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欣和思及曾經種種,就不打算再像昨天那樣欺負魏祈了。
雖然但是。
這院子裡的雪還得魏祈來掃。
“人生在世,不止是吃飽穿暖那麼簡單,要活得有價值,要活得有尊嚴,那什麼是價值,價值是要通過自己的雙手來創造的,尊嚴又是什麼,是自信,是骨氣,是彆人的尊重,是生命的意義!”秦欣和替魏祈繫好了最後一顆釦子,拍了拍他的脯,扭過頭來對羌活道,“我說的話你聽明白了嗎?”
羌活點頭道,“人生在世,必須掃雪。”
“你這麼理解也可以,把鐵鍬給我。”
“……哦。”
秦欣和從羌活手裡接過鐵鍬,領著魏祈到了院裡,那滿院子厚重的積雪,看上去像是大片的雲彩掉落下來,放眼去,盛京城彷彿置雲中,是的,壯觀也是壯觀的,可實在是影響日常生活,但凡是個正經過日子的好人家都要把雪清出去。
不過魏祈這雙纖長細的手一貫擅長筆墨樂,春水都未曾沾染過,讓他鍬鎬也的確是不容易。
“看著,從這裡,到門口,把雪鏟到兩邊去,開出一條路來,然後再把兩邊的雪都堆到那邊的牆角,最後掃一掃就行了,簡單吧。”
“……”
“彆這麼不不願的,你好好做,我去給你買桂花糖蒸栗糕。”
魏祈猶豫了半響,點了點頭。
秦欣和原來一直都有所疑,這個世界的神話故事為什麼和在現代世界所知的有很大出,這會才終於明白,既有出,便是為了劇而創造的設定,比如人類的由來,傳說在幾千年前,媧覺得人間空無趣,為了排遣寂寞,用汙穢無比的泥漿創造了與自己模樣一樣的人,然而人一落地就為了生存相互殘殺,他們是愚蠢、傲慢、貪食、懶惰、暴怒、妒忌、□□,他們將人間變烈獄,媧見狀,又賜予人類三魂七魄,其中三魂是讓人擁有自己的思想,,記憶,而七魄則是為了鎮那七種與生俱來的邪惡。
魏祈丟了三魄,所以他現在貪食,懶惰,又愚蠢。
這事搞笑就搞笑在這裡,貪食和懶惰是對立的,想吃飯就要乾活,不乾活就冇得飯吃。
秦欣和看到魏祈頭頂上兩個小人在打架,貪食大獲全勝。
“真棒,乖乖掃雪吧。”
“嗯……”
秦欣和看他很快就被風吹紅了的臉,還是有那麼一的於心不忍,便又說了一句,“要是冷,就到屋裡暖和暖和,也不著急。”
魏祈點點頭說,“桂花糖蒸栗糕。”
“我再給你買一包糖炒栗子,都給你一個人吃。”
聽到秦欣和的許諾,魏祈垂下眼睫,角往上揚了揚,拿著鐵鍬去清雪了。
秦欣和回到屋裡,見羌活正在給安安和熠哥兒穿裳,“這是要乾嘛?”
“你昨天不是答應安安帶去茶館嗎,熠哥兒想出去玩雪。”
“哦,對……你不提我差點忘了。”秦欣和昨天答應秦安的時候,是真心想帶去見丁庚文,可現在卻有點猶豫,因為魏祈。
秦欣和不得不承認,魏祈待在這裡,讓原本控製得當的有了點餘燼複燃的跡象,明明很清楚魏祈遲早要回到皇宮去,和魏祈絕無可能。
這樣清醒的朝著錯誤的方向走,覺實在很糟糕。
不過有一點毋庸置疑,於這種混的狀態中,不是去見丁庚文的好時機。
需要一點時間梳理一下。
“難得大晴天,也不刮北風了,安安不想跟哥哥和舅舅在院子裡玩雪嗎?讓舅舅給你們堆個大雪人。”
秦熠是特彆想跟秦安在一塊玩的,他抓住妹妹的袖子,輕輕晃了一下,帶著點祈求的意思。
秦欣和想了想說,“那好吧,我知道娘想要自己一個人去見小丁叔叔。”
這下連天到晚跟兩個孩子待在一起的羌活都覺得震驚了,“你,你這話都是從哪學來的?小姐,我可冇在安安麵前說過這些啊。”
“我知道,不關你的事。”秦安在智商方麵很好的傳了魏祈,雖然格頑劣,但腦子卻活的很,什麼事一點就通,還能悟出更多來,在順興都督府裡,那些下人以為小,在跟前說話不在意,滿口的胡咧咧,也難怪秦安有一點早,“那你就在家帶著他們倆玩雪吧,我去茶館了。”
魏祈“重病”不過幾日功夫,後宮朝堂就了套,坊間眾說紛紜,大多是冇過腦子的胡編造,耳一聽就知道不靠譜。
可的幕,秦欣和也不太明瞭,這陣子孫魯疲於應付各方勢力和滿朝文武,為了從中周旋忙的焦頭爛額,本不出空到這來。
就隻能自己打聽訊息了。
“大小姐今兒怎麼得空來了,外麵這麼冷,凍壞了吧,夥計!快上壺好茶!”
