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火龍涎，寧時亭也想不到今生還會用到自己手上。

他原來對顧斐音那里傳來的消息信以為真，以為真是找到了有辦法對付雪妖的法師士。現在靈氣凋敝，雪妖的能量不是隨便什麼人都能隨便應付的。

他這次過來帶來火龍涎，也是想著這次自己雖然不能迎戰，但是這個東西說不定還能幫上一些忙，也算是為西洲仙民盡一份力。

差錯，他沒想到顧斐音是這樣的打算，火龍涎卻還能在這個況下發揮作用，似乎是不幸中的大幸。

他給自己上抹完火龍涎，回頭看見小狼歪頭呆呆地看著他，也覺得有點赧然——他的鮫人尾很在別人面前出來。對于鮫人一族來說，尾是非常珍貴的一個部位，一般也很暴出來給外族看。

不過他對鮫人族的記憶已經不剩下多了，有的也是不太快樂的回憶。

北海鮫人一族，水中自然生有漂亮的尾，上岸自然化雙方便行。他在陸地上生活的時間久了，除非一個人靜心沐浴的時候會恢復魚尾，對于鮫人來說，這樣的狀態才是最輕便靈活的狀態。

他這邊完后，低聲對邊的小狼崽說：“前路危險，殿下請讓我一人前行，不用管我。如果遇上雪妖，一定不要正面起沖突——”

他還沒來得說完，眼前的小狼陡然又變樂巍然巨狼的模樣，在他眼前膨大了起來。盆大口輕輕一叼，就把寧時亭整個人攔腰叼了起來。

漂亮的魚尾垂下來懸在半空，寧時亭這一尾小小的鮫人在面對上古白狼的這樣的態的時候顯得如此渺小。

“由不得你。那東西也是我的獵，我有事要查明。”腦海中侵這句話，冷冷的，帶著不容置疑的霸道，頃刻間又消失了。

寧時亭被他很小心地銜著，避開龐大鋒利的牙齒。他想起自己是毒鮫之，正擔心小狼這樣把他叼在里會有什麼事的時候，就發現他剛剛下來的服已經被顧聽霜跟著叼了起來，就墊在寧時亭和小狼的牙齒之間，卷起來包好。

寧時亭無借力，只有出手，小心翼翼地抱著小狼的鼻吻。雙手陷有些的狼中，白狼生來自帶的熱化滾燙的呼吸將他輕輕包裹住。

天已經黑了，靈山危機四伏，顧聽霜銜著寧時亭一路追蹤，起初是漫無目的地尋找，哪里雪深，哪里就最有可能雪妖藏或是經過的地方，寧時亭也竭力想要依靠鮫人卓越的耳力，從風雪中辨認出任何不同尋常的向。

雪越來越厚重，也因為雪地松的原因，顧聽霜每踏一步就要往下下沉半尺，起初是奔跑，后面他自己發現了這樣行進的麻煩，直接改奔跑為跳躍。白狼神是可以飛的，但是依然要依靠地面的依靠借力。

寧時亭有點怕高，每當顧聽霜縱白狼神四爪竭力縱躍向空中的時候，他會下意識地閉目屏吸。或許是顧聽霜后面意識到了什麼，白狼的嚨里發出了低沉的咕嚕聲，像是在笑他，但是也放慢了速度，不再躍得那麼高。

呼呼風雪中，前路圍堵。顧聽霜正要帶著寧時亭躍過一斷崖，卻見到斷崖前圍攏了一大群白狼，正虎視眈眈地看著他。

寧時亭詫異道：“白狼？是你的族人嗎？”

顧聽霜沒有回答他，不過寧時亭很快也意識到了，對面的并不是顧聽霜帶領的那一批白狼，而是之前一直不肯歸順與他的另一批。

顧聽霜能聽狼語，此時此刻停下了腳步，耳朵豎起，眼兇，巨大的狼軀低了，是隨時準備迎戰的姿態。

面前的白狼和他不同族群，是以在連日大雪中沒有辦法去永月斷崖邊的白狼神殿躲避。雪妖作祟，靈山生靈被摧毀了大半，能躲能跑的生靈早就躲得看不見了。狼群也因此沒有獵可以捕捉。如果是平常的冬日，群狼會提前備好食糧，而雪妖過來的時候尚且是初秋，正是以前白狼的獵最沛的時候。

