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渾激靈,終於喝道:“開門!開門!放我出去!”
門的攝像頭記錄下了他的每一個作,而門外的員警聽到了他每一聲怒吼。
花崇說:“開門,帶他去坑邊。”
門被打開的剎那,鄒鳴就沖了出來。他臉上再也不見之前的冷漠與淡定,橫眉豎目,眼中的像要化作一接一的鮮,從眼眶裏淌出來。他幾步跑到錢寶田跟前,擰住錢寶田的領,嘶啞地喊道:“你剛才說什麼?我哥在哪里?你把我哥弄哪里去了?”
錢寶田嚇得腳打。肖誠心那孫子只保證員警不會他分毫,可沒保證群眾也不他分毫啊!
“我我我……”錢寶田口齒不清,“我不知道!你放開我!我不認識你哥!你去找員警!是他們要拆我的房子!我他媽比你還委屈!”
幾名員警上前,架開了鄒鳴。鄒鳴發出急促而重的息聲,怨毒地瞪著在場的每一個人。
“想找你哥?”花崇睨著他,“行,跟我來。”
覺到按在肩上的力量稍有鬆懈,鄒鳴一把掙開,速度極快地向花崇撲去。可花崇的反應顯然比他的速度還要快,單手一擋一撥,便輕而易舉地將他制住,在他耳邊冷冷道:“我剛才不是說了嗎,想找你哥,就他媽老實點兒,跟我來!”
鄒鳴抖得厲害,勉強支住子,一雙眼睛裏全是仇恨,好似被封存在皮囊裏的怪終於撕破,出了本來的面目。
肖誠心往後退了一步,把嚇傻的錢寶田推進一間警室。
花崇還穿著柳至秦的,腰上連槍都沒有別,沖樓梯口抬了抬下,“走。”
??
紅房子的木頭、鋼架、玻璃被扔在路邊,劉家原來的地皮上被挖出一個大坑,裏面空空如也,除了毫無生氣的泥土、砂石,什麼都沒有。
鄒鳴瞳孔,雙一屈,直接跪在地上。
淚水從他紅的眼裏湧出來,讓他本就猙獰的表變得更加難看。
片刻,他跌跌撞撞地爬進坑中,大約因為太激,直接從上面滾了下去,乾淨的服變得髒汙,臉也被蹭出痕。
他茫然地跪在坑底,不停著,嚨發出斷斷續續的聲音:“哥,哥……”
“劉展飛。”花崇站在坑邊,居高臨下喊道。
鄒鳴抬起頭,絕地喊道:“你們把我哥弄到哪里去了?”
“你是劉展飛。十年前被凍死在河裏的小孩不是你,你從觀村一路走到了楚與鎮,給自己起了個名字,米皓。”花崇垂著眼,“是不是?”
鄒鳴就像聽不懂一般,“我哥呢?”
“我問你是不是!”花崇厲聲道:“想要見到劉旭晨,就好好回答我的問題!”
鄒鳴肩膀抖,烏紫的被咬破。
花崇聲量一提,“是不是?”
鄒鳴幅度很小地點頭,哀聲道:“我哥呢?”
“在劉旭晨突發腦溢當天,周良佳策劃跳塔自殺,造通擁堵,急救車繞遠路趕到羨城科技大學時,已經錯過了最佳搶救時間。”花崇說:“你查到這件事時已經是鄒的養子。你到周山公墓走了劉旭晨的骨灰盒,將骨灰盒埋在這裏——你們曾經生活過的家。你與錢闖江重逢,謀劃殺死周良佳三人,為劉旭晨報仇!”
鄒鳴置若罔聞,只是不停地重複著:“我哥呢?”
“七氟烷是你從鄒來的。在別人眼中,是完的強人,但你與生活在一起,你知道,是個專門對小孩下手的殺人魔。”花崇蹲下來,一手搭在膝蓋上,一手撐著地面,“劉展飛,你是個可憐的人——你的兄長以保護你的名義殺死了五個男孩,你的養母以救贖的名義殘害弱小無辜的小孩。他們都是罪人!他們不敢明正大地對抗命運的不公,只敢對比自己弱小的人下毒手,並給惡行冠以‘正義’的名號!你在他們的育下長大,繼承了他們靈魂裏最骯髒最黑暗的一面!你殘殺周良佳三人,他倆的惡毒,盡數投映在你的行為裏!”
大約是“惡毒”兩個字刺激了鄒鳴,他抖得整個人都搐起來,歇斯底里道:“我哥是世界上最好的人!他是為了保護我!”
“保護?”花崇冷笑,“兇手不配說保護。他保護的是什麼?是你這個焚燒三人的殺人魔?”
鄒鳴捂住耳朵,喝道:“我哥呢!他在哪里!”
“告訴我十年前發生的事,還有你殺害周良佳范淼盛飛翔的經過。”花崇慢慢地說著:“我就將劉旭晨的骨灰還給你。否則……”
鄒鳴揚起脖頸,發出一聲哀怨的大吼。
花崇無於衷,只等他的坦白。
殺手的講述,與基於線索的推測相差無幾。但讓花崇意外的是,十年前,劉展飛曾經遇到過一個米皓的流浪兒。大雪紛飛,米皓穿著單,被凍得瑟瑟發抖。劉展飛將自己的裳了下來,披在米皓的上。
他們約定,要一起活著走出山林,走到大城市裏。
但活下來的,只有劉展飛一人。
天空沉可怖,濃雲化作秋雨,將土坑澆淋的水坑。
鄒鳴被拽了起來,怔怔地著花崇,氣勢早已弱了下去,啞聲問:“我哥呢?”
花崇不再搭理他,轉向派出所走去。
兇手的口供固然重要,但另一項證據卻更加重要。
??
窗外電閃雷鳴,柳至秦盯著眼前的顯示幕,如釋重負地舒了口氣。
鄒鳴和錢闖江都已刪掉了《白月黑》這款遊戲的用戶端,帳號裏的聊天記錄也一併被刪除。
可是,刪除並非意味著不存在。
遊戲開發商的主伺服裏,仍然保留著他們的聊天記錄。那每一段對話、每一個字,都是他們的犯罪證明。
警室的門被打開,柳至秦側去。
花崇的頭髮和服被雨水打,急切地問:“搜索得怎麼樣了?”
柳至秦站起,拿來一條幹巾,“該拿到的,都已經拿到了。”
花崇接過巾,疲憊地按住太,“辛苦了。”
“應該的。”柳至秦不自地抬起手,幫他拭漉漉的頭髮。
“這邊基本上解決,我得馬上趕回城。”花崇說:“陳韻肯定還活著。”
“嗯。”柳至秦點頭,“我和你一起回去。”
話音未落,警室裏響起手機鈴聲。
花崇一看是曲值,連忙接起。
電話那頭極其嘈雜,曲值的聲音和無數噪音一同傳來,“我們找到陳韻了!活著!”
花崇猛一閉眼,中一塊大石落地,可還沒來得及說話,就聽走廊上有人喊道:“我!仇罕那傻想自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