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怕父皇責罰，長寧公主回去之后，沒有對任何人說起今天的事，只是一個人悶悶不樂，做什麼都提不起神。

　何皇后以為病了，了張玄明來給診脈，卻是什麼病都沒診出來。

　何皇后很著急，又打發人去請明昭帝。

　明昭帝正在前面理朝政，聽說公主病了，慌忙起駕去了后宮。

　公主害怕，躲著不肯見他。

　夫妻兩個犯了愁，直到天快黑時，效古先生出宮之前去了趟乾清宮，明昭帝才終于知道是怎麼回事。

　效古先生回到家，高興地哼著小曲，玉娘從未見過他如此開懷的樣子，好奇之下問道：“先生可是有什麼喜事？”

　效古先生將深深看了兩眼，意味深長道：“不是先生的喜事，是你的喜事。”

　玉娘不明白是什麼意思，還要再問，效古先生卻擺手一臉神地說：“天機不可泄，你靜待佳音便可。”

　玉娘卻靜不下來，越想越忐忑，第二天一大早就跑去見效古先生，說自己不愿意嫁人，只求能一輩子留在先生邊侍奉。

　效古先生被說懵了，半天才反應過來，是誤解了喜事的意思。

　“你是不愿嫁人，還是不愿嫁給別的人？”效古先生意有所指地問道。

　玉娘一下子紅了臉，卻道：“奴婢只愿服侍先生，什麼人都不嫁。”

　“行，那你可要好好記住自己今天說的話。”效古先生點點頭，再往下就什麼也沒說。

　玉娘的疑沒有得到解釋，心中一直不安，直到幾個月后，才漸漸聽到一些風聲，說太子和效古先生向陛下進言，主張開設子學堂，讓天下子不論貴賤都有機會讀書識字。

　可想而知，這個建議一經提出，立刻遭到了所有人的反對，不說效古先生到多攻擊，就連太子都被朝中員和門閥士族聯名彈劾了不知道多回。

　好在明昭帝是支持他們的想法的，頂著巨大的力，用了將近一年的時間，才終于將創辦子學堂的事落實下來。

　在此期間，太子一直在忙忙碌碌，四奔走，幾乎沒怎麼去過效古先生家。

　玉娘約覺得他做這件事的機可能和自己有關，又怕自己是自作多，不敢妄想太多。

　不管事是不是因而起，都幫不上什麼忙，能做的只有更加努力讀書學習，好讓自己和他的差距小一點，再小一點。

　沒辦法在出上向他靠攏，唯有在學識上追逐他的腳步。

　哪怕最終并沒有什麼意義，只要能在面對他的時候可以輕松自如地談論一個共同話題，不讓自己顯得太過拘謹，太過無知，對來說就是最大的意義。

　可惜，這個想法是好的，實施起來卻很難，不管讀了多書，長了多見識，再次見到太子的時候，還是一樣的慌手慌腳，語無倫次。

　“玉娘，你終于可以上學了。”太子站在對面，臉上帶著驕傲的笑意，背后是初升的朝，“建子學堂的款項已經批下來，在學堂建之前，先要招募培養一批先生，孤給你留了一個名額，你先去學習，學之后就可以做先生教書育人了，你愿意嗎？”

　玉娘呆呆看著他，心的激找不到一個準確的詞來表達。

　此時的太子已經過了十五歲的生日，比初見時更加俊朗拔，甚至多了幾分風度翩翩，芒耀眼令不敢直視。

　“多謝殿下，玉娘愿意。”抖著聲音回答，跪在地上謝他的恩典，“玉娘只是一個卑賤的奴婢，能得太子這般關照，碎骨無以為報。”

　“別這麼說，快起來。”太子彎腰將扶起，“要說謝，孤還要好好謝你呢！”

　他的手溫暖有力，玉娘只覺得被他握住的那一截手臂發熱發燙，忙紅著臉出手，向后退了一步。

　“殿下謝我什麼？”小聲問。

　“謝你讓我找到了人生理想啊！”太子神采飛揚，目灼灼地看著，“從前，我沒有什麼理想，只想著長大了繼承父皇的位子，守住他開創的盛世，將大周的江山傳承下去，現在，我有了理想，我的理想就是實現你的理想，讓天下子通過讀書學習，獲得改變命運的機會。”

　玉娘只覺腦袋嗡的一聲，四周一下子變得異常寂靜，什麼也聽不到，什麼也看不到，目所及，只有眼前這張驕般的笑臉，除此之外，萬事萬都悄然去，連自己的魂魄似乎都輕飄飄飛上了云端。

　說不上來自己此刻是什麼心，但已經決定，從此以后，無論命運如何安排的人生，再也不會有任何怨言。

　這一場相逢相知，已經是上天給最大的恩賜。

　“玉娘。”太子見久久不語，帶著點戲謔向湊過去，卻又在看到孩子潔如玉的面容時，有片刻的失神。

　“玉娘，你好像比先前更好看了。”他小聲說道。

　玉娘回過神，紅著臉低下頭：“殿下不要取笑奴婢。”

　“不是取笑，是真的。”太子輕笑，停了一會兒才道，“孤走了，你要好好讀書，為你的理想，也為我的理想。”

　玉娘抬起頭，還沒來得及行禮，太子已經轉過，迎著漸漸升高的朝大步而去。

　著他拔的背影，玉娘心底又生出那種空落落的覺。

　從初見時起，每一次都是站在原地凝他的背影，不知道什麼時候，才可以與他并肩同行，而不是這樣一次又一次地目送他遠去。

　不不不！玉娘隨即驚醒，忙將這個可怕的念頭趕出腦海。

　別想，別想，什麼都別想，如今這樣，已經很好很好了，做人不能太貪心，太貪心的話，老天爺會把現在擁有的也一并收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