眼前的白狼族群骨瘦如柴，但是兇毫不減。

“出你里的那條魚。此去我們不再攔你。”

顧聽霜：“歸順我族，以后除了我里這條魚以外，你們想吃什麼魚都有。”

都是晴王府特供的，只要有狼想吃，龍肝髓都能搞過來，這一點他是確信的。

“狂妄！你們認人作王，才是荒謬可笑的地方！”

面前狼嚎聲四起，狼群都在伺機伏殺。它們本不相信在這個時節里，還有狼能逮到一條魚，遑論隨便吃。

顧聽霜控的小狼眼中金乍現，像是陡然升火，震得剛要上前的狼群們齊齊往后一退。

“同為神族，戰非所愿，率于無能，方才是你們最悲哀的地方。”顧聽霜不耐煩起來，低沉地吼了一聲，“王無能，此為天罪。我今日為誅殺雪妖，保護族群而來，莫要再煩我，跟上來的，王的爪牙不留。”

聽他這麼說，面前的白狼群似乎有所猶豫。

它們也看到了，確實面前的這只白狼比他們要健壯不，在這樣嚴酷的環境中依然皮發亮，神十足。反觀它們，皮灰敗，更因為累日的缺食而瘦骨嶙峋。

它們給顧聽霜讓出道來，等顧聽霜飛過去后，才敢遠遠地跟在后面。

寧時亭了一把汗，輕聲問：“剛剛是怎麼了？——我還以為它們會對你不善。”

他說完后，到自己被輕輕放了下來。

顧聽霜俯瞧他，茸茸的狼頭垂落下來，輕輕地嗅著他。

他覺得寧時亭這條魚的確是太惹眼了，或許在某些其他生靈眼中，看起來還會很好吃的樣子。

“要不你還是找個地方藏起來等我，就不要跟著我跑了。”

顧聽霜還沒有把這層意思傳達出來的時候，忽然就嗅見了風中某種異樣的氣息。很奇怪的，這種味道像是人間集市中烤的味道，又或是各種各樣的珍饈聚集在一起的味道，讓吃飽了的小狼都開始躁不安，口水不斷分泌，最原始的□□被激發了出來，那是對獵的極致興。

是的腥氣，類的香氣。

并且這種香的程度甚至有點超過顧聽霜理解的極限了，小狼的意識本來一直乖乖地在腦海深不，這個時候也焦躁不安地打起了滾兒，好像了它幾百年一樣。事實上是小狼出門前還被寧時亭塞了一大堆點心，撐得走不路。

這是很反常的一件事。小狼是狼群中唯一從小就養在顧聽霜邊的，跟著他，也是一路苦行。顧聽霜對小狼唯一的要求，就是學會制天，懂得長久的蟄伏與忍。

小狼也跟著學會了不，唯一的變故大約出在寧時亭過來之后，這鮫人太寵小狼了，小狼也因此變得有些不思進取。

小狼到了顧聽霜的這層想法，正要抗議的時候，寧時亭卻突然低聲說：“是香，香。”

面前的大狼歪了歪頭，顧聽霜用眼神詢問他這是什麼東西。

“香道中的類，是九死帳中香傳說中的配方之一，對于非人者，可以激發生靈心的食，對于人，則是激發.。”

寧時亭說。

顧聽霜正要問他：“那你現在是什麼覺，你是算人還是算魚。”還沒等他咕嚕咕嚕說出口，寧時亭像是想到了什麼，神已經變了：“不好，是聽書，他們在聽書上放了這個東西，想要用來引雪妖上勾，這一路跟過去的絕不止雪妖！”

此去，就是真的兇險萬分了。

顧聽霜一爪子拍過去想要摁住寧時亭，接著把他叼回里，結果這一拍，寧時亭直接往雪里鉆了進去，留給他一條鋒利的尾刃，差點割到小狼的掌。

雪下什麼都看不出來，顧聽霜這一剎那有點自己都沒有察覺的心慌，揚起尾四看了看，嗅了嗅，這才發現遠躍出一條玲瓏的淡藍曲線，鮫人出現在雪中，銀白的長發在月下閃閃發亮。

回頭過來時，不說話，眼睛烏黑發亮，帶著一點深青。

這一剎那像是某種詭譎麗的幻境，松的雪了鮫人游的海洋，雪和月混為異，照亮了天地，寧時亭像是從天地間生出來的瑰麗寶石，只此一塊，輕輕一就會化消彌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