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兩個匈奴被留了下來。
但其他的匈奴全被毫不留地殺了。
即便還有匈奴后悔地大喊著“投降”、“我也可以帶路”, 也沒有阻擋砍向他們的大刀。
這兩個率先站出來的匈奴看著死去的其他同胞,被嚇得雙發。又是戰戰兢兢,又是劫后余生,慶幸自己及時站了起來, 得到了活命的機會。
但他們很快就發現, 這活命的機會并不是那麼好得的。
他們被關了整整一夜, 滴水未沾。第二日一早, 這兩個匈奴人就被帶了出去,他們被魯地綁著繩子架上了馬匹, 被告知只有當他們帶路找到一個蠻族部落時,才能有水喝。
兩個匈奴臉一變。
在草原上生活的游牧民族都知道水源的重要, 也知道口的滋味。人不喝水, 三四天就會死,喝不到水的過程會痛苦得生不如死。
可恨的中原人,竟然用不給他們水喝的手段來迫他們盡快帶路,這手段真是殘酷!
但在求生的本能下, 他們什麼都不敢說,焦急地帶領元里一行人深了草原。
他們想要活下去, 就必須得在三天之找到蠻族部落。
何瑯、段玉泉等將領仍留在邊疆,而元里則帶著賈青, 與楊忠發踏上了深草原的路。
元里曾經培養過一支英騎兵隊, 這支騎兵作為重騎兵訓練,已經從以往的一千人變為了現在的八千人。
楚賀前去攻打冀州時帶走了三千人, 元里來北疆的時候則帶來了四千人。
現在,他將這四千人一分為二, 與楊忠發兵分兩路, 他們輕裝上陣, 各自帶著一個匈奴降兵、一個向導和指南針便悄然無息地進草原。
這個指南針是元里用水和針做的簡易指南針,他將這個辦法教會了楊忠發。指南針、向導、匈奴降兵三管齊下,能大大提升在草原中找到蠻族部落的功率,也能大大降低匈奴人說謊的可能。
還好匈奴降兵夠老實,沒一點歪心思,尋找蠻族部落比他們還要著急,終于在三日后,匈奴人帶著元里找到了第一蠻族部落。
這時候的匈奴人已經得渾無力,皸裂發紫,兩眼發黑,神志不清地求著,“水、水……找到部落了,水。”
元里對著側親兵點了點頭,親兵拿著水囊上前,解開木塞,暴地拽著匈奴人的頭發使其揚起臉,給他喂著水。
匈奴人半點兒也不在乎親兵的魯,他雙手著親兵手里的水囊,喜極而泣地喝著水,嚨大口大口地滾,的不肯放過一滴。
但水囊過半之后,親兵卻冷酷無地收回了水囊,扔給了他一份干糧,對不斷掙扎還想要喝水的匈奴人道:“等你什麼時候帶我們找到下一個部落,什麼時候會有下一份水。”
匈奴咽著口水,的目定在水囊上:“我知道了。”
前方,賈青看著遠的部落帳篷,問道:“主公打算怎麼做?”
元里反問:“你有何建議?”
賈青道:“呼延渾屠既然是靠四方蠻族投靠才有如此實力,那這些蠻族都是他的助力。我等應當消滅這些蠻族,以削弱呼延渾屠的力量。”
“這也是我所想的,”元里微微一笑,“但這樣還不夠。”
此時正是天將破曉之前,天灰蒙蒙,草原上一片平靜。
遠的部落靜悄悄的,蠻族們正于睡夢之中。而昏暗的天,則遮擋住了這一批黑的人馬。
元里看著部落,道:“還要讓這些蠻族人知道,是因為呼延渾屠對我們的挑釁才給他們招來了殺之禍,是因為有匈奴人的帶路,我們才能順利地找到他們的落腳。”
賈青福至心靈,“你是想讓四方蠻族部落與呼延渾屠自相殘殺?”
“不錯,”元里收韁繩道,“小的部落全部殺,大的部落盡力而為,要在呼延渾屠沒有反應過來之前挑起他們的紛爭,如果能借著這些蠻族部落的人得到匈奴王庭的位置那就更好了。眾將領,隨我沖!”
