦做得飯了,”他忍不住嘆道。
現在家家戶戶都吃食堂,明面上廚房是沒有鐵鍋鐵勺和糧食的,所以他們都是做的。
褚母現在對做飯很興趣,有現的大廚在,自然是苦練廚藝,不讓朱蕓手。
為實驗對象和食材收購站,褚申宇經了好幾個月來自老母親“黑暗料理”的荼毒,真是回到家聞味變。
他也不清楚媳婦廚藝高超,為老母還能剛開始做出那樣挑戰味覺的飯菜。好在老母終于徘徊許久了門,如今已經踏煮豬食的行列,至不會難以下咽。
朱蕓幸災樂禍地說:“咱媽面對難題百折不撓的神值得嘉獎,你為的兒子,得配合鼓勵。畢竟我月子里能不能喝上各種味營養的湯水粥面,全靠你的犧牲了。”
“很快了,我覺得咱們再苦修一個月就差不多了!”
褚申宇無奈地嘆口氣,將面條吃完,洗刷碗筷和鍋。
剛吃過飯他神好得很,抱著媳婦在沙發上膩歪,時不時輕輕拍打下的肚皮。
朱蕓忍不住掐他的腰,“褚申宇,平時看著你靠譜的,這會兒咋這麼不懂事呢?你娃睡得好好的,你它干嘛?”
“要是讓它睡顛倒了,你覺得折騰誰?”
褚申宇嘿嘿笑著拽過的手,“我這不是初為人父高興嘛。今天它鬧你了嗎?”
剛說完肚子里的小家伙一腳揣上來,朱蕓忍不住著肚子倒口氣,沒好氣地瞪著罪魁禍首,“您說呢?有這麼不靠譜的爸爸做榜樣,它都能在我肚子里來個武打戲了!”
褚申宇卻道:“好閨,壯實長大不氣。”
“你知道我肚子里是兒?”朱蕓嗤笑聲:“就這整天的靜,要是個閨,我跟你姓!”
褚申宇摟著低聲笑著:“媳婦兒啊,咱們打個商量行不?你要是想跟我姓,咱等娃出生,一起上戶口的上戶口,改名字的改名字。”
“別時不時拿著自己立誓,回頭沒臉了看你怎麼哭。”
朱蕓也無奈地說:“我運氣和實力一向不錯啊,偏偏遇上你,說啥啥不靈!”
倆人這會兒開始繼續給孩子起名字大業,每次就孩子別能爭論半個小時,誰也說服不了誰,只能堅定地給自己認為的閨/兒子起名字。
“我閨褚珞妍,小名豆花花!”
看著男人一臉驕傲自得的這樣子,朱蕓笑了,豆花花?
“你確定?豆花花長大會氣開花的。”
褚申宇挑眉:“豆花多白香甜,怎麼就不可以了?難道你起的名字好?”
朱蕓微微揚下,“我兒子褚昆林,小名豆,男孩子嘛不講究,順口就行,總比狗蛋虎頭好聽吧?”
褚申宇撇撇,“一綠幽幽,媳婦你在暗示什麼?”
夫妻倆瞪著眼,哼了聲別開頭。
次日一早,褚申宇鍛煉打飯回來,見媳婦起了,而褚母在打掃衛生,收音機里正放著歌曲我是一個兵。他笑著問道:“咱家豆花花醒了呀?怎麼這麼喜歡這首歌?長大了肯定巾幗不讓須眉!”
朱蕓嗤笑:“咱家豆肯定要保家衛國的,從小就有了信仰。”
褚母看看這個瞧瞧那個,豆花花什麼鬼,豆又是哪個?
合著他們小兩口一聲不吭將名字都起了?
忍不住問了句,倆人就爭相開口說了。
“你們倆呦,又不是只要這一個孩子,起的名字總能用上的,用得著爭嘛?”褚母面無表地吃早飯,初為人父人母的小兩口,是不能用平常心揣的。
“對,豆是哥哥,以后能護著弟弟妹妹……”
“豆花花是個帥氣的小姑娘,肯定疼弟弟妹妹……”
倆人不服氣地說。
朱蕓忍不住掐腰,小聲地湊到人跟前,“褚申宇,都說閨是父親前世的小人,你就這麼想念人家呀?”
褚申宇也瞪眼,“兒子還是母親的小郎呢,你這是想要拋開為夫了?”
隨即他委屈地說:“我就是覺得,家里有個像你一樣,漂漂亮亮的小姑娘好的。小子太又臭又皮,一點都不可。”
朱蕓氣順了,輕笑著說:“我還是覺得先有個哥哥好,這樣有了妹妹,不怕被欺負。”
褚母聽了忍不住開口打擊倆人:“就好像你們倆一張,就能確定肚子里的孩子別,討論跟真的似的。吃飯,抓吃飯,待會飯菜就涼了。該上班的上班,該學習的學習,真是閑的!”
老母發話了,小兩口灰溜溜地洗手吃飯。
距離預產期還有兩三個月,朱蕓不想出什麼幺蛾子,就讓天線寶寶時刻盯著對門。
這林瑾自從懷孕后很出門,都是在家里看看書聽聽音樂,這天跟著王顯兵去供銷社買了不東西,抱著孩子回娘家。
林家是紅資本家,林父還是個做學問的人,在捐贈給組織的報社里任副主編,時不時筆桿子寫點散文詩詞發表出去。
------題外話------
我是靜靜,靜靜需要票票~雖然我不知道靜靜是誰,我也不知道票票干嘛用,但是小可們都悄悄地來悄悄地去,不考慮印個爪子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