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天寒,小七又弄的一雪。阮菱擔心他著涼,便個膳房弄的鍋子,熱氣騰騰的羊鍋子下肚,今早起來便覺得胃里有火氣。
阮菱坐起,不大舒服,輕輕了會兒小腹。
偏頭去看睡得香甜的糯米團子,小團子圓潤的小臉上還沾著點口水。
抬手輕輕拭了拭,抿掛著笑。
窗牖上白茫茫一片,凝結上一層霜,室里卻溫暖如春。
外頭,清音掀開棉簾,抱著一盆新炭火走進來。見阮菱醒了,沖笑笑:“娘娘,夫人一早遞了帖子,說咱們家五姑娘也有了!”
“真的?”阮菱輕聲問,那眼圈里漸漸有笑意在放大。
清音也是滿臉高興:“千真萬確。咱們五姑娘嫁人的時候方及笄,子骨弱,這幾年被謝大人調理的人了一圈,這不,如今就懷上了。”
“那得出宮。”阮菱邊念叨,作勢就下床。
清音趕過來扶著:“娘娘如今又懷了孩子,萬事可要小心,不然陛下又該惦記了。”
阮菱聲音都輕快了許多:“妗兒懷了孩子,我實在高興。”
雖說謝延待妗兒極好,可畢竟寧遠侯府就謝延一個世子,謝延又執意只娶妗兒一個,妾室通房統統不納。
老侯爺和侯夫人通達理也依著了,那妗兒遲遲無孕,便有些說不過去了。
如今妗兒終于懷上了,阮菱在心里念了一句佛。
“準備準備,咱們出宮一趟。妗兒是頭生,我要去囑咐囑咐,不然總是不放心。”
清音彎替阮菱穿鞋,詢問道:“陛下那邊,可要知會一聲?”
阮菱眼眸轉了轉,近來北疆戰事吃,裴恒已好幾年未回朝,朝政煩憂,這點小事兒還是就不和他說了吧。
打定主意后,阮菱道:“等陛下忙完國事,再去知會一聲。就說我回娘家一趟,宮門下鑰前就回來。”
說完,阮菱轉過子,手了小七的小胖臉,聲道:“七寶,起床了。帶你回外祖母家。”
“唔……娘親。”那一坨胖睡得迷迷糊糊,被人了臉蛋,哼唧了一聲,轉過小子抱住了阮菱的手,又沉沉睡去。
“這孩子。”阮菱有些無奈,沖清音道:“安排人給太子洗漱,直接把他帶上車就行了。”
馬車套好,阮菱帶著困得迷糊糊的小七上了車。
出神武門時,清音遞過皇后的腰牌后,馬車暢通無阻的出了宮,伴隨著轔轔之聲,緩緩朝京城街道上駛去。
書房,裴瀾和議政大臣理完國事后,小顧將軍從外面帶回了一封加急的捷報。
裴瀾擰眉,接過信封——吾兄親啟。
離京數載,思鄉心切……
裴瀾一目十行看下去,終于在裴恒洋洋灑灑一堆廢話中看見結尾八個大字。
“北疆城破,不日即歸!”
裴瀾那攏起的眉心漸漸舒緩下去,他放下信封,削薄的微微勾了勾。
說起裴恒去北疆,原也是個烏龍。
當年周皇后與鎮國大將軍周家謀策反一事兒,他和父皇將計就計,東宮被罰,裴恒被派去了北疆,造皇宮空城的假象。
誰承想,北疆竟真的起了戰,父皇下旨直派裴恒為主帥,領兵二十萬,這一去就是三年。
如今,這場仗贏得漂亮,這小子終于能回來了。
裴瀾心甚悅,偏頭看了眼外面的雪,心中起了暢飲之意。
他抬眉睨向顧忍,問道:“謝延呢?”
他記得是這個時辰約見的。
顧忍想起方才他去接捷報時,瞧見大理寺卿周大人了。他如實答:“屬下來時見了周卿,周大人說謝大人今日休,休沐了。”
“朕記得前幾日謝延才休沐,這不到三日,又請假了?”
顧忍強忍著傳播八卦的沖,沒把阮妗懷孕的事兒說出來,面不做聲附和:“是呢。真奇怪哦。”
“罷了。”裴瀾起,明黃的袍過案,他微微彎:“朕去看看皇后,該是用午膳的時候了。”
一刻鐘后,坤寧宮院子,宮人太監跪了一地。
裴瀾沉著眉目,聲音冰冷:“皇后出宮這麼大的事兒,竟沒人來回稟。朕要你們何用?!”
