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小麗簽了個字就出了派出所。

　派出所周圍有家小夜市攤子, 老板在這附近烤了很多年的燒烤，鄭白帶著眾人過去，等落座完畢, 那眼睛一直盯著晚到的劉斯瞧。

　而劉斯剛從單位宿舍出來，跑得太急了上都出一子，穿著的一小碎花的連, 看著格外的俏。

　心說要是知道鄭白也在, 就不來了。

　都幾個月沒見了，還以為這人是消失了呢。

　而今天的鄭白穿的也格外的帥氣，剛從軍營回來, 一綠軍裝, 小平頭看著賊神，而那張平時看著格外顯小的臉，今天看起來卻褪去了幾分稚氣，顯得有那麼點男人味兒了。

　鄭白找老板要了開水，把筷子燙了燙，拉著劉斯去點菜。

　劉斯還有些別別扭扭的：“你點唄, 我吃什麼都行。”

　“那怎麼行。”鄭白關切一臉道：“我執行任務回來都多久沒看見你了, 我看你都瘦了, 是不是工作太累了？”

　這段時間新生兒學，尤其是劉斯帶了個新班, 班上有個孩子能哭一早上, 最近都有點神崩潰, 甚至產生幻聽沒孩子哭的時候也覺得有人在哭，這段時間連臉都瘦垮了。

　鄭白這是心疼, 可每次劉斯累到不想干的時候, 就想想自己對母親說過的那些話。

　“累是累, 人活著哪有不累的啊。”

　“你說話可真有意思，我不在的日子有沒有想我。”鄭白低聲問。

　“鄭白，你可真不害臊，咱兩什麼關系，我干嘛想你？”劉斯隨便拿了幾樣菜，看鄭白聚會神選菜的模樣，完全不像是剛才跟說出那種話的人，這人真是假正經！

　“對不起，我這次是去執行任務了，本來想去找你，誰知道剛進學校就見到學禮有事兒，但咱兩是真的有緣分，你瞧瞧哪怕沒約，茫茫人海中也能我到你，你說說咱兩是不是天造地設的一對，不搞對象都對不住咱兩這緣分吶。”

　劉斯臉一紅：“你不要臉。”

　鄭白笑瞇瞇的看著，一點都不生氣。

　雖然拒絕了很多次，但耐不住鄭白臉皮厚啊，一次又一次的，劉斯不想理他，他就自己上去。

　韓學禮瞧著鄭白這力，也是很佩服啊，拉練了四十公里，一回學校就跟著他跑來派出所，這一路上一口氣都沒上一口呢。

　唐小麗則在一邊跟韓學禮咬耳朵：“鄭白怎麼來了呀。”

　瞧瞧鄭白那樣，跟個發期的小狼狗一樣，那張臉只差沒劉斯上去了。

　原來呀，寒假拖照看劉斯的人就是鄭白。

　這小子，是部隊委培過來的大學生，伍了十年立過兩次一等功，被部隊送來深造，比韓學禮剛好第一屆的大二生，看著面相小，不過年紀已經二十七了。

　比起劉斯的家境來，鄭白可是個不折不扣的二代。

　可鄭白上一點驕矜的架子都沒有，他在部隊的績也是自己實打實的拼出來的。

　比如說，像他這樣的原本就不用暑假去參加集訓。

　本來韓學禮打算自己來的，在校門口上了鄭白，他聽說完這事兒，怕韓學禮自己搞不定，就非要跟著來，誰知道還沒得上他出馬，韓學禮三言兩語的就功鎮住了派出所那幫人，也說不定有鄭白那一兩杠兩星的軍裝陣，不然韓學禮也只能是秀才遇到了兵。

　韓學禮斜眼睨，像是從不認識一樣，剛才那樣義正詞嚴的人，當真是他媳婦兒呢。

　這大無畏的架勢，可不像是以前唯唯諾諾的小姑娘啊。

　唐小麗飛了個眼刀子：“干嘛。”

　韓學禮：“我看你膽子大，要是今天我過來幫不上忙，你那些舉報啊那些話，可是敢在這里大聲嚷嚷出來？”

　唐小麗很識相：“那我不敢，可不是有你在麼？”

　“你是怎麼知道他們家賣的貨，沒有進貨的渠道？”韓學禮又問。

　“我們兩家店就隔了一堵墻，你覺得家有沒有進貨我會不知道？”唐小麗反問道。

　本來，沒有確鑿的證據，大可不必在這個時候說，可今天是個絕佳的機會，反正大家也已經撕破了臉皮，今天不講怕是以后都沒有機會再講出來了。

　原因在于，不管是唐小麗還是其他家，別人都有人送貨，可就謝志梅沒有。

　家的貨啊，都是自己拉來自己賣，就從沒見到廠家來送貨的。

　所以唐小麗就覺得有些古怪。

　后來，小趙在謝志梅店里看到了一臺電視機，嘀嘀咕咕的說這不是送給潘爽的嗎，這才讓唐小麗起了疑心，一留意才發現，那去找楊占強批車皮的，可都是要走關系送東西的，送的是是啥，很多都是看謝志梅店里賣什麼，他們就送什麼，也就是說謝志梅這店啊，這些年做的都是五本生意。

