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首終了,眾人仍舊沉浸其中。
他們此刻方才覺得,這才是真正的段文俊。
段文俊,還是從前的那個段文俊,敢敢恨。
段大爺,還是從前的那個段大爺,無所避諱。
幾個月前,他可以站在江藝館的閣樓上,宣稱江舒影是他的人。
幾個月后的今天,他為江舒影寫出《蝶花》這樣的詩,大膽將自己的說出來。
就如那空中翩翩起舞的蝴蝶,它們本就是為了艷麗的花朵而生。
蝶逐花,蝶花,再正常不過。
他在告訴江舒影,他也是在告訴所有人,他段文俊就是如此。
如此豪,如此果敢。
或許,只有他段大爺,才敢如此赤果果地說出來。
只是,此刻的段文俊的又已經不是之前的段文俊了。
此刻的段大爺,也不再是從前的段大爺。
之前的段文俊,不學無,荒唐無度。
此刻的段文俊,滿腹才,出口章。
甚至,還有些恃才放曠。
可是,他有恃才放曠的資本。
一杯酒,不過數息,便是一首詩。
不得不讓在座的眾人佩服。
大家都在驚嘆,在坐的,恐怕誰也不可能有這樣的本事。
尤其是,那一句“帶漸寬終不悔,為伊消得人憔悴”,深深印了眾人的心中。
無悔的,無悔的真心。
林景云亦是如此覺得。
他不僅僅聽完了段文俊的這一首詩,他也聽到了江舒影的那一句“寧負蒼天不負君”。
他的心中,頓時變得異常酸楚。
江舒影初來江藝館的時候,他便對一見傾心。
只是,江舒影的場子,幾乎都被段文俊給包了去,讓他跟江舒影接的機會實在不多。
即使他飽讀詩書,即使他滿腹才,認為憑著自己的才華,極有可能能夠贏得江舒影的芳心,可是沒有多一些機會跟接,又有什麼用?
當然,機會是靠人創造的。
作為當時江第二大家族林家的大公子,若是要創造一些機會,其實并不是難事。
只是,段文俊揚言了,江舒影是他的人,這便讓林景云有些為難。
段文俊的火脾氣,他是知道的,那可在江出了名的。
當年,知縣公子張文諫初來江,本就不信段家的邪,跟段文俊爭搶過一次怡紅院的花魁,最后被從二樓扔了下去,足足在床上躺了十幾天。
至今,張文諫仍舊耿耿于懷。
后來,張文諫的父親,江知縣張肅刑似乎想要治罪段文俊,卻不知道什麼原因,最后卻不了了之了。
張文諫還不止一次跟林景云訴苦過,報仇報不了,他爹居然還告誡他,絕對不許再去招惹段文俊。
連知縣公子都不敢去輕易惹段文俊,作為跟段家有不生意合作的林家爺林景云,自然就更加不敢去惹段文俊了。
所以,他將對江舒影的仰慕之,埋在了心中,直到那一天。
段文俊被一陣風綁了票,段大雄為了救他變賣了大半家產。
段家一落千丈,林家趁勢崛起,一躍為江首富。
林景云覺得,自己的機會來了。
可是的,等他趕著去找江舒影的時候,江舒影卻不知所蹤了。
一連幾個月,林景云都在找江舒影,可是一直都毫無音訊。
可是今日,江舒影卻突然以這種方式出現在他面前,甚至還搖一變,了秦老的弟子。
更令林景云傷心的是,居然還對段文俊說出了“寧負蒼天不負君”的話。
這無疑是在宣判,他林景云已經毫無機會了。
他的心中極為沮喪。
沮喪之余,更多的卻是嫉妒。
為何,段文俊傷醒來,突然變得如此才華橫溢?
為何,段文俊傷醒來,能夠輕易獲得芳心?
只是,若平心而論,林景云還是佩服段文俊的。
他不再懷疑,段文俊的后有人幫他寫詩代作了。
若是代作,絕對寫不出這樣的癡;絕對寫不出這種直白的,毫無遮攔的,赤果果的癡。
他心中已然承認,不管是前幾日那首《歸田園居,綠湖軒》還是今日這首《蝶花》,自己都絕對寫不出來。
瞬間,林景云心如死灰。
就在林景云盯著段文俊的時候,張三峰亦是在盯著段文俊。
他驚艷于段文俊的詩,心中卻在想,這小子真的是段大雄和秋云的兒子嗎?
可是段大雄那子……怎麼可能生出這樣敢敢恨的兒子?
秋云的子,喜歡直言快語,倒也是敢敢恨。
兒子像媽?
或許吧……
“帶漸寬終不悔,為伊消得人憔悴。妙!實在是妙!”坐在柴靜云邊的那個貴婦人,又一次率先打破了沉默,輕嘆了一聲。
眾人,頓時跟著掌聲雷,贊譽聲絡繹不絕。
即使在場許多人,心中對段文俊還是有些不滿,可是就憑這首詩,他們不得不嘆服。
有時候,文人才子們,在詩文之上,想的便是如此簡單。
既然是真才實學,自然會得到認可。
“段公子才,實在令人佩服。”貴婦人站起來,舉起酒杯“僅以此杯薄酒,恭祝段公子和江小姐,有人能終眷屬。”
此言一出,眾人頓時又跟著應和起來,柴靜云亦是舉起了酒杯“恭喜段兄。”
段文俊慌忙舉起酒杯回禮,因為他分明看到,在貴婦人說話的時候,柴靜云滿臉都是震撼的神。
即使那種震撼的神轉瞬即逝,可還是被他捕捉到了。
顯然,那個帶著面紗貴婦人的份,定然很高。
高到,連柴靜云都要些小心翼翼。
貴婦人端起酒杯,在面紗下將酒一飲而盡,而后看了看段文俊,又看了看張三峰道“聽聞這江樓建樓以來百余年,門牌前卻一直了一副對聯。張大人的對聯乃是大順一絕,段公子亦是才華橫溢,莫不如請兩位提上一副?”
張三峰聞言大喜“但憑夫人吩咐!”
前后兩場宴會,寫詩作賦的事,可都被段文俊搶了頭籌。
他雖然不知道這貴婦人是什麼份,可是看柴靜云對的恭敬態度,絕對不是一般人。
既然這貴婦人要為江樓寫對聯,這可是自己揚名的時候,正好可以在段文俊面前扳回一局了。
畢竟,他也算是秦老的學生。
雖有殿前三才子的虛名,卻一直不得為秦老的室弟子,這一直是他的憾。
如今,秦老突然收了這麼一個弟子,而且還是段文俊的舊相好,這就讓他更加不爽了。
趁著貴婦人要為江樓提對聯的時機,自己得好好他一籌,不能讓他太過得意和囂張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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