坤寧宮一個看著老本分的宮磕了個頭,想起清音姑姑走前的囑托,哭腔道:“是娘娘說陛下國事繁忙,無事不要去叨擾,若陛下問起來再說的。”
“放肆!”裴瀾腔上下起伏:“皇后如今懷了孕,渾上下一分一毫都差不得。犯了錯竟不知悔改!”
“纮玉!”皇帝震怒道。
纮玉握著劍,低聲道:“臣在。”
裴瀾手指著這群宮人,剛發作,可突然想起菱菱子才一月不到,換一撥人來伺候定用不慣。
念及此,雷霆之威驟減。
裴瀾冷哼了聲:“坤寧宮上下,罰俸三個月。若再出現這樣的事兒,你們也不必伺候了。”
“謝,謝陛下開恩!”
“謝陛下開恩!”
宮人們不住的磕頭,罰俸三個月對于年關這樣要的時候已是重罰了,可能保下小命,他們已經很知足了。
地板上的黑鞋履快步朝外走去。
風聲中,傳來皇帝低沉的聲音:“備車,出宮。”
沈府,因快要新年了,恰逢皇后,阮妗懷孕的大喜事,下人們一早就出去采買了燈籠,彩線。
院墻與廊檐下皆用五彩條相連,并著五寸一個紅燈籠,白雪紅瓦,都泛著喜氣。
花廳里,沈老太太左邊坐著阮菱,右邊坐著阮妗,就連王氏和沈從染都被去了下座。
老太太東看看,西看看,那張被歲月浸染的容都年輕了不。
“好,好啊!如今你們都了家,有了孩子,祖母再沒什麼不放心的了。”
座下的沈從染也是一臉慨,眼前的兒穿一件碧青縷金織偏襟褂子,逶迤拖地蔥綠底薄紗,發髻高挽,鑲嵌著金的發冠耀目奪翠,舉止嫻靜大方。
渾上下看不出從前四姑娘的憨,已是婦人的模樣。
王氏附和著:“是啊,家里兩個姑娘都長大了。”
阮菱看向王氏,眉眼溫婉:“顧將軍今日當值,霜姐姐自己一人在家,今兒怎麼沒來。”
如今的阮菱已是皇后,雖然待沈府這些人一如往常,可王氏到底記掛著禮節。
站起答:“喜哥兒染了風寒,沈霜忙著照顧呢,不開。”
阮菱點頭,沈霜的孩子才一歲大,正是容易患病的時候。
“小七想見弟弟,小七想見弟弟!”
“哎呀,小殿下,您慢著點跑,慢著點跑呀!”后,宮里帶出來的兩個媽媽趕慢趕,但就是追不上小七。
“裴瑾言。”阮菱聲音稍抬了些,管束道。
“呀,長姐,小七還是小孩子呢。”阮妗勸道。隨后笑盈盈沖小七招手:“七寶,來小姨這兒,小姨這有糖吃。”
小七最喜歡這個漂亮又溫的小姨了,蹬著小就竄到阮妗旁,著兩截小胳膊,嘟著要抱抱。
阮菱記掛著阮妗懷孕了,頓時把小七拉到一旁,點著他的鼻子:“小姨肚子里有小寶寶,你不可讓小姨抱你,聽見沒?”
小七睜著葡萄一樣的大眼眸,聲氣問:“阿娘,是弟弟還是妹妹呀?”
阮菱面容一滯。
隨后不等說話,小七又笑嘻嘻道:“阿娘,我想要個妹妹,你讓小姨肚子里的寶寶變妹妹好不好?”
沈老太太笑得合不攏,起就去抱小七,沖著眾人笑道:“哎呀,你們看看,這個小猢猻呀,知道要妹妹了。”
阮菱也有些哭笑不得,坐得久了,覺得腰有些僵,惦記著阮妗也懷了孩子,兩姐妹起離開了花廳,到一旁的東暖閣說己話。
關上門,穿過嵌玉屏風,阮菱拉著阮妗坐到榻邊。
了阮妗的小腹,溫聲問:“告訴長姐,可有哪些不舒服的?”
阮妗紅了臉,偏依偎在阮菱懷里:“長姐,大夫說一切都好呢。”
“別不放在心上,這可是頭等大事。”阮菱刮了刮的鼻子,隨后托起這個自就跟在自己屁后的妹妹,神探究:“妗兒,如今謝大人還與你同房麼?”
阮妗臉已經紅的不樣子,捂著眼睛,聲如蚊吶:“長姐!”
