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大阪中央區友和商廈,頂層,天餐廳。
北原蒼介記得上一次來這裡還是八九個月前,和橋本翔太在這裡會晤,第一次見了他和田涼子這對小。
此時天餐廳已被清場,下面幾層也滿是黑保鏢,頂樓只有大佬家族自帶的和服僕在旁服侍。
圍坐在一張小矮桌旁的是當下日本最有權勢的一批人——
首相宮澤喜一。
前首相竹下登。
三菱重工社長千野龍。
住友銀行總行長嘰田一郎。
住友商事常務濱中太男。
他們同時抬頭看向北原蒼介,嘰田一郎和濱中太男稍微年輕些,正值壯年,而坐在最後面的濱中太男一見到北原蒼介便怒目而視,好像隨時都會衝出來和他拚命。
北原蒼介笑著回應他的憤怒,來到空出的那個位置,跪坐而下,又拿起清酒瓶為自己斟了一杯酒。
「北、原、蒼、介......」濱中太男對著他低吼道。
北原蒼介舉起酒杯一飲而盡,隨後又倒了一杯:「我勸你想清楚了再說話。」
他說著將公文包里的那份特殊名單取出來拍在了桌上,然後又掏出一把銀白的匕首猛地扎在了名單中央!
宮澤喜一和竹下登的作同時一滯,臉也變得有些難看,齊刷刷看向這個毫不怯場,剛將許永中和濱中太郎沉海底的瘋狂年輕人。
「蒼介,你做的有些過了。」千野龍也忍不住開口道,「許永中他們也死了,你該收手了吧。」
「千野爺爺,看在凜醬的面子上,我才開口您一聲爺爺,其實我很生氣,您知道嗎?」北原蒼介又喝了一杯酒,再倒了第三杯,隨後拍了拍手,「沒有什麼吃的嗎?給我來點炸豬排,三文魚,還有炸天婦羅。」
後方的侍猶豫了下,見宮澤喜一點頭,才俯後退,為北原蒼介準備起了吃的東西。
「我很生氣,那天我們說好的,他們不死,我夜不能寐。大概是你依然不覺得經濟會崩塌吧?與其和我一起賭一個虛無縹緲的崛起之路,還不如抱好宮澤首相的大來得實際,對吧?」
「蒼介,注意你的言行和措辭!」千野龍臉上有怒意,他覺到這個年輕人的獠牙已經開始出,和那天的溫順截然不同。
但問題是,自己的親孫好像認準了他一樣,他還沒見過千野凜這麼認真,這麼想要和一個男人接。
「我說的不對麼?千野家虎踞京都,但百年來的發展逐漸到了頂端,你放縱下面的人在海灣戰爭豪賭,不就是想賭一個希,一個能更進一步的可能嗎?可惜你們失敗了。失敗之後,你繼續找新方向,顯然干涉政是最好的一條路,正好我給你介紹了宮澤首相,你們一拍即合,十分完。我能理解你們,將各自的利益最大化,只要堵住我一個人的就可以了,不是嘛?」
北原蒼介對著端著餐盤過來的侍溫一笑,
「謝謝。」
那名侍寵若驚,知道這裡坐著的都是最頂尖的大人,他們還會對自己的服侍道謝麼?
不由得多看了幾眼北原蒼介,才發現這個年輕人和在場的幾位格格不,無論是氣魄氣勢,還是年紀相貌。
他更像是一冉冉升起的紅日,其他幾人則是往下西沉的落日。
全場也只有他在說話,似乎氣勢上也直接蓋過了這幾位頂尖大佬!
「這一次,我們確實犧牲了你的一部分利益,但你也得到了足夠多的東西,不是嗎?我允諾會把整個大阪給你,就不會食言!蒼介,你是年輕人中最讓我看好的一個,不該這麼衝和肆意妄為。區區幾個人的命,和你的利益,地位還有權勢相比,難道會更高?」
宮澤喜一沉聲說道,語氣里倒沒太多不滿。
北原蒼介是不按套路出牌殺掉了許永中兩人,但那對他來說,也不過只是兩枚可以隨意犧牲的棋子,如果能拉攏這個前途無量的年輕人,犧牲再多也值得。
可前提是,他願意按照遊戲規則玩,而不是每次像這樣,吃虧了,不滿意了,就掀牌桌,和所有人對抗!
難道他一個人可以對抗整個利益集團麼?
他能自己為一個財團不?
宮澤喜一看來,北原蒼介只是想將北原家打造一個東京豪門,不輸於大部分家族,然後一路爬到三菱財團最高層,和千野龍一樣坐到金曜會的位置上。
他和千野凜訂婚,不也是看重千野家的資產麼?