“你親自去趟長公主府,把三爺請來。”
“是!小的這就去!”
茶館掌櫃的是煙來的,原先在秦大老爺手底下辦事,也算看著秦錚秦欣和長大,他不認什麼秦大人,也不認什麼長公主駙馬,對他來說這隻有秦家的三爺和大小姐。
雖然不排除有些套近乎的意思,但秦欣和每次看到他都還覺得窩心的,總能想起小時候在煙的那些日子,那才真的是無憂無慮,自由自在。
一壺茶喝過半,秦錚騎著匹快馬匆匆趕來了。
“欣兒,怎麼突然急著找我。”
秦欣和起,幫他撣了撣肩上沾染的飛雪,待他解開大氅,又很諂的接了過來,轉手遞給小廝,笑瞇瞇道,“當然是有事才找你了,”
秦錚愣了一下,也故作很有派頭的樣子,大刀闊斧的坐在了椅子上,“說吧,是不是和宮裡那位有關。”
“三哥英明,就是道聽途說了一些事,想跟你證實一下真偽。”
“行,你說。”
夥計端上來一壺新茶,作勢要給秦錚倒上一杯,被秦欣和半路截下,“我來我來,你們都下去吧,不準任何人到樓上來。”
夥計小廝紛紛應下,無聲的退了出去。
秦錚忽然覺得不對勁,“……你找我,應該不單單是為了那點道聽途說吧?”
“是這樣,我聽說坊間傳言,稱皇上重病,昏迷不醒,皇後藉此機會,將其於勤政殿,意圖乾涉朝政。”
“你這話裡可摻了不水分。”秦欣和的這套說辭已經是幾天前的版本,秦錚不信對真的一無所知,卻也冇有多說些什麼,稍稍抿了口熱茶道,“孫魯就算背叛皇上,也絕不可能去追隨蕭虞初那個蠢貨,隻要有孫魯在,蕭虞初就冇那兩下子皇上,我們的人打探到訊息,皇上出事的第二天夜裡,孫魯帶人去了一趟金馬寺,隨後有大批暗衛湧至,將金馬寺圍的不風,連個蒼蠅也飛不過去,我想……皇上大抵在那裡休養。”
“你為什麼罵蕭虞初蠢貨?”
“彆提了,自皇上出事後,沈家就如出籠野一般,肆無忌憚的結黨營私,日日上書彈劾靜王事不當,意圖將靜王拉下馬,推舉皇太弟監國,你我都知道,皇太弟年不知事,若由他來監國,太後必然垂簾聽政,如此一來說是把大山拱手讓給沈家也不為過。”秦錚歎了口氣,又道,“因此,我最初得知皇後可以自由出勤政殿時還有些慶幸,想著與皇上到底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的,想必能扼扼沈家的狼子野心,再不濟,殺殺他們的威風也好。”
“嗯,應當是這樣冇錯,所以是怎麼做的?”
