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
初春的寒意尚在,鄴城籠罩在稀薄夜當中,空氣里都著一冰涼,民眾們還睡在夢鄉之中。
北王府后院,此刻卻是人影攢。
早已起的秦風習練著武藝,長劍在手中翻飛,翩若驚鴻,矯若游龍,一襲白勝過冬雪,遠觀猶如畫卷。
也不知習練了多久,記憶中的劍招反復數遍,秦風的單被汗水打,卻是已經習慣了一切,毫不覺疲憊。
王勛恭敬立于一旁,與仆人靜候著殿下練武,眼里滿是敬佩。
而在側院門前。
門房家丁正奉命領著許朝元大步前來,許朝元著雖是破舊,卻也干干凈凈,顯然經過心準備,不敢有毫的失禮。
大漢踏進院門,見到殿下瀟灑俊逸的劍法,忍不住看呆在了原地。
那劍法攻守兼備,集各家之長,招式簡單實用卻不失俊逸,定是尋訪了無數名師,而后苦練方能有此效......
如此英武之人,絕不會是紙上談兵的庸才,也不知殿下今日有何吩咐,又會對鄴城軍防有何見解。
許朝元心中慨,忍不住期待浮現。
直到秦風劍法習練完畢,才立于原地抱拳做禮。
“末將許朝元,參見殿下!”
秦風聞聲側目,輕笑著將劍于王勛,隨即落座于小院石凳,招呼出聲。
“許將軍無用多禮,落座詳談。”
親切的話語令人好倍增,本就崇敬的心在此刻又濃幾分,許朝元早已嘆服,今又見殿下禮賢下士,仍以將軍相稱,心中唯有懷。
立刻上前做禮謝恩,心神振地陪坐一旁。
只見殿下從丫鬟手中接過面巾,儒雅地拭著雙手,舉止間貴氣十足,平和的話語緩緩傳出,令人如沐春風。
“許將軍,本王命你前來,只為鄴城軍務,依你所見,我鄴城軍士如何才能戰勝蠻夷散騎?”
許朝元聞言臉嚴肅,起做禮,語氣嚴肅無比。
“稟殿下,末將以為,關鍵就在于騎兵上。”
“我大玄軍士多自中原,歷來善于陸戰,勇沖鋒無所畏懼,可惜善騎者不多,軍馬又價值不菲,蠻夷流寇仗著軍馬之威,屠戮百姓,數名軍士埋骨他鄉......末將與眾軍士據守鄴城,也是無奈之舉。”
“若能有軍馬,再經由善騎者指點苦練,末將自信,大玄軍士面對蠻夷鐵騎也有一戰之力,奈何此事難如登天,只能上空談......”
許朝元面凝重,語氣間有幾分自嘲意味,曾經的失敗涌上心頭,仇歷歷在目,眼中的敵恨分外明顯。
簡短一言,將軍力的差距說得清清楚楚,也將這位大漢的驅夷憾事盡數道來,秦風神嚴肅,也有幾分切之。
鄴城軍士甲兵破舊,能堅守城池定然歷經戰,遠比尋常軍士付出千百倍之多,而蠻夷仗著軍馬之威,肆無忌憚侵擾周邊,其中的可恨和可悲誰能忘卻。
鄴城地特殊,數十里外就是吐蕃和突厥,這兩國都是游牧民族,自善騎,戰力彪悍又不講道義,猶如豺狼集群。
鐵騎本就是威力極大,滿覆鎧甲的騎兵沖殺起來,于戰場之中馳騁縱橫,豈是尋常軍士能擋,一騎可抵十卒,而騎兵陣沖殺,更是猶如山崩海嘯,席卷而來的漫天殺意吞噬一切,鐵蹄齊鳴足以摧毀多數人的戰意,威勢疊加數倍,百騎勝過千軍。
許朝元之語并無差錯,對于騎兵的認知很是清楚,敵我的懸殊也說得無比真實,可惜卻是出了偏頗。
后靜立的王勛卻是被這話挑起了心頭火氣,很是忿忿不平地贊同應聲。
“殿下,許統領說得都是實,那些蠻夷只會沖,也就仗著軍馬欺辱我等,若咱們也有軍馬,百騎對戰,定能戰勝來敵!”
秦風并未介意憨貨的耿直話,只是淡淡反問。
“若鄴城也有軍馬,眾將士策馬迎敵,真的就能戰勝蠻夷?”
兩人正被國恨仇所染,僅此一問,立刻就要做禮應聲,可話到邊,卻是不自覺地悶在了邊。
幾息之后,王勛方才一臉不服地嘟囔出聲。
“若我等有軍馬,練數月,未必不如蠻夷.......”
秦風并未應聲,只是看向沉默的許朝元道:“許將軍,你也如此認為?”
許朝元陷了凝重,臉有愧地抱拳應聲。
“稟殿下,蠻夷雖未教化,行事毫無人之常禮,所過之尸橫遍野,所為人神共憤,卻是極為擅長騎,末將......自嘆不如。”
這一語說出,王勛也低下了頭顱。
眼見兩人認知清楚,秦風方才繼續出言,將兩人偏頗的眼界引領回來。
“許將軍,吐蕃突厥皆善騎,此乃天生長,只因他們生來就是游牧之國,而我大玄民眾世代農耕,自然不善此道。”
“若以騎兵向對,絕非明智之舉,先不提軍馬之資,眼下的勝負勿用多言,師夷長技以制夷固然高明,卻需時日。”
“眼下之策,理應將目放于制衡軍馬,發揮我大玄民眾巧思妙技,以己之長克敵之短,此方為上策,若能制衡軍馬,鐵騎有何懼哉?”
唰!
兩人悄聲對視,眼中的恍然之齊齊迸出。
以己之長克敵之短......
對啊。
若能如此行事,方才算得上軍機良策,也合乎用兵之道!
許朝元心中約有所明悟,驚嘆于殿下的獨到高見,一言過后愈發欽佩,殿下那份清醒的認知,令他自愧不如,而這番話語,更猶如醍醐灌頂,徹底驚醒沒仇恨蒙蔽的心神。
可短短幾息間,許朝元對于如何克制騎兵,仍然未有頭緒,只得謙遜請教。
“殿下,恕末將駑鈍,不知您有何高見?”
秦風緩緩招手,玉兒心領神會,向著小院書房而去,片刻后就將一張圖紙雙手奉上,圖紙置于石桌,沉聲之言震兩將。
“這,便是克敵之法。”
許朝元嚴肅注目,略一撇之下,只見紙上繪著新式兵,看得他眼中驚艷無比,當場驚得起而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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