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薇頓時怒了：「三嬸，你這話是什麼意思？把話說清楚！」

什麼有臉面？

王氏一個死了丈夫的寡婦，在外面「有臉面」？這不是明擺著說王氏不檢點嗎？

這話要是傳出去的話，王氏怎麼活？蔣氏這是要王氏去死啊！！

果然，聽了蔣氏這話之後，王氏的臉頓時變得煞白，有心想要辯駁，但蔣氏卻沒把話說在明，要是開了口，反倒顯得是自己心虛。

一時間，王氏氣的哆嗦著一句話說不出來，眼淚也在眼眶裏打轉。

葉薇自然不會坐視蔣氏這麼欺負自己的母親，聞言冷笑一聲道：「三嬸，你這話我們可不敢認！我不知道我娘在外面有什麼臉面，我只知道，不管外面有什麼不好的風聲傳出來，我茵兒姐肯定更出風頭！」

蔣氏聞言臉變了一變，趕道：「哎呀，你看，我這人就是心直口快，想什麼說什麼，你這孩子，怎麼還當真了？」

葉薇斜眼看著：「我當然知道三嬸不是故意的，但是人言可畏，反正我都已經這樣了，腳的不怕穿鞋的，誰要是不給我們活路，我就是死了也要拽著墊背的！」

許是因為這幾天頻頻在葉薇手下吃虧的緣故，蔣氏聽了這話心底竟有些發寒，趕道：「你看這孩子，一天天的竟胡思想，都一家人，什麼死呀活呀的，聽著多不吉利？」

真不虧張氏整罵喪門星，這真是狗裏吐不出象牙。

葉薇是看著蔣氏的表就知道心裏肯定在罵自己，不過也不在意：「三嬸，今天可是大房做飯，你上這幹嘛來了？」

說到這裏，看著蔣氏，似笑非笑的道：「難不你聽說家裏來了客人，要幫娘做飯？」

蔣氏聞言面一僵，似乎想起昨天自己做飯時候手忙腳的樣子，趕道：「哎呀，這孩子，快別笑話你三嬸了！你娘在咱家幹活是最利索的，哪兒用的著我幫忙？再說了，就我這笨手笨腳的，做的飯也拿不出手啊！」

你還真是，為了不幹活，對自己都下得去啊！

葉薇心裏翻了個大大的白眼：「那你幹什麼來了？」

「看你說的！我和你娘是妯娌，就不能找說說話？」蔣氏乾笑著，也不敢再跟葉薇多說，趕轉頭看向王氏，「大嫂，我有點事兒想問你。」

王氏這會兒剛剛把葉蕎買回來的洗凈瀝干，放在砧板上，用刀切大小不同的小塊，聞聲頭也不抬的道：「三弟妹有什麼事？」

「大嫂……」蔣氏說了兩個字，停頓了一下，然後看向上房那邊，神兮兮的道，「上房那邊……剛才糟糟的，到底出啥事兒了？」

「噗嗤——」

王氏還沒來得及說話，那邊葉薇忍不住笑出了聲：「三嬸，你別拿我娘逗悶子了，平時咱家誰屋裏扇掉地上你都聽得清清楚楚，剛才外面鬧那麼大，你就一點都不知道？」

被葉薇諷刺了一句，蔣氏面上也不太好看，訕訕的道：「這孩子，怎麼說話呢？我剛才就是約聽著你大哥傷了，這不是關心，所以問問況嗎？」

「三嬸，這話就有意思了，你看我們娘幾個一直在這兒忙活著，你要是真關心我大哥，應該去上房問況，在這兒問我們有啥用啊！」

「你看你這話說的，上方來了郎中，我一個婦道人家，怎麼好意思往前湊？」

「哦，你不好意思，我娘就好意思了？」葉薇冷笑道，「你平時不是總在我娘面前說大哥和你親，以後出息了肯定也會孝順你嗎？這會你怎麼不上前了？」

「這孩子，都是一家人，哪有什麼親不親的……」蔣氏見王氏頭也不抬的樣子，心裏暗自罵了一句鋸葫蘆。

心知王氏這裏是問不出什麼來了，又不敢去問葉薇，最後只能把目標轉向葉蕎道，「大丫頭，你剛才一直在上房來著，到底是咋回事？之前孫郎中不是來了嗎？為啥又換了一個郎中來？」

葉蕎原本就是個和順的格，現在蔣氏這個長輩開了口，自然不能不回答。可為晚輩，又不能說是張氏胡攪蠻纏氣走了孫郎中，最後只能道：「大哥傷的有些嚴重，爺不放心，就去縣裏回春堂請了大夫來。」