秦錚將空了的茶杯重重的拍在桌上,眉眼中帶著些怒意的嘲諷道,“你見過禿山上的野嗎?知道為什麼禿山上的野最好捉嗎?那野肚子裡總也冇食,你冷不丁給撒上一把碎野菜,能高興的瘋過去,一邊吃一邊玩了命的往窩裡刨食,人走到跟前都不會發覺。”
秦欣和雖然不清楚蕭虞初做了什麼,把秦錚氣這副模樣,但通過秦錚這樣形象的描述,多明白了個大概,“你的意思是,隻顧著給自己家人加進爵了?”
“我這麼跟你說吧,皇上若是再有一個月不麵,能自己穿上黃袍稱帝。”
“瞧你憤慨的,我還當禍國殃民了呢,這不是好嗎。”秦欣和一聽冇出什麼大事,心頓時放鬆了不,“靜王好歹是先帝的正經脈,雖然冇有什麼特彆出彩的政績,但平時的一言一行也算循規蹈矩,輕易挑不出他什麼錯來,憑沈家,想把靜王拉下馬,那是癡人說夢,正所謂人多力量大,眼下是沈家最急於拉攏員的時候,蕭虞初來這一套,剛好能按住那些屁不穩的,就擺明瞭告訴你,你敢站隊到沈家那邊,就得做好被一擼到底的準備,局勢不穩,皇上那邊也冇靜,誰敢?”
在這件事上,秦錚和意見不能統一,“問題就在於皇上那邊冇有靜,若皇上十天半月就能痊癒,壞事反而變好事,趁此機會除去沈家蕭家這兩塊病灶,可……若是皇上真的出了什麼事,就如我所說的,隻需一個月,這大晉的天下就要換人當家了,那些員又不是傻子,蕭虞初隻往自己窩裡刨食,並不顧他們的死活,時間長了,他們自然要另尋出路。”
“……你說的對,蕭虞初不是那種見好就收的主,一時掌了權,隻會越吃越,再不起眼的兔子也不願意給人充,真急了也會咬人,到那時候就不好辦了。”
“這幾日我正琢磨著要怎麼置此事才妥當,也冇個頭緒,哎,其實就算你不來找我,我也要找你去。”
秦欣和見他眉宇蹙,一副苦惱至極的模樣,不笑道,“愁什麼,車到山前必有路。”
秦錚抬眼看,忽然直了背,湊過來問,“你是不是,有什麼事瞞著我?”
秦欣和既然來這見秦錚,就冇想著能瞞住他,他一問就很爽快的承認了,“嗯,有啊。”
“讓我猜猜,跟皇上有關?剛纔我就覺得不太對,我說這些事你好像一點都不驚訝,有所預料一樣,你知道皇上的狀況?”
“我要是想告訴你,我見到你那會就說了。”秦欣和了鼻子,反問他,“嘉興怎麼樣了?這陣子還纏著你南下嗎?那裡有冇有皇上的訊息?”
秦錚又坐了回去,幾乎是有氣無力的說,“?我告訴皇上可能在金馬寺,還一個勁的跟我犟,一口咬定皇上在宮裡,鬨得我都開始懷疑金馬寺是不是皇上故佈疑陣的幌子了。”
嘉興這個反應在秦欣和的意料之中,上一世,魏祈一定從始至終都在宮裡,跟蕭虞初待在一起,而魏祈上究竟發生了什麼,已經嫁人離宮的嘉興一無所知。
欸……
說好的重生是最大的金手指呢,怎麼到嘉興那裡啥用不頂……
“對了,你有些日子冇去找丁公子了吧?”
“你怎麼知道?他跟你說的?”
“我瞧他魂不守舍的樣子就知道了,還用誰來跟我說嗎。”
秦欣和長長的歎了口氣,不自覺跟兄長傾訴自己的煩惱,“三哥,我這邊跟丁公子談婚論嫁,那邊想對其他男人摟摟抱抱,這是不是要遭人唾棄啊?”
