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不夠
送溫氏一行人走了之後, 藍晚清幷沒有及時散會,但也沒時間細想溫斯琛那出乎意料之的反應,而是和藍氏一干人在會議室對今天一整天的會議作了總結。
散會之後,又跟陸天風和葉風華到辦公室裡談了半個多小時,三人談完, 藍晚清看了看腕表,時間已經過了十點。
陸天風和葉風華一同出了辦公室, 葉風華落後,想著溫斯琛剛走, 許是也跟著溫氏的人回公司加會,帶上門的瞬間又問藍晚清晚上是坐他的車回去,還是幫司機。
這一個星期大家都算是高強度工作,今天又是忙到這麼晚。
藍晚清應一聲讓他司機在樓下等著,葉風華也沒說什麼, 點點頭幫輕掩上門退了出去。
看著葉風華出了辦公室,藍晚清發脹的太, 起走到落地窗前,了崩了一整天僵的肩頸。
剛才一直沒注意, 下午還有太的窗外不知何時已經開始飄起雪花, 不大, 細細小小的, 落到落地窗外的玻璃上即刻就化, 匯小水珠一串串滾下來。抬手,指腹沿著水珠落的痕跡輕蹭了一下, 劃過的地方因溫差四周氳了一圈白霧。
玻璃沁涼的,涼意從指尖沿著神經綫直大腦,讓藍晚清發脹的腦袋清醒了一瞬。
這才想起來,那男人拋下獨自回去的事。
思及此,藍晚清斂眉,看到落地玻璃裡模糊的人影也跟著斂了斂眉。
而且最後男人走的時候那模樣看起來像是生氣。
可是,氣什麼?
早晨來的時候明明還好好的,中午吃飯的時候,把外賣裡的紅蘿蔔挑給他吃,那時候他也是像往常一樣,一句話沒說,悉數接。
甚至下午的時候也沒看出來什麼不對勁。
如果不是私人的話,那就是工作上的?他對兩家企業合作的事有微詞?
可他下午提的那個問題,他們藍氏這邊不是解說的很到位了嗎?溫斯璟也沒說什麼,最重要的是……
合同都已經簽了!
簽合同的時候沒做反對態度,這就說明已經認可了吧?
還是說有什麼問題是沒注意?
藍晚清覺得這會兒自己的腦袋脹得厲害,這件事又沒頭沒尾的,想的就更是頭疼,閉上眼嘆口氣,心裡默默想著,不管怎麼樣,衝那男人剛才眼尾都沒給的反應,是冷戰沒錯了。
結婚那天,他怎麼答應的來著?
捨不得跟冷戰?
藍晚清了眉心骨,輕嗤一聲。
狗屁的捨不得,果然男人哄你時候說的話聽信不得,全是上腦,退即消的事。
藍晚清從鼻腔哼一聲,當下決定今晚就住在公司裡不回去了,等睡一覺腦袋清醒了明天再回家找那男人算帳!