阮菱拉過的手,迫使面對著自己,聲音頗嚴肅道:“長姐沒和你開玩笑,你自子骨弱,又是才及笄就婚。寧遠侯家就謝延這麼一個世子,你肚子里這個可干系到侯府的香火。侯府待咱家這樣好,這種事兒,咱們不能草率。”
阮妗白皙的上滿是紅暈,瞥了眼外頭,隨后似是下定決心般,悄悄道:“實不相瞞,阿姐,郎君也是近半年才了我。”
阮菱眸睜了睜,驚呼道:“什麼?”
阮妗急忙拉著:“長姐你聽我說完呀。”
阮菱凝眉,示意繼續說道。
“郎君說我子弱,又與他年歲有差,怕我經不住。所以等上了兩年才,才與我同房。”怕阮菱生氣,阮妗慌忙補了句:“郎君真的待妗兒很好,幾次他忍不住也怕傷到我,寧可去沖冷水澡,也終究是沒有我。”
阮菱匪夷所思道:“所以你嫁過去三年才有孕,不是因為子原因遲遲懷不上,而是你和謝延……”
阮妗笑盈盈點頭:“是這樣。”
“臭丫頭。”阮菱了的耳瓣:“連長姐都瞞著了,到底是嫁出去的姑娘。”
阮妗小貓一樣蹭著的手臂:“不要,妗兒才沒有。”
阮菱又氣又笑,這個妹妹,自沒什麼苦。如今也白白的長大做人婦了,看如今的樣子,便知謝延是真的待極好。
不知是做了母親還是怎的,阮菱也變得嘮叨起來。繼續道:“長姐告訴你,有孕后頭三個月不可與郎君行那事兒,即便是他再想,也要忍著,知道嗎?”
阮妗閉眼彎著,臉頰上塞了兩坨紅云。
阮菱繼續道:“還有妗兒,子有孕便會多思,謝延如今中樞秉政,事務繁忙。你若是實在想家便回沈府住幾日,派人遞個帖子,長姐便出宮來見你。”
“哎呀,阿姐。如今你也是懷了子,不要這麼替我心啦,妗兒已經……”阮妗睜眼念叨一半,突然發現楹窗下不知何時多了兩個欣長的影。
一個是郎君,一個是,是……
阮菱見突然緘了聲,順著的目看去。這一看,便對上了那雙狹長的眸。
褪去皇帝服制,只著尋常墨常服,白玉冠,像是個富貴人家的翩翩公子哥。
阮菱心中“咯噔”一聲,他怎麼來了?來了幾時了?
廊下,謝延沖阮妗招手。阮妗吐了吐舌頭,不想松開長姐的手,可瞥見姐夫那冰冷的視線,頓時就松開了阮菱的聲。
“長姐,妗兒,妗兒先出去了。”
阮菱咂舌,僵著子竟忘記了,眼見著那人自廊下消失,隨后一陣輕緩的腳步聲,室的門被推了開。
“朕竟不知道朕的菱菱如此。”
男人推門而,聲音不疾不徐,清冽的眉眼看不出喜怒。
被抓包的阮菱了鼻尖,想起去牽他的手,卻被裴瀾按著肩膀,沒讓。
“裴郎。”小姑娘氣氣喚一句。
裴瀾來時那點子氣頓時沒了一半。
可心理繳了械,面上仍舊沒什麼表。
他坐在邊,了的臉頰,沉聲道:“菱菱這個,那個,你心里到底有沒有我?”
“妗兒頭次懷胎,我得了消息就放心不下。”阮菱自知理虧,可憐的躲進他懷里,手臂環著他的腰封,悶聲道:“我下次不會啦,好不好?”
男人不答,只掐著一截腰,輕輕挲著。那細的一截仿佛上好的綢緞,瓷細膩,他眼深了些,聲音沙啞:“菱菱想怎麼補償我?”
阮菱想了想,仰頭親了親他的下。
的瓣蜻蜓點水般,頃刻他便有了覺。
他輕輕抵著,一點點朝榻里挪去。阮菱知到了危險,扭道:“裴郎,這,這是在外祖母家,而且我胎像還不穩。”
“你想什麼呢?”
阮菱眨了眨眼,對面的男人一本正經的看著他,仿佛那個心有惡念的是自己。
頓時紅了臉,自以為“惡狠狠”的嗔了他一眼。
那一眼,綽態,于語言,驕矜嗔皆有。
裴瀾那子下去的邪火又“蹭蹭蹭”的往上竄,他深吸了口氣,轉過去。
哪想,后邊的小姑娘得了依仗,竟的了過來。
那的軀沒長骨頭般倚在他上,鼓秋半天,憋了句:“那裴郎是不是不生氣了?”
