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郁青輕聲說：“其實我今天有點難過。”

　“怎麼？”

　“像今天這樣的聚會，是不是以后就很難了。”

　“天下沒有不散的筵席。”

　“我知道，但是……后面還有班級聚餐，我到時候可能會哭出來吧。”

　“哭也沒什麼。”陸西陵手掌按在背后，溫聲說。

　“可能對有些人而言，就是普普通通的大學四年，但對于我……你們都那麼好。”

　這是第一次奔向的廣闊世界，不單單是流溢彩的城市圖景，更多的是人，室友，校友，朋友，人……

　是友善、包容、信任和意。

　雛鳥離巢時總會眷。

　陸西陵低頭，挨著的耳朵，沉聲說：“我會一直陪著你。”

　夏郁青在他懷里點頭，“說好了哦，不準食言。”

　“對你我絕不食言。”

　*

　畢業典禮那天晴空萬里。

　在朋友的要求之下，陸總“勉為其難”地“空”“賞”參加。

　似乎都是穿學士服人，穿梭于校園間，談合照。

　陸西陵照微信上所說，走到了校圖書館。

　大門臺階上，夏郁青正在跟的朋友們花式合照，邊的人排列組合了好幾次，每一次都會有，人緣好可見一斑。

　這時候，有個悉的男生走了過去。

　就在兩人并肩合影的時候，一直觀察許久的陸西陵，終于邁步走上臺階。

　他將手里的花束往夏郁青懷里一塞，“就不跟我合張影？”

　夏郁青驚喜接過，“你來啦！”

　陸西陵瞥了眼蘇懷渠，“怎麼，我來得不是時候？”

　蘇懷渠：“……”

　陸西陵又問：“你們拍完了？”

　夏郁青：“還沒。”

　陸西陵退后一步，“那先拍吧。”

　他不大耐煩等兩人拍完了照，走上去徑直將夏郁青肩膀一攬，面向鏡頭。

　轉眼瞥一眼抱著花束，笑容燦爛的夏郁青，低聲說：“再靠近點。”

　夏郁青腦袋挨過來。

　“咔”定格。

　之后，全校師生去了育館，進行畢業典禮。

　這一屆畢業生逾七千人，單單撥穗就是個大工程。

　陸西陵站在觀眾席最后一排，一直耐心等到了夏郁青上臺，舉著相機錄制下了全程。

　場館里太熱，他先一步退場，出去給夏郁青發了條消息，說去外面等。

　沒多久，夏郁青和的室友走了出來，順著臺階往下。

　陸西陵單手抄袋地等在下方的雕像前方，看著一步一步走近。

　們正聊著天。

　而夏郁青這時候忽然抬眼，目越過那段不算長的距離看向他，笑著舉起了手里的證書和他送的向日葵擺了擺。

　他看著，也不自地出笑容。

　那明橘的花束映在的眼里。

　而在他的眼中，火似的跳。

　走到跟前，夏郁青很不好意思地笑說：“我們等下還要去聚餐。”

　“去吧。”

　“那我晚上去找你。”

　陸西陵點點頭，卻手，將懷里只有個空殼的畢業證書一奪，“先押我這兒了，本人來贖。”

　下午忙完，陸西陵就去了清湄苑。

　過了晚上九點半，夏郁青回來，上帶了一陣煙熏火燎的氣息。晚上跟班里的幾個玩得好的朋友吃燒烤去了。

　陸西陵早洗漱過了，正坐在書房里，拿筆記本電腦理些文件。

　片刻，有人敲門。

　抬眼一看，夏郁青站在門口，顯然已經洗過澡了，換了睡，手里拿著的手賬本。

　走到書桌前，將手賬本攤開，往他跟前一推，“拜托你一件事。”

　“嗯？”

　“可以幫我寫一段畢業寄語嗎？”

　“……小朋友，你哪個年代的人？”

　“拜托啦。”

　陸西陵接了手賬本，“你不怕我看你前面的容？”

　“你不會。”夏郁青笑說。

　陸西陵拿了鋼筆，抬眼看，“讓我寫可以，你出去，別在我跟前。”

　“好！”

　夏郁青回到客廳里，打開電視。

　大約等了半小時，陸西陵從書房里走了出來，淡淡地說：“好了。”

　夏郁青立即起，“我可以現在去看嗎？”

　“可以。”

　夏郁青走過去，經過陸西陵邊時，他了的腦袋。

　“你去哪兒？”

　陸西陵說：“支煙。”

　書房桌上，闔著的手賬本，里面夾著陸西陵的鋼筆。

　翻開看，那剛剛干的字跡遒勁灑，還帶著一淡淡的墨水香氣。

　「青青：

　恭喜你畢業。

　我不知道應該以長輩，還是以你人的份，寫下這段寄語，因為我時常對你懷有兩者兼有的復雜。

　你時常說你很幸運，實則這是我的幸運。

　在你之前，我被負罪、怨懟和塵封的恐懼蒙蔽，覺得自己即將異化為只準計較利益的怪。我不相信親關系，不認為誰能恒久留在我的生命中，也不愿讓任何人染指我的私人空間。

　你的出現是偶然。

　而此刻我愿意唯心地相信是天意。

　你讓我打破見，看見生命本的力量，和自由澄澈的靈魂。

　最幸運的是，你無限信任我向善的一面，而我也似乎不得不為了你的信任，摒棄見，摒棄固有的傲慢，為一個真正的“好人”。

　這樣的你，理應擁有一切。

　你值得世間最好的事。

　那我祝福你：永遠擁有向上的自由。

　PS.

　我說過，我總在矛盾，就像此刻。

　我希你飛往更高遠的天空，又劣地想將你牢牢拴在我的邊。

　我不知道對你而言是否太早，所以我將選擇權給你。

　打開右手邊的屜。

　如果你愿意的話，請來花園找我。」

　夏郁青闔上了手賬本，依言打開了屜。

　頓時愣住。

　一張潔白的卡片上，著一只黑絨的盒子。

　猶豫了一下，收回向盒子的手，先拿起了那張卡片。

　「青青，請嫁給我。」

　*

　陸西陵了一口煙，瞧著眼前荒蕪的花園。

　最遲下個月，得找人把這花園種上。

　不管是玫瑰，還是蔬菜。

　全憑的喜歡。

　他緩慢地踱著步，不肯承認，此刻自己張得要命。

　過去幾分鐘了？

　看完了嗎？

　是否還在做決定。

　后花園門“吱呀”一響。

　陸西陵一怔，倏然回頭。

　夏郁青拿著卡片與黑絨的盒子，站在燈里。

　微笑的眼睛如星星一樣明亮。

　朝他看來的這一眼，仿佛越了千山萬水。

　*

　后來，夏郁青將和陸西陵的合影夾在這一頁，在日記里為這一日作結：

　我一生沒有跌宕起伏的故事，只有你是我千回百折的峽谷。

　『正文完』

　——

　*愿每個孩，永遠擁有向上的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