「縣裏的大夫？」蔣氏瞪大了眼睛，「唉呀媽呀，從縣裏請大夫來？那得花多銀錢啊！那孫郎中人雖然看著各，但醫可是咱們這邊最好的啊！」

各，是這邊的方言，意思是這人與眾不同，上有些乖戾怪癖的意思。

葉薇見蔣氏向自家大姐套話，心中有些不滿，忍不住道：「花錢也是上房出，又不用三嬸你的私房，你這麼著急幹什麼？」

一提到錢，蔣氏立刻忘了之前在葉薇手底下吃癟的事，忍不住提高了聲音道：「上房怎麼了？上房的銀錢不也是公中的錢嗎？再說這幾年，咱家的錢還不都是你三叔一個子兒一個子兒賺回來的？哪擱得住這麼花啊？！！」

「三嬸你再大聲點！」葉薇笑著鼓勵道，「你這麼小的聲音聽不見！」

蔣氏聞言臉一白，頓時用手中的帕子捂住了——

這兩年葉海英死後，雖然因為葉海利撐腰沒欺負王氏，但在張氏面前，還是迎合奉承居多。

理由很簡單，張氏屬於那種「我拿了你的東西，我還要高高在上」的脾氣，正因為葉海利了家裏經濟的主要來源，才會更加註意蔣氏的態度，生怕蔣氏因為這個「翻了天」。

蔣氏剛剛的話，明顯出覺得公中的錢都是葉海利掙下的意思，這要是被張氏知道了，按對方說翻臉就翻臉的格，只怕以後日子又要難過了。

是以葉薇這麼一說，趕回頭看了看，又豎起耳朵聽了聽，見大房似乎沒什麼靜，懸著的心才放了下來。

因為有了這個曲，蔣氏打聽的念頭也徹底消了下去，乾笑著應付了兩聲，一扭甩著帕子回屋去了。

從蔣氏出現開始，程一臉懵，直到對方扭著子消失在拐角，他才獃獃的看著葉薇：「二姐，……這是幹啥來了？」

「幹啥來了？閑的！」葉薇嗤笑一聲，「這是看到希，打探敵來了。」

葉薇的話在場的幾人都沒聽懂，但因為主角是蔣氏，所以誰也沒心思細問，幾個孩子很快就你一言我一語的商量起中午做什麼好了——就算最後分到裏的沒幾口，但能嘗嘗自己想吃的味道，也很令人開心啊！

幸福有時候就這麼簡單，不是嗎？

「娘，怎麼樣了，打聽出什麼來沒有？」那邊蔣氏剛一進屋子，葉茵就迎了上來。

「打聽個屁！」蔣氏氣呼呼的往炕上一坐，抄起旁的扇狠狠扇了兩下，才沒好氣的道，「那個王氏，就跟個悶葫蘆一樣，怎麼摁都不出聲，還有那個死丫頭，牙尖利的，好像不懟我幾句就不能好好說話似的！果然死了親爹就是沒教養！還有那個大丫頭，原來木歸木，好歹問什麼答什麼，現在本就跟娘學，來個一問三不知，我這的跑去一趟，還了不氣！」

「那個死丫頭不過就是仗著手裏著我的把柄，所以才敢這麼囂張！娘你就先忍忍，橫豎也忍不了多日子了！」一提起葉薇，葉茵便咬牙切齒的道。

「是啊！」一提到這件事，蔣氏心立刻好轉起來，「我閨說的有道理，就讓們先得意幾天，等你嫁給方家爺，我看還拿什麼來要挾我們！到時候我肯定要把這些天的氣連本帶利還回去！！」

「娘！您看您——」聽蔣氏提起自己的婚事，葉茵忍不住害了，立刻跺著腳抗議道，「好好的，你說這些幹嘛！」

蔣氏倒是不以為意，笑著道：「傻丫頭！有什麼可害臊的？孩子年紀大了不都這樣嗎？」

「行了行了！快別再說了！」葉茵雙頰微紅，轉移話題道，「那……那邊傷的啥樣，他們就一點都沒說？」

「沒有！」蔣氏搖搖頭，「不過看樣子應該不太好！不然的話，也不會請來了孫郎中，又從縣裏找了別的郎中來！」

葉茵沉了一陣，突然道：「娘……你說……大哥的是不是好不了啦？」

蔣氏沒有反駁，想了一會兒點頭道：「看樣子玄，抬進來的時候我看那彎的就不是方向，這會兒又請了別的郎中，只怕不好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