裴瀾倒吸口氣,冷著聲喚:“阮菱。”
“裴郎。”小姑娘聲音更了,可憐的看著他。
不得不說,裴郎一旦出口,是越越順。
男人著那剪水雙眸,今兒穿了一碧的子,烏黑的長發順的在月前,十分乖巧。
他點了點的鼻子,有些無奈道:“下不為例。”
阮菱眸一亮,點點頭,又抱了抱他。
晚上在沈府用了晚膳,寧亭侯府的來了貴客,侯夫人派人來請世子和世子夫人。
阮菱又囑咐了幾句后,便目送著阮妗和謝延上了馬車。
接著,與外祖母,母親告別后,阮菱一家三口也踏上了回宮的馬車。
路上,小七在沈府瘋跑了一天,窩在裴瀾懷里睡覺。阮菱掀開車簾,夜幕下的東京城,冰雪映著華燈,不遠,甚至有大戶人家提前放起了煙火。
絢爛的煙花隨著“嗖嗖嗖”的聲音,炸裂在夜空,變作橙黃,藍紫,瑩白的芒。
阮菱有一瞬的恍惚,楚朝素有煙花之鄉的稱,自小也見過無數煙火,可印象深刻的唯有兩場。
一場是在金陵回東京的船上,那會兒還是裴瀾的外室。另一場是除夕夜前,他允諾要求娶為太子妃時,哄的把戲。
“東明國今年朝俸的煙花種類繁多,很漂亮。”
“菱菱喜歡的。”
“晚上孤讓人給你放煙花好不好?”
往事一幕幕浮現,一酸酸甜甜的覺自五臟肺腑蔓延上來。
阮菱下意識的發現,不管是開心的記憶也好,不開心的記憶也罷,那些走馬觀花的回憶里,皆有眼前男人的影。
原來,不知不覺,們已經相互糾纏了兩世啊。
阮菱怔出了神,耳邊的煙火“砰砰砰”迅速炸裂在夜空。
顧不得再去回憶,阮菱被眼前景撼了眼睛,頓時指著那一瞬而逝的煙火,興道。
“裴郎,快看,好呀。”
男人偏頭去看,絢麗的煙花映照著小姑娘激的小臉。看著那溫婉人的臉龐,先前在沈府抑的.火,終于在此刻迸發開來。
男人傾上去吻住的,小姑娘眸瞪圓,隨后子被一只大掌拖著,不自的朝前抵去。
扶著轎簾的纖細指節蜷著,出馬車里香艷的一角。
“夫君,小七還在……”
裴瀾低頭瞥了眼,膝上的裴瑾言此刻酣睡如豬,一截胖乎乎的小手還拽著他的袖子。
他聲音暗啞道:“還算是朕的親兒子。”
言下之意,十分有眼力見。
小姑娘眼眸亮了亮,還想再尋些借口,瓣便被那人吮咬住。
“裴郎……”伴隨著子低低的呼聲,男人再不給任何機會息。
寬敞的馬車上,一截細白皙的手腕被按在馬車邊緣上,匛的空間闃然無聲,可兩人的,卻說著最本能的語言。
白生生的皮上烙著紅的印子,看得男人那雙漆黑的眸越發眼熱。
小姑娘閉眼睛,覺察到那一點點溫熱的潤意后,不自的回應著,兩條的手臂摟著他的脖頸。
吐息纏,隨著外面綿延不絕的煙火聲,攀附而上。
糲的指腹一遍遍描繪那紅腫不堪的形,隨后,裴瀾輕輕撬開了的牙關,到那的包裹,他結了,脊背一陣麻,低低悶哼一聲。
眼前小姑娘眼眸漉漉的,瓷杯的盛著兩抹酡紅,明明是一副極純的皮囊,可裴瀾每瞧一眼,便覺得勾人一分。
“菱兒。”他啞著嗓子喚。
小姑娘的“嗯”了聲,剛要詢問,的子突然一僵。
男人刻意放慢了速度,不疾不徐的畫著圈兒,一下,又一下。
小姑娘臉頰漉漉的,幾乎是一瞬呼出聲。
這的,的覺震全,沒出息的癱在他懷里,睜著可憐的眸,希他放一馬。
可天底下的男人在這檔子事兒上,哪里經得住人的求饒。
何況是貌足以迷眾生的阮家。
阮菱被他折磨的咬著,抱著他的脖頸,小聲哭著。
細微惹人憐的哭聲傳來,裴瀾子一滯,他怔了怔,旋即閉上了眼睛。
半晌,他停下手里的作。對面,小姑娘一雙眸上還沾著幾滴眼淚。
車簾外,煙火聲小了許多,有風吹過,天空中漸漸飄起了雪粒子。
車廂,著華服的男人對著哭哭啼啼的小姑娘,舉著手指頭保證沒下次了。
作者有話要說:“我就g.g不進去”
“絕沒下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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