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七祈雨的法事並不能稱得上覆雜繁瑣,就是七個圍繞著土地廟前的雨水壇行走,同時口中念著求雨祠,以此向龍神請願降雨。
秦欣和看周遭百姓都屏氣凝神,一副虔誠至極的模樣,忍不住笑了一聲。
趙通道,“有什麼好笑的?也說來給我聽聽。”
“你知道南洋人信奉的神和咱們信奉的神不一樣嗎?他們要是到天災啊**啊,都會覺得是自己做錯了事,向神贖罪,而咱們不同。”
“啥不同?咱們不也總說遭天譴遭天譴的嗎。”
“你看哪個遭雷劈的向老天爺贖罪了?不都是痛罵老天爺不公,這雷怎麼就偏偏劈在他頭上了。”
趙通覺得秦欣和說的很有道理,“所以,哪好笑了?”
趙通有時候上來這個軸勁兒是真的很軸,不刨問底誓不罷休,秦欣和雖無奈他get不到自己的笑點,但還是給他解釋了,“我就是覺得這些百姓還是霸道的,天上的神對他們來說就跟員冇什麼兩樣,你員要是做的好,百姓就敬你是父母,你員要是做的不好,百姓就要衝到你的府邸扔臭蛋,這龍神不就是,先找七個人來好聲好氣的商量一下,不行就把你拖到毒日頭底下暴曬,還不下雨就對你拳打腳踢吐吐沫,瞧瞧,跟神較勁,霸不霸道。”
什麼事到秦欣和裡,不好笑也好笑了,趙通小啄米似的狂點頭,“霸道霸道,是這樣冇錯。”
秦欣和看趙通這樣,微不可察的鬆了口氣。
纔剛說起員,猛地想起趙樾銃來,還生怕趙通也想到那去,再徒添難過,幸而趙通冇有多心,秦欣和便順勢轉移了話題道,“不過這七個姑娘長得都一般了點,你說呢。”
要知道趙通原來是最在帷裡跟孩玩耍的,在盛京城裡什麼樣的人冇見過,這七個雖不至說貌若無鹽,但也冇有一個讓人眼前一亮的,就是平平常常的秀氣而已,“常護衛跟我說是七個人,這樣看來不過如此,的確不值得辛苦來一趟,天也不早了,咱們還是回去吧,不然安安又要鬨了。”
這茶館二樓並不算大,他二人的竊竊私語半句未逃過丁家兄弟的耳朵,丁庚武忽然拍案而起,朝著趙通怒道,“你放肆!”
他這一嗓子太過於突然,秦欣和被嚇的渾一哆嗦,僵的轉過來問,“……怎麼了?”
趙通搖搖頭,也是一臉的懵,跟秦欣和放在一塊就是二臉懵,這二臉皆有些偏圓,眼睛也都是圓圓的杏眼,黑白分明又清澈,做出無辜表來,那才真是要多無辜有多無辜。
丁庚武被噎了一下,方纔指著他倆氣勢洶洶道,“你一個男子!竟敢對閨閣小姐們評頭論足!今日若不給你一個教訓!我看你是不知天高地厚!”
秦欣和猛地反應過來,那下麵祈雨的子中或許是有這丁家三公子的相好,所以趙通說們容貌不過如此,丁家三公子纔會這般的然大怒。
秦欣和正勸架,那丁庚武卻已然朝著趙通大步流星的走了過來,拳頭握著,額頭青筋暴起,擺明瞭要出手打人。
這,這還勸什麼架?
“你還愣著乾嘛!跑啊!”
趙通對秦欣和的話有種條件反,秦欣和話音未落,他就翻窗跳了出去,丁庚武到底是大家公子,不會對人手,立刻繞過桌子追了出去。
電石火間,這倆人都消失了。
雖然以前在盛京的時候秦欣和也冇和趙通惹禍,事主找到府裡告狀也是有的,但像這樣要捱揍還是頭一回,何況他倆都這麼大了。
略有些尷尬。
“那個,丁公子,以你對你兄長的瞭解程度,你覺得他會把人打到什麼程度?”
丁庚文端端正正道,“給他一些教訓罷了,不至於要了他的命,你大可放心。”
秦欣和想說我放心個屁,我好不容易給他從死牢裡撈出來,你們要給打出個三長兩短可怎麼辦,不過這會和丁庚文拌也無濟於事,秦欣和左右放心不下,乾脆站起來,“我還是去找找吧。”
“此刻夜已深,外麵又有群百姓,他們四下跑,你要到哪去找?”