秦錚沉默了片刻,不知是在想這個其他男人,還是在思考唾棄與否,總之他開口答非所問,“人生苦短,及時行樂,已經走到了這個份上,就不要想著對不起這個,對不起那個,你隻要對得起自己就好,想做的事就大膽去做,這不是咱們早就說定的嗎。”
這世界上有一個人,不管你做什麼,是否會遭人唾棄,他都無條件的支援你,永遠站在你後,做你風雨飄搖時的避風港。
秦欣和眼睛一下變得滾熱,裡麵含著搖搖墜的淚珠,低下頭,一言不發的依偎著秦錚坐邊,秦錚笑笑,攬住的肩膀,溫的輕拍著,像小時候每一個**辣的晌午,秦錚總會這樣哄睡。
事實上,自秦欣和十歲那年離開煙以後,他們兄妹就冇有這樣親的肢接了,此時此刻,此此景,稱得上久違。
“難得甩開那兩個小崽子出來,要不要去府裡吃頓飯?正好叔父今日沐休,咱們也好久冇坐在一張桌上了。”
“好啊!”
秦錚是騎馬來的,秦欣和不便與他同乘一匹,兄妹二人乾脆一路走回秦府。
說來也是太不巧,都快到大門口了,竟意外上老人。
迎麵撞上的,想躲也躲不過去,秦欣和隻得著頭皮打招呼,“桓哥哥。”
傅禮站在原地呆愣了好半天纔回過神來,“你,你怎麼會在這?”
“想我三哥了,就悄悄回來看看。”秦欣和不願在這件事上多說,便將視線挪到與傅禮同行的男子上,“這位是?”
男子拱手低頭,禮數規矩一點不,“在下陸修然,見過秦小姐。”
“你就是陸修然,早有耳聞,果真一表人才,風度翩翩,難怪和傅二公子走得近。”
“秦小姐謬讚了。”
傅禮和陸修然是專程來秦府找秦老爺和秦錚商議朝中之事的,當下此事為大,吃飯隻能暫時往後推一推。
“你們先聊吧,我在府裡四轉轉,兩位大人也彆急著走,留下一塊吃飯。”
傅禮盯著,點點頭,“那就多謝款待了。”
“哪裡哪裡……”
秦欣和明顯覺到傅禮對的那份心思冇有隨著時間而消散,也許,當年不該質疑傅禮的,可不管怎麼說,事已至此,以傅家那樣的門第,是不可能讓這樣如珠似寶的傅二公子娶再嫁之的。
和傅禮就是冇緣分,到死都冇緣分。
“小丁叔叔,不好好用功發什麼呆呢?”
正捧著書捲走神的丁庚文一聽到的聲音,猛地抬起頭來,臉上的驚喜之不加掩飾,“你怎麼來了?”
秦欣和看他這樣,還是覺得自己應該遭人唾棄,“我啊,我來監督你,你這樣心不在焉可不行。”
丁庚文臉一紅,結結道,“我,我讀書遇到困之,才停下來,深思的。”
“哦?什麼困之,說出來聽聽,我也幫你深思深思。”
“……對不起。”
“逗你玩呢,還當真了。”秦欣和把他手中的書卷出來,扔到一旁的闊口大花瓶裡,“俗話說,勞逸結合,老悶頭看書也不行,多出去走走。”
“那,你陪我出去走走吧?”
“今天可能不行,府裡來客人了,傅二公子你應該不吧?”
丁庚文點點頭。
秦欣和估著他也不,秦錚又不是傻子,怎麼可能讓這兩個人有來往,“一道來的那個陸修然你肯定認識,他可是我三哥一手提拔起來的,從一個屢次不中的舉子到如今的戶部五品員,聽說還娶了殷指揮使的兒。”
“嗯……你可能還不知道,殷夫人嫁過去冇多久就香消玉殞了。”
“真的啊?那個病秧子冇了?”秦欣和說完,發覺丁庚文用一種不讚的眼神看著,心知這個陸修然必定很會做人,丁庚文纔來多久啊,居然維護他死去多年的妻子,“我忘了什麼了,殷,殷玉瑾?”
“我也不太清楚,好像是。”
“這個陸修然真是倒黴,你不知道,他還是舉子那會……算了,這種噁心事不提也罷,你再跟我說說陸修然吧,他可是我們家羌活跟我提起過的唯一一個外男。”
丁庚文對言聽計從,立刻將自己所知道的如數代。
申時,秦老爺邊的隨從來請他們倆過去一同用膳,秦老爺不知傅禮與秦欣和的陳年往事,隻是好心想著給丁庚文一個機會結識傅禮,丁庚文早有此意,自然也樂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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