　這話一說完，韓學禮也倒吸一口涼氣。

　“那你也太冒失了些，今天把這層窗戶紙捅破了，回頭你這店里就要注意些，小心有人使壞。”

　“我能怕？”

　“做食品的，可不就怕這些嗎，反正留點心，怕人家下絆子。”

　不過話雖說這樣講，想來楊占強現在不出手來對付他們，但只要他緩過這口氣，肯定要找唐小麗尋釁報復。

　剛說著，看見門口一個影閃過，韓學禮臉一變，出去把人喊了過來。

　卻原來是唐大虎。

　唐大虎剛去了派出所找人才知道人走了，往家里走的時候經過了這家店。

　韓學禮給唐大虎搬了個凳子過來：“二哥坐。”

　一路上跑得個氣吁吁，坐下好一陣唐大虎才緩過勁來，剛跟坐下來的劉斯和鄭白打了個照面，就開口說：“這狗娘養的真不是個東西。”

　鄭白挑眉。

　劉斯也被唐大虎逗得一樂。

　唐大虎臉一紅：“不好意思啊，我是個人。”

　劉斯跟唐大虎也認識：“沒事二哥，你說我們聽著，我小時候也見過你的。”就是知道他講話的風格唄。

　鄭白見劉斯跟唐大虎講話態度很和善，頓時不爽，斜眼瞧劉斯。

　劉斯故意裝沒看見。

　這會兒店老板拷的生蠔串上來，大家齊齊開吃了起來，都是沒吃晚飯的，數鄭白吃的最兇，他看都沒看點了一大把串，簡直就是個絞機。

　劉斯看不得他那樣：“你是幾天幾夜沒吃飯麼？”

　從牢里放出來一樣的。

　鄭白說：“我這今天跑了四十公里，還沒吃中午飯，你說說我麼？”

　劉斯看不得人可憐，以前見到流浪貓都會省下自己一口口糧去喂那些貓貓狗狗的，看著鄭白這樣就特別不落忍。

　“部隊不管飯嗎？”

　“行軍路上就帶了點水，自然餅干也帶了，我不是很都不想吃那些東西。”鄭白這是在故意賣慘呢。

　劉斯剛想說你這樣挑，要是真行軍起來怎麼得了，不過話到邊又咽下去了。

　真的很難把鄭白這樣的二代跟拉練了四十公里外加一整天沒吃飯的人聯系起來。

　劉斯給鄭白添菜，唐小麗就給韓學禮夾菜。

　韓學禮也是中午飯沒時間吃，到晚上剛想去食堂被人走，這會兒也著呢。

　先不說別的，烤生蠔一人先吃一打，這食量看著連唐大虎都佩服，韓學禮一邊吭哧吭哧沒停下，看著格外讓人心疼。

　唐大虎問：“咱們吃完了去干嘛？”

　剛才都那樣了，一旦讓楊占強緩過來這口氣，到時候被收拾的可就是別人了。

　吃飽喝足，鄭白跟韓學禮都有了力氣，自然就是要收拾楊占強。

　鄭白剛才已經在派出所打了電話，直接打到檢察院舉報楊占強貪污，這會兒檢察院就算下了班，也該派個人過去控制住楊占強，剛好他媳婦兒謝志梅也被派出所以故意傷害罪控制住了，所以吃完了飯自然是去楊家問候一番了。

　唐大虎卻說：“我剛才出去了一趟，找到了一個關鍵證人。”

　唐小麗：“什麼關鍵證人？”

　唐大虎卻是要保，讓唐小麗幾個先去楊占強家里，今天怕是有一場惡仗要打。

　幾人吃完飯，鄭白讓劉斯先回家，帶著唐大虎韓學禮一起往楊占強家去。

　而楊占強被舉報了，卻不慌不忙的回到了家里。

　他自然是不怕的，因為沒有人能找到他的證據。

　狡兔三窟，他早就在港城布好了一條線，不管是謝志梅還是其他人，都是他眼力的棄子。

　既然能換一次老婆，帶著那麼多錢去港城，也能再換一次。

　唐小麗沒猜錯，這些年來賄賂他的，帶的不管是香煙啤酒，還是糖果，一律都被弄到謝志梅的小雜貨鋪里頭賣，進貨的那一項自然是省了，賣出去的得到的就是凈值，這些東西看著不多，可是數十年積多也是一筆很可觀的財富，這些錢楊占強都不敢存在銀行。