聽他這麼說,秦欣和反而冇那麼擔心趙通了,天黑人多,隻要趙通機靈一點,想躲過丁庚武倒也不難,丁庚武找不到他,自然會返回茶館,若抓到了他,最多也是在外麵先痛打兩下,再拎回來慢慢教訓,這是常理。
那就在這等著好了。
秦欣和歎了口氣,又坐下,給自己添了一碗茶喝,有些犯愁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回去,怕夜深了安安見不到會哭鬨。
不多時,祈雨法事結束了,百姓們漸漸散去,土地廟又恢複了以往的冷清寂靜。
秦欣和趴在桌子上,等的都直打哈欠,便問還坐在那裡的丁庚文,“丁公子,你兄長會不會找不到人,就先行回府啊?”
丁庚文反問道,“你是在這等我兄長回來?”
“難道你兄長不會回來了?”
“自然會回來。”
“那怎麼這麼久都冇靜……”一麵是趙通一麵是安安,秦欣和心裡焦急,就覺得時間格外緩慢,等的愈發不耐煩,“算了,我還是回府讓人出來找找吧,彆真給我們打死了。”
秦欣和快步走出茶館,又忽然停下腳步,轉過來,見丁庚文也從茶館出來了,“你這是?”
丁庚文一竹青錦袍,立於茶館燈籠之下,有種說不出的溫雅之,“你一個子,獨行夜路到底不妥,若你在半路上出了什麼事,恐怕你們家小姐會將這筆賬算在我丁家的頭上,我丁家無意與都督府結怨。”
對了,還有這一茬事。
那剛纔為什麼不拿出來嚇唬丁庚武?
秦欣和有些懊惱,也不知是一孕傻三年還是到涼州以後徹底放鬆下來了,的記憶裡和反應力都大不如前。
不過,都督府在城東,土地廟在城西,這一東一西相距可不近,說也得走半個時辰,途中還要經過一條花柳巷,雖然會點防,但充其量是花拳繡,在宮裡對付那些嬤嬤勉強還能出其不意攻其不備,要真上壞人也是□□煩,有個人跟著正好,“那就,多謝丁公子了。”
“不必。”
丁庚文這人行事作風真的有點盛京公子哥的派頭,特彆知書達理懂規矩,隻不遠不近的跟在後兩步之。
秦欣和不問,“丁公子是在哪裡讀的書?”
丁庚文道,“問這個做什麼。”
“隨便說說話,大黑天的,我有點害怕。”
秦欣和冇撒謊,自打穿越到這個世界以後就特彆怕走夜路,在宮裡待久了才漸漸好一些,而順興城的夜晚格外漆黑,風又吹的很大,讓心裡直髮。
丁庚文上前了一步道,“唐安。”
“難怪,那裡也算是詩禮簪纓之鄉了,我聽聞丁家是四位公子,你們都在唐安上的書院嗎?師從何人啊?年歲應該很大了吧?”
要知道那蕭家的三個兒子也是蕭尚書廢了大把心教養的,然而三個都不爭氣,全是盛京城裡得出名號的紈絝,這種況怪不得任何人,大環境就如此,但凡是能襲爵的有家底的,誰願意累死累活的寒窗苦讀。
能把一家四位公子都教的人模人樣,這位師父一定不簡單,秦欣和盤算著,以後將他接到順興,專門給熠哥兒教書,也不求能金榜題名,懂點道理就好。
“丁公子?是不方便說嗎?不方便說就算了。”
“隻是不明白,你問這些做什麼。”
“真的就是隨便問問,你乾嘛總擺出一副我彆有用心的樣子?”
“哼。”
秦欣和腳步一滯,忽然笑了。
真是好久冇有聽到魏祈哼來哼去,都快忘記那彆彆扭扭又傲的語氣,丁庚文這一來,才發現自己真的非常懷念。
秦欣和想起有一回夏天的晚上,剛下完雨,極其悶熱,和魏祈都翻來覆去的睡不著,魏祈便帶著到院子裡納涼,那晚正好也是滿月,月像白紗似的傾瀉而下,給魏祈作詩,最初還正經的誦月亮,抱怨酷暑,後來就歪了路子,開起了黃腔,念一句,魏祈哼一聲,終忍不住說“你是豬嗎哼哼哼的”,這一句話害的魏祈在院裡挖坑,想把直接埋了。
那坑後來還被高明用來種櫻桃樹了。
秦欣和想到當時的景,不自覺發笑。
“前麵就是都督府了。”
“嗯?”
秦欣和回過神來,見已經要走到地方,連忙對丁庚文道謝,隨即從側門跑進了府裡。
找院裡當值的護衛一打聽,趙通果然還冇回來,“你去些人來,在這城裡到找一找,一個時辰要是不見他,你們也都哪涼快哪裡待著去。”
“是,小的這就去人!”
冇過一會,都督府裡亮起了火,一眾護衛舉著火把在順興城裡找起了趙通,聲勢之浩大甚至驚了丁家。
丁庚武看著被捆在柴房裡的趙通,心中驚疑不定,也拿不準主意,想著或許丁庚文能有個決斷,便讓小廝去打聽四爺有冇有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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