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崇聽得唏噓,類似的事在城其實也發生過。員警似乎天生就招人恨,不管做什麼,不管是盡忠職守,還是職,都會被人記恨上,有的仇恨久了就消弭了,有的要以殺戮來解決,簡直防不勝防,被砍了被捅了一命嗚呼了,大概只能怨自己點兒背。
“還是等調查結果吧。”花崇換了話題,“你手指現在覺怎麼樣?痛得厲害嗎?”
柳至秦抬起左手,“有點痛,能忍。”
“那晚上睡得著?”
“我儘量。”
花崇歎氣,“別儘量了,睡不著我陪你。”
“你腦……”
“別讓我再聽到‘腦震盪’三個字。”
“是是是,聽領導的話。”柳至秦說著出左手,“領導,幫我個忙行嗎?”
“嗯?”
“幫我把這只手裹上,我想去衛生間沖個澡。”
花崇找來張貿早就準備好的塑膠袋、保鮮,小心翼翼往柳至秦左手上纏,邊纏邊問:“弄痛了你沒?”
“沒。”柳至秦聲音溫溫的,“謝謝。”
衛生間傳來水聲時,花崇盯著門看了半天。柳至秦雖然說司機可能沖著他倆任何一人而來,但他仍然覺得,對方沖著自己來的可能更大。
撞死兩個騎托車的人很容易,別說開中型貨車,就是隨便開一輛轎車都行。但是在撞死人的同時,解決掉中型貨車的司機卻不是那麼容易的事。那輛重型貨車是偶然出現的嗎?還是說重型貨車的司機也是這起“謀殺”的參與者之一?如果不是,那麼中型貨車司機將以何種方式死亡?貨車裏有遙控炸彈?有別的什麼車會撞過來?貨車徹底失控,撞向隔離板?
花崇輕輕甩了甩頭,謀劃到這種地步,如果只是單純的報復,那本說不通。
報復其實是一種走投無路、自暴自棄的行為,就像柳至秦所說的老頭,他們不在乎自己是不是會暴,或者說不是那麼在乎。
這件事的細節顯然不符合這種特徵。
有人藏在黑暗中,借別人的手想要剷除自己。
這不是報復,是滅口!
花崇神經一,瞳孔緩慢收攏。
他是重案刑警沒錯,但從警多年,並未掌握、接過任何不得了的機。他知道的事,很多人也知道。
可有一件事,他極想找到真相,並一直不餘力地暗查——那就是當年在莎城發生的事。
反恐隊伍裏不乾淨,否則五年前的行不應出現那麼大的傷亡。
是躲藏著的黑影終於注意到自己正在追查這件事?
他們以為自己掌握了什麼線索?所以想要滅口?
花崇頓不寒而慄。
並非因為被人盯上,而是就在不久前,他還想過向柳至秦坦心跡,甚至請柳至秦幫忙,一同調查。
幸好沒有這麼做。
他垂下頭,抿苦笑。
衛生間的水聲停歇,他抬起頭,深吸一口氣,右手在臉上抹了一把,好似要把霾都抹掉。
短暫的幾分鐘,他已經乾脆俐落地做好決定——這事絕對不能牽連柳至秦。
這回躲過一劫,下次呢,下下次呢?
衛生間的門打開,柳至秦走出來,左手仍舊裹得嚴嚴實實。
“我幫你拆掉。”花崇平靜地說。
柳至秦看著他垂著的眼瞼,看出他正在經歷某種掙扎。
那種掙扎就像平靜江面下的暗湧,若是不潛江中,本察覺不到。
可是一旦察覺到暗湧,想要掙就已經來不及了。
“花隊。”柳至秦忽然喚道。
“嗯?”
“你有心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