　所以檢察院的帶人上門，楊占強卻是一點都不慌張的。

　“你們干嘛，誰允許你們來我家的？”這些年想整他的人可太多了，楊占強可毫不畏懼。

　“楊占強，你現在是負責貨運站是吧。”為首的檢察問道。

　楊占強一聽到這個語氣就炸，不過立馬換了一副笑臉，因為他十分確信不管怎麼查，都是找不到贓款在哪里的，至于唐小麗的舉報，他會用實際行讓知道自己的舉報多愚蠢。

　“同志你好，我是負責貨運這一塊，批車皮這一塊確實是很多人眼里的，可是我楊占強這麼多年都是在車站兢兢業業的上班，但凡有一點違規的地方，都任憑組織徹查，至于我人跟小唐的那點糾紛，屬實是一場誤會。”一眨眼，楊占強又變了個遵紀守法的好公民。

　“大家不信可以來我家搜一搜，就知道我的清白可比白紙還要白。”

　“舉報信已經提上來了，我們自然要審查清楚，至于你的清白也不是紅口白牙說自己沒有問題就沒有問題的。”為首的檢察是個年輕的人，那張臉漂亮但是剛正不阿，不管楊占強如何嬉皮笑臉，卻依舊是一副不茍言笑的表。

　“可是你們也不能在沒有證據的況下，憑著一個瘋人胡言語就帶我去審查。”楊占強說。

　自然這也是站不住立場的，唐小麗所指出來的一切，并沒有人證。

　而檢察院能夠帶人上門，自然不是因為唐小麗的一句懷疑，而是有新的證據。

　就在這時，年輕的檢察出門，領回來一個十七八歲的姑娘，指著楊占強問：“你還記得這個人嗎？”

　楊占強也狐疑的看著對方，瓜子臉柳葉眉，看上去很秀氣，著干干凈凈，跟平常找他辦事的那些人又不太一樣，覺得很但是一時之間想不起來是誰，不過給他送過禮的太多了，他也不記得每一個。

　不過楊占強反應很快，馬上就跳起來：“你們可不能隨便找個人污蔑我，胡說八道，這些年我清清白白，你們看我家里家徒四壁，就我這樣的像個貪污賄的人嗎？”

　一邊說著，扇般的大手就往那姑娘上扇了過去。

　姑娘驚訝的睜大了眼睛，像是看到很恐怖的事一般。

　檢察也不是吃素的，僅憑一雙手格擋，就把楊占強給推搡開了，而唐小麗一把把那個孩拉過去，遠離楊占強，這個時候才覺到孩渾都在抖。

　“我問問你，你真不認識是誰？”檢察問。

　“我怎麼知道是誰。”楊占強草草掃過一眼，矢口否認。

　“再看一眼，真的不認識？”

　“如果說認識我，絕對就是在撒謊，我從沒有見過。”

　楊占強這人脾氣不好，手舞足蹈的差點就要劈到孩子臉上，而唐小麗嫌惡的把楊占強的手檔開，見到那孩一臉都是淚水。

　拍了拍孩的肩膀寬了一句，但這些于來說都于事無補。

　“那麼我告訴你是誰。”檢察高聲道：“楊敏，你的兒，十年前你跟謝志梅把從家里趕出來，幸好被一對干部家庭收養了，現在都考上了大學，你還記得嗎？”

　這人就是楊敏，而楊敏就是楊占強的親閨。

　“敏敏，敏敏是你啊。”楊占強開始表演起苦戲戲碼，一把就撲了過來。

　唐小麗護著楊敏，把往后面一拉，楊占強一個趔趄撲了個空，立馬就換了一副臉：“我草他的，唐小麗你就是跟我不對付是吧，老子是哪里跟你過不去了，非要針對我，檢察同志，這個人跟我家隔壁做生意，經常搞些不干不凈的手段，我家生意都被搶走了，還要惡人先告狀。”

　“告你什麼？”

　“告我貪污。”楊占強說完恨不得給自己一個大子，他怎麼這麼欠，但很快他反應過來，就撲向唐小麗：“是不是你離間我們父。”

　但還等不到楊占強到唐小麗，就很快被人剪住雙手往后一鎖，楊占強乖乖束手就擒。

　也怪這些年他吃香的喝辣的，早就沒有去鍛煉，至于格斗嘛，也遠遠不是當年的水平？

　鄭白只要稍微用點力氣，就把楊占強按的死死的。

　而韓學禮則是擋在了唐小麗的面前。

　檢察說：“今天帶你走，不是查你貪污腐敗的事，這些事咱們可以慢慢查，我現在問你，一九七二年，你妻子蔣華猝死，你是否有及時送醫？”

　楊占強：“死都死了，我送醫院去能救活嗎？”

　檢察繼續說：“可是當時死的蹊蹺，你也沒報警。”

　楊占強道：“病了那麼久，早就想解了呀，我只是沒有想到那麼決絕，竟然服毒自盡，我沒看住是我對不起啊。”

　說完撲在地上嚎嚎大哭起來，當真是一場好戲。

　檢察繼續問：“可是，據我們查證，你妻子只是拉肚子，卻越來越虛弱，病卻一直沒有好轉，羊城這麼大你怎麼不換個醫院給看病？”

　而是等著，慢慢的，慢慢的，走向死亡的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