剛才跟葉風華說了讓司機在樓下等著,既然這會兒不打算回去了,自然就得再給司機說一聲,藍晚清著眉心轉準備拿放在桌上的手機打電話,卻沒想一下子撞進一人懷裡。
發脹的腦袋讓神思稍鈍,想著溫斯琛剛才的反應又讓心中窩了一團火,這人腳步輕巧,毫沒注意到。
陸天風上了年紀,腳步略沉,即使辦公室鋪了地毯也不可能聽不到,葉風華剛才就讓他先走了,但就算他回來,也不可能就這麼悄無聲息的站在背後。
公司裡可能會有其他加班的人,但是不管是誰,都沒膽子這樣闖進的辦公室。
藍晚清腦袋嗡一聲響,想到一個多月前被人襲擊的事剛過,自己怎麼會又心大意的犯了同樣的錯,沒來得及其他,在察覺到男人覆手到仍舊著眉間的手背時,下意識高度綳起來。
不待抬眼看人,反手握住男人的小指用力往後撇,同時屈膝抬蓄了全的力道,以準的計算,淩厲的頂向男人小腹。
這一擊中,足以讓任何一個年男人當場昏厥。
只是男人的反應卻更快。
被握住小指的手順著的力道往下反勾住纖細的手腕,在的膝蓋擊中他的前一瞬,他大手一探,同樣準確的擋下發狠的攻勢。
同時抬抵住兩條,收著力道橫臂輕在鎖骨上,將向後的落地窗。
接著帶了幾分無奈和輕嘆的聲音在藍晚清的頭頂響起來,「老婆,你是想要親自把你下半輩子的•福給斷送掉嗎?」
藍晚清後背剛被嚇出來一陣虛汗,此刻在冷的玻璃上沁得神思一清,又聽見悉的聲音在耳邊響起,綳的神經一鬆,間吞咽一下,膛絮的起伏著,眼睛盯著他白襯領被解開的那兩顆扣子上沒。
溫斯琛停了半晌沒聽見藍晚清回話,也沒見做什麼反應,心裡咯噔一下,還以爲自己剛剛沒控制住力道弄痛了。
他直起半在上的子,剛打算收回橫在頸下的手臂,就發覺這小人二話不說垂首張就咬住了他在袖口外的那截手腕。
無緣無故的生氣,不吭不響的自己走就算了,還悄無聲息的回來這麼嚇唬,本來就窩了一肚子氣的藍晚清,這會兒兒就沒想著收力道。
溫斯琛「嘶」了一聲,瞬間綳,卻沒想著收回手,隻垂眸看著擰著眉,面發狠的咬著他發泄什麼的藍晚清。
好半晌也沒聽見痛呼聲,藍晚清有些挫敗的停下,停下的一瞬,甚至能覺到皮從齒尖離開的覺。
舌尖輕下,嘗到一腥味,垂眸,看到他剛被自己咬過的手腕上深陷的一圈齒痕,浸著。
那樣子看起來著實有些目驚心,忍不住凝眉。
可溫斯琛卻像是那傷口不是在他上似的,滿不在乎的瞥了一眼,接著抬起手腕到邊,一而過。
見終於抬眼看他,雖然不知道在氣什麼,他仍是勾著笑衝揚揚眉:「消氣了?」
他不問還好,一問本來下的火氣一下子又蹭的冒了出來。
藍晚清說服自己別去注意他手腕上被自己咬出來的傷口,瞪著他冷哼一聲,「該消氣的是你不是我吧?」
溫斯琛沒明白,看著眨眨眼,微揚聲調「嗯」了一聲,似是詢問。
藍晚清現在火氣正盛,輕嗤一聲沒打算理他,側從他旁過去,卻沒防備的又被他握著手腕帶進懷裡。
他另一隻手用力在腰後,掙了掙沒掙開,想到剛才盡了全的力都被他輕而易舉的制伏住,也就不再浪費力氣。
只好又抬頭繼續用冒著火氣的雙眼做無聲的反抗。
溫斯琛:「……」
他不明所以的迎著的火氣,卻不知道這火從何而來。
有道是夫妻床頭吵架床尾和,雖然他們沒吵架,但生氣是顯而易見的,而且這會兒火頭正盛,看樣子也不打算跟他說什麼。
溫斯琛思忖了幾秒,不輕不重的拖著長音「嗯」了一聲,然後指尖在後腰的敏了一下,看著打著商量:「先回家?」
回家就好說了。
「不回,」藍晚清手背到後,握住他作的大手,下一聲輕,凝眉開口,聲音冷,「今天我要在公司睡。」
溫斯琛聞言心裡又一咯噔,這才發覺事有點大條了。
他托起後腰半抱起,轉了兩步到的辦公桌邊,另一隻手三兩下把桌上的文件推到一旁,空出來一方閒地將放到上面坐著。
溫斯琛傾在前,雙手撐在子兩側俯下子和平視。
藍晚清放下剛剛攀在他肩膀上穩住平衡的手,微微後仰撐在後的桌面上和他拉開些距離。
溫斯琛因爲的作,眼底閃過一不悅,微瞇了眼睛看。
他看著,也看著他,眼神不閃也不躲。
跟平時小打小鬧的發脾氣不一樣,這樣子是真的在生氣了。
最後到底是溫斯琛沒拗過,嘆口氣妥協的開口,「一人一句?」
藍晚清又盯著他半晌,這才鬆了口,衝著他點點頭。
看著沒打算先說話,溫斯琛只好先開口問:「剛剛爲什麼說該消氣的是我而不是你?」
他又沒生氣他消什麼氣?
