睜開眼睛后，呈現在葉舟面前的仍然是一片黑暗，只有些微的淡藍閃不斷在眼前閃過。

「土行孫一號，這裏是土地廟，請彙報你的狀況。」

耳機里突然傳來呼喊聲，葉舟下意識地手向前方控制臺去，打開通話，回答道：

「土行孫一號收到，目前狀態良好，深度16.2km，已接近莫霍面，表面溫度363攝氏度，艙溫度24攝氏度，『星巖』塗層厚度112毫米，損耗率低於1%。」

一連串的回答從他的裏發出，葉舟也終於第一次在模擬中融合了模擬者的記憶。

他知道自己在哪裏了。

他在地下。

而且，不是一般的地下，是通過國巨型探地工程「九幽」項目所挖掘出來的深達18千米的巨大地所到達的地下。

這是人類從來沒有到達過的深度，哪怕是熊國此前最著名的地球遠鏡計劃，其實也止步於13km，距離當初選址地的莫霍面還遠的很。

所謂的莫霍面，其實就是地殼和地幔的連接面，深度平均在30千米左右，但部分地區的地殼較薄，從陸地表面到達莫霍面，也有可能只需要十多公里。

比如，九幽項目選址的吐魯翻盆地。

名為土行孫的探測還在不斷下潛，葉舟張地注視著屏幕里前方深邃的隧道，但那裏什麼都沒有。

為了最大限度節約探測的設備壽命，這臺探測在到達極限深度之前，所有的設備都將維持最低速運轉的狀態----尤其是超大流明的探照燈。

所以，現在的探測外部只是打開了一束小小的探照燈，照明範圍不超過5米。

一片寂靜之中，耳機里再次傳來了上方指揮部的聲音。

「土地廟收到。目前聲吶反饋良好，中繼回收鎖鏈運轉正常，中繼發機已待機。請繼續保持下潛，並從現在起保持通訊頻道常開。」

「土行孫收到。」

回答完之後，葉舟並沒有關閉通話，從現在開始，知道穿過莫霍面的最後兩公里，將是整段探測中最危險的部分。

外界溫度會從當前的400攝氏度陡然上升到1000攝氏度以上，哪怕是這架探測上塗滿了厚達十厘米的星巖塗層，也只能在這樣的高溫下堅持4小時。

而在這4小時里，葉舟要完所有的探測和採樣任務。

土行孫探測繼續下潛，在這一片抑的黑暗之中，葉舟的呼吸也不知不覺地變得沉重起來。

這是人類從未來過的深度。

哪怕是之前的鑽探工作，其實使用的也只是中繼式鉸鏈攜帶自鑽探機，項目組員到達過的最深深度只有11公里而已。

他是整個華夏、甚至於是整個人類的先行者。

寂靜。

葉舟恍惚間有種錯覺，自己似乎不是在深邃的地下，而是在廣袤無垠的宇宙之中。

那些指示燈上閃爍的藍白亮點就是星辰。

他的視線不知不覺地凝固在那些星辰之上，片刻之後，這些星辰匯聚了一個巨大的旋渦，彷彿是有黑憑空出現，將星辰全部吸其中。

葉舟下意識地出手想要去那個旋渦，但下一秒，耳機里來自指揮部的呼喊將他從幻覺中猛然拉了出來。

「土行孫一號，請立刻回答，請立刻回答！」

葉舟的上刷的一下冒出了一層冷汗，他趕忙深吸了一口氣回答道：

「土行孫一號收到！目前探測指標正常，但是.......但是我的狀況好像有點不正常。」

他掃了一眼手腕上的生命維持系統檢測屏，上面先是他在剛才那一瞬間的心跳達到了驚人的140次每分鐘。

這個頻率，一般來說是只有在劇烈運之後才會出現的，而他剛才，可是一直坐在駕駛艙里一沒。

「土地廟收到，目前收到你生命征正常，但心跳有過速況。你是否到頭暈或者睏倦？」

「我到睏倦，但沒有頭暈。」

「收到。目前你的氧及糖含量正常，腦電波活躍程度正常，我判斷你的睏倦應該是正常的----你可能是累了。」

葉舟愣了一愣，再回憶起剛才那一瞬間的幻覺，似乎真的只是即將睡前的正常反應。

「......可能是真的累了。畢竟是第一次，之前有點太張了，力消耗比較嚴重。」

葉舟對著通話說道。

「明白，你盡量保持清醒，如果有必有的話可以補充點能量飲料，就在你的左手側置架上。不要太張，這只是一次探測任務而已，等你回來了，大家吃火鍋給你慶功。」

聽到指揮部的話，葉舟的心裏湧起了一不祥的預。

如果是在電影里，說出「等你回來后」這樣的話，那100%意味著這個人要死了。

flag可不能立啊！

尤其是在現在這種時候。

他手去拿能量飲料，用牙咬開吸管之後正打算仰頭喝下，突然間，他的餘發現了一異常。

屏幕上有一片黑影，似乎已經很久沒有了。

這是完全不正常的，隧道開掘時並不標準，甚至可以說，在極為有限的條件下，這條探底隧道的構造極為簡陋，也不可能向通隧道那樣做找平理。

所以，即使在有限的源下，其實也可以看到探測周圍的影不斷變化。

唯一的可能是，那片影是跟隨著探測運的。

葉舟的眉頭皺了起來。

按照現在的況推測，要麼是有東西掉在探測上粘住了，要麼是探測本的外部結構出了問題，所以才形了這一小片影，無論是哪一種況，都算不上是無足輕重的小事。

他出手在鍵盤儀錶臺上作幾下，將控制許可權轉到影附近的攝像頭上，隨後搖搖桿，將攝像頭轉向影的方向。

什麼也看不到。

攝像頭的角度有限，即使達到極限的角度之後，能看到的也不過是一片固定的影而已。

但是這片影的形狀......

葉舟撓了撓頭。

總覺有點悉，但是一時之間又想不到是什麼。

探測上有什麼外部構造會形這樣的形狀嗎？

勾爪？不對啊，勾爪現在應該還好好地收在隔熱倉里。

電纜？最後的兩公里是沒有中繼電纜的，探測依賴的完全是自的能源。

正當他百思不得其解時，探測傳來一陣輕微的震，隨後，推進馬達的聲音漸漸小了下來。

到底了。

葉舟打起神，先是將燈全部打開，所有探測設備全部轉滿負荷工作狀態，隨後又作著探測開始釋放勾爪，他的目向屏幕轉去，打算開始通過目視監控勾爪運作狀態。

但這一看之下，葉舟汗倒豎。

在屏幕之上，有一隻巨大的眼睛！

一隻著金黃芒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