只不過千野龍覺得跟隨他豪賭經濟大蕭條毫無意義,把握當下利益才是關鍵。
留下許永中一命,可以作為和竹下登和解的籌碼,而留下濱中太郎一命,則能示好濱中太男,間接與住友財團握手,這樣再加上千野龍所在的三菱財團,宮澤喜一就幾乎搞定了小半個日本。
三和財團自顧不暇,三井、富士和勸銀則據地不在這邊,能影響到他的地方極其有限。
這才是作為新首相的利益最大化!
和他相關聯的家族和勢力自然也能得到優待。
這不是很清楚的邏輯麼?
為了自己的私人恩怨,幾個無關要人的死亡和獄,就將這兩個重要籌碼拋棄,宮澤喜一對北原蒼介的這個做法很失。
畢竟還是太年輕了。
所以他組織今天的飯局,邀請住友這邊的代表,讓他們能和解。
可看樣子,北原蒼介反而像是來找自己討債的?
「事已至此,再多說什麼也沒用了。宮澤首相,現在最大的問題就是怎麼向國會和國民代政治獻金一事。叛國罪由海部俊樹他們扛,往下還有伊藤萬三郎等人,牽連出的一大批替罪羔羊都還分量不夠。可只要國會那邊沒證據,竹下閣下就不用代太多,時間自然能平一切質疑。」
嘰田一郎言簡意賅,開門見山的說道,
「我是銀行家,在住友銀行從業幾十年,做的就是換生意,你們的政治我不懂,但我現在明白,我們坐在這裡,就是要做一樁易,從北原蒼介手裡買下這份特殊名單。」
「太男是我帶來的,太郎的死我很惋惜,但人死不能復生,過去的事就讓它過去,我們放不開也要放開,喝下這杯酒,這件事就算了。」
嘰田一郎說著,為濱中太男和北原蒼介各倒了一杯酒。
「請!」他先舉起酒杯,等待兩人。
濱中太男死死看著北原蒼介,雙手握住酒杯,遲遲沒有作。
北原蒼介看著他的眼睛,笑了笑,隨後舉起酒杯,往桌上一灑。
「和解?我倒是很後悔沒讓他死得更加痛苦。」
砰!
濱中太男將酒杯猛地扔在地上,瓷片破碎一地!
「北原蒼介,你等著!我會讓你知道什麼才是死得痛苦!」濱中太男再也忍不住,起對著其他幾人鞠躬,「抱歉各位,我先走一步。」
他大踏步離開了天餐廳。
嘰田一郎舉著酒杯的手非常尷尬,他不悅地看向北原蒼介。
這個年輕人,到底在幹什麼?
「嘰田總行長說的話我很認同,但你們似乎沒搞清一件事。」北原蒼介吃了炸豬排和天婦羅,大口大口,毫無紳士風度,「我今天來,是討債的,不是談判的。這份特殊名單在我手裡,我有很多辦法讓你們難,今天願意來這裡,是給凜醬一個面子,然後也是給你們一次機會。」
他有狂傲的資本,亦有狂傲的資格。
得罪這些大佬固然不好,但做任何事都唯唯諾諾也沒用。
更重要的是,這次事件后,北原蒼介深刻看清了最上層的那一套東西,沒有任何可言,有的就是利益!
他原以為還能和千野龍,和宮澤家講講,談談道理,畢竟曾經是盟友,是同伴,可他發現,自己還是太年輕了。
從未涉足這個層面的博弈,就不懂。
對他們而言,真就是利益為王,死敵也能化為摯友。
既然如此,那就大家索談生意,談利益好了。
他卑躬屈膝,他彬彬有禮,這些人該糊自己臉上時也不會手,反而強勢一點,蠻橫一點,反而能鎮住這些老頭子!
一直沒開口的竹下登臉始終不太好,現在才終於開口說話:「你說的沒錯,我們就是談生意而已,那麼你想要什麼,開價吧。」
「所以你們好像還是沒有明白,我來這裡,不是和你們談生意,搞合作,而是給你們一次機會。」北原蒼介用布抹乾凈,咧一笑,「一旦我把這個公布,給國會,有的是辦法弄得你們所有人敗名裂,大家也清楚這個,起初也就為了它做了很多事,可你們最後的決定是損害我的利益來滿足你們自己。現在,我給你們機會,給你們讓我向你們討債的機會。」
說完這句話,對面的大樓上,忽然有一道人影從天而降。
看不清是誰,只聽到一聲驚呼,然後是數道影從大樓那一側火速離開。
與此同時,幾人都接到了一個電話。
在東大醫學部療養的安倍晉太郎因呼吸被拔,呼吸衰竭而死!
而那道從天而降的影,是他的另一個兒子,在住友商事工作的岸本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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