藍晚清一聽這個就火大,抿抿,語氣很衝的反問他:「那你剛才爲什麼不等我一起走?甚至走的時候看都不看我一眼?」
話雖是氣衝衝的說出口,卻連帶著都沒發覺到的委屈音。
沒發覺,可溫斯琛卻注意到了,這才明白爲何生氣,只是明白了之後卻覺得有些好笑。
他直起子,撐在側的手改摟上的腰,不想讓氣氛太沉悶,他聲音含了幾分笑意:「不是說好一人說一句?」
意思是你剛剛卻說了兩句。
藍晚清是真的被他氣到眼眶發紅,不想再跟他說話,推著他口就想從桌上跳下去,奈何卡在自己前的男人跟座大山似的一沒。
氣急的,本推拒著他口的雙手改打了兩下泄氣。
瞧見男人毫反應都沒任發泄,藍晚清頓時倒覺得自己像個無理取鬧的潑婦似的,臉撇到一邊,氣悶的收回手背到後不想再他,卻反而到他摟在腰後的雙手。
溫斯琛在到自己手的一瞬間握住一雙小手,反剪在背後讓被迫仰起子看他,這種完全被的姿勢讓藍晚清一怔,可惜溫斯琛沒給反應的時間,就低下頭上了的。
他一手鉗制著一雙小手在後,一手著後頸讓退無可退。
這吻帶了幾分安,不熱烈,一下一下,輕廝磨,像窗上落下的水珠一樣,一點點澆滅掉心裡躥騰而起的火氣。
霧濛濛的水汽漸漸在藍晚清眼裡氤氳起來,閉上眼不自覺得開始回吻著他,溫斯琛覷空鬆了鉗制著的手,藍晚清恢復自由的雙手攀上他的頸,主吻深了些。
溫斯琛下笑意,摟,子又往前近些,他吮住探過來的巧舌尖,耐心的撥和磨弄。
沒一會兒,藍晚清就渾的像是剛從水裡撈出來似的癱在他口。
問題還沒解決,溫斯琛沒想著把人直接搞到床上去,也不知道過了多久,他的吻從的舌移開,沿著鼻尖落到的眉心上。
聲音微啞卻溫和:「開完會手機靜音沒開?」
被一個吻就輕易迷了心智的藍晚清反應了一會兒,才疑的看他:「嗯?」
懷裡的小人雙眼似浸了水漉漉,又一臉搞不清楚狀況的待萌看著他,溫斯琛想著自己得靠著多大的意志力才能忍著不把人扛到床上欺負上去。
他抬眼往桌上一掃,瞧見剛剛被他扔在一旁的文件下了一個邊角的手機,托著後腰子前傾勾過來手機握住。
接著直起子把手機在掌心一轉送到面前。
「打開看看。」
藍晚清這會兒腦袋清醒了些,大概知道問題出在哪兒了,抬眼看了他一眼,還是點開了自己面前的手機。
屏幕上顯示著一條未讀信息和兩個未接電話。
點開信息,發件人是備注的「世界上最喜歡的人」,收到時間是20:23,兩方會議結束前。
「你一整天都沒理我,」溫斯琛有些無奈的嘆氣。
早晨他給打招呼,隻回握了他的手,撓了撓他手心沒應聲,就連中午吃飯,也只是把碗裡的紅蘿蔔挑給他,一句話沒給他說。
今天這會議他這角本就可有可無,當時溫氏接到藍氏的邀約,他們早就評估過這次的合作百利而無一害,他今天過來也是學校的課因故取消,他臨時起意來的。
「我以爲你不喜歡在這種場合看見我。」
他斂著眉猜測。
所以臨近會議結束的時候他給發了條短信,說自己在樓下等著。
知道在他們走後肯定還有會議總結,他本耐了心在車裡等著,可一個多小時後卻沒見下來,倒是看見司機開著那輛瑪莎拉等在了樓下。
他皺了皺眉,猜想著是不是沒有看見他給發的短信。
所以撥了的電話給,卻沒人接,他一邊撥著第二個電話一邊從車裡拿了傘到司機那瞭解況。
那時候溫斯琛已經確定是真的沒看到自己發的信息了,而且手機也靜音了,接不到他的電話,他囑咐司機如果藍晚清下樓讓不要先走,等著他。
他轉往大樓裡走,走到電梯旁時,電話也沒接通,生怕乘電梯的時候和錯過,直到看見一旁的直升梯停在頂樓沒,他這才乘了電梯上來。
剛到辦公室門口時,就見葉風華從一旁他的辦公室出來正準備回家,溫斯琛便給他說讓他打發司機先回去。
知道還在辦公室,他也沒敲門直接開門進來。
一開門就看見他老婆倒影在落地窗上著眉心一臉痛苦的樣子,他眼裡了心疼,走到後剛想開口就見轉,他手下意識的想去眉間的難,哪會想到老婆會對他下『狠手』。
差點就讓他從此失了雄風。
……
話說到這,藍晚清基本就已經明白這是一場烏龍了。
想著剛才自己的種種反應,一也理不清是什麼緒的緒便像颱風似的朝著狂卷而來,閉了閉眼睛,額頭抵在他口小聲呢喃了一句。
聲音有點小,溫斯琛沒聽清,扶著後頸示意抬頭。
藍晚清頓了兩秒鐘才抬起頭看著他又重複了一遍,「我沒有不喜歡在這種場合看到你。」
表,眼裡都印著認真。
溫斯琛聞言緩了笑,輕「嗯」了一聲。
藍晚清間吞咽一下,指尖輕掐。
「我工作的時候就是這樣,好強,又六親不認,」抿抿,眼睛盯著他,眼底翻涌著各種織在一起的緒,又道:「溫氏是我們公司權衡利弊下選的合作商,我不會因爲我們兩個人之間的關係而作出什麼讓步,藍氏承諾的條件,白紙黑字在合同上一一落實,我盡我最大的誠意來邀請溫氏合作,我只給了我自己退路,幷沒有給你們的。」
中東項目剛開始投資金確實大,但是藍氏賬上的流資金幷不是就不足以支撐,只是考慮到後期海上航運的問題,才想著找個合作商以防萬一。
溫氏只要稍作評判就知道這件事之於他們來說是百利而無一害的,而且藍氏承諾的條件也足夠吸引他們前來。
所以,但凡是個正常人思維的商人都會接著這橄欖枝不鬆手。
可反過來想,溫氏雖是權衡之下最好的選擇,但如果商談之中出了什麼問題,或是有什麼不可預知的意外發生,藍氏也會選擇放棄這條船,走回退路。
這話聽起來絕,但是也沒有辦法,藍氏家業龐大,數以千萬計的家口等著養,沒資格任和散發菩薩心腸。
可是這些東西,他以前說過……他,都不喜歡。
直到現在才明白,即使知道他,他也說過的全部,可最開始刻在心底的,本以爲已經忘記了的那些緒,其實早就在心底生了發了芽。
可能就像今天這樣,因爲他一句「你一整天都沒理我」就了扎在心底裡的那份擔憂和害怕。
如果是在其他地方,聽到了可能還會覺得高興,可偏偏是現在。
可能這時候才願意承認,遠沒有自己想像的那般無堅不摧,當這人在自己的心上時,他的一句一字都像是拿斧打刻在的骨裡一樣,不是刻意想忘就能忘得了的。
溫斯琛在聽到開口說的那句「我工作的時候就是這樣,好強,又六親不認」時,就明白了的意思。
只是兩人一路走到現在,甚至經歷了「生離死別」,他是真的沒有想到剛開始自己的一句話能夠影響如此之深。
倔強,無奈和淺到幾乎留意不到的小心翼翼,衆多的緒在的眼裡彙集著,溫斯琛看著,只覺得心裡像是針扎一樣,一陣一陣的疼。
他擁到懷裡,抱著,可是那覺本不夠,他又收些手臂,像是想要把進自己的裡。
吻一下下落在的太上,溫斯琛嘎啞著嗓音輕聲開口:"晚晚,我把那句話收回,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