說完,元里便帶頭沖了出去。
賈青跟隨在側保護元里安危,吩咐部下從左右翼包圍部落,拔出了環首刀。
還在睡夢之中的部落猛然被驚醒,慘聲劃開長夜。
這是個小部落,人數只有幾百而已,完全抵擋不住元里的兩千鐵騎。當太升起之時,他們已經攻占下了這個部落,馬不停蹄地向下一個部落出發。
隨行的人中有專門拿著絹布與炭筆繪畫地形圖的人,這是元里代下來的任務,從他們進草原開始,就在絹布上繪制出來草原上各個部落的位置和河流、森林走向。繪制地形圖是件很重要的事,即便索出來的部落會搬遷位置,但河流、森林、山谷卻不會變化,草原游牧民族依靠水源而生,只要繪制出這些不變的東西,以后就能靠著水源搜尋到蠻族部落。
繪制地形圖的人是糧料院的報人員,他們系統地學習過如何繪制地圖,在跟隨元里不斷攻伐蠻族部落的過程中,他們繪制的地形圖也逐漸型。
元里草原后并沒有與北疆以及楊忠發斷了聯系,每日都有騎兵原路返回,在后方互通消息。只是隨著他們深的越深,騎兵往返的時間越長。
這是賈青第一次跟隨元里出來征戰,也是元里首次領頭沖鋒。賈青本以為元里會有些手忙腳,但元里卻很冷靜,冷靜得甚至不像是第一次踏戰場。而以往溫和的模樣,也在和敵人的戰場中完全消失不見。
他能下得了狠手,并且不會因此而搖初衷。越是和元里相,賈青越是臣服,他心服口服。
面對敵人毫不留,面對自己人卻如沐春風,這樣的人格魅力,賈青拒絕不了。
而這些小的蠻族部落,本不足以撼這一支銳鐵騎的腳步。
四方蠻族之所以會投靠呼延渾屠,也是因為他們自實力不強。他們本以為投靠匈奴就能過上好日子了,沒想到反倒因為呼延渾屠而到了中原人的攻伐。
元里每到一,都會將攻打他們的原因說一遍:因為呼延渾屠不斷派騎兵侵犯邊境,所以我們忍無可忍,決定深草原反擊。因為你們投靠了呼延渾屠,所以我們就要來殺你們。哦,不如你們猜猜我們是怎麼找到你們的?還是匈奴人的帶路,我們才找到了你們的部落。
總有一些部落的人能夠提前發現元里他們的行蹤,并做出有效的抵抗或者逃跑。而活下來的人也知道了他們會被襲擊的原因,仇恨有時候就是那麼奇妙的東西,明明攻打他們的是元里,是中原人,但他們反而更加憤恨呼延渾屠。
其實也不是不能理解,畢竟蠻族與中原人的仇恨已經你來我往數百年,中原人殺他們就像他們侵略中原一樣尋常。但來自同盟的背叛,甚至因為同盟而無辜遭滅頂之災,顯然更讓這些蠻族無法接。
不止有一個蠻族部落這麼想了。
“呼延渾屠,我投靠了你,給你卷土重來的力量,結果你干的事卻牽累了我們,帶領中原人找到我們的士卒還是你的人?!”
如果這些蠻族學過中原文化,一定會破開大罵呼延渾屠恩將仇報、狼心狗肺。
給元里帶路的匈奴人也察覺到了不對,帶路時逐漸變得躊躇猶豫,在又一次元里賈青攻襲蠻族部落時,他趁機逃跑了。
最先發現他逃跑的是糧料院繪制地圖的人,大聲高喊道:“主公,匈奴人逃了!!!”
元里回頭一看,匈奴人已經騎馬逃出了五十米之外。他住了試圖去追擊匈奴人的賈青副將,朝著邊親兵出手,“拿大弓來。”
親兵連忙將大弓遞到了他的手上。
元里搭弓箭,箭頭對準了匈奴人的膛。弓拉到最大,幾乎到了即將滿月的程度時,箭矢猛地被放了出去。
——匈奴在下一瞬從馬匹上摔了下去。
一擊必中。
賈青雙眼驟然一亮,“主公這一手妙絕!怕是學了許多年了吧!”
“從小開始學的,也算是小有所了。”元里心舒暢。
前方有人將匈奴拽了過來,賈青上前一看,匈奴已經死了。他慨良多,忍不住勸道:“主公有名將之風,這些時日不管是領兵作戰還是殺敵,都有極大的潛質,大可試試走名將之路,以積攢威名。”
元里將弓箭收起,笑著搖了搖頭,“我麾下名將已經足夠,又何差我一個?況且天下名將哪個比得過楚賀,他與我同盟,我又何須多費事?”
賈青皺眉道:“但您有這個本事卻不用,也太過可惜了。”
元里并不覺得可惜,“天下名將數不勝數,不差我這一個。但能夠安居后方統籌全局的,卻沒有幾個能比得過我。所以這名將,還是讓其他人來當吧。”
這兩句話說得簡單,卻很是豁達,讓賈青頗為豁然開朗。他被說服地點了點頭,贊同了元里的想法。
匈奴人死了,但四方蠻族被挑起的仇恨卻沒有消失。很快,便有蠻族部落的人含恨站了出來,同意帶元里一行人去找匈奴王庭的位置。
蠻族們從來都睚眥必報。
呼延渾屠的人既然帶敵人毀壞他們的部落,那他們也要帶敵人去破壞呼延渾屠的部落,大家都別想好過。
元里對這個局面心滿意足,他同意了蠻族部落的要求,放過了這個部落的人,換得通向匈奴王庭的路。
前去匈奴王庭時,他們的作變得更加小心,繪制地圖的人神尤為繃,不敢畫錯一。
匈奴王庭在草原的深,離匈奴王庭越近,就離中原越遠,他們已經進了匈奴人的地盤。元里他們只帶了兩千鐵騎,這兩千鐵騎對匈奴大軍來說什麼都不是,因此,元里的目標也并不是為了攻匈奴王庭,而是查明匈奴王庭的位置,再離開草原,從長計議。
但呼延渾屠是個警惕的對手,草原上越演越烈的紛爭已經傳了他的耳朵里。他派遣了諸多匈奴騎兵在草原上巡視,如果不是靠著向導的及時反應,元里他們已經數次和匈奴人戰在一起了。
這一日也是如此。
兩千鐵騎藏在山谷之中,小心地看著數千匈奴騎兵離開的背影。
元里被親兵和賈青等人護得嚴嚴實實,直到最后一個匈奴騎兵離開,眾人才松了一口氣。
到了這個地步,他們決不能出任何行蹤。因為一旦被匈奴人發現,匈奴人很快便有外援支援,而他們距離北疆千百里遠,即便呼救也無門。
賈青神嚴肅,“主公,恕我直言,我們不可再往前行進了。”
他們單是今日就遇到了兩支匈奴騎兵,如果不是反應迅速,現在已經死無葬之地。這都已防備如此森嚴,可想而知深會有多麼艱難!
元里咬著牙,不甘心,“都已經走到這步了……”
“主公!”賈青低聲,嚴厲無比,“您的安危比匈奴王庭的位置更為重要!還請您莫要固執,今晚趁夜返回!”
元里抿,右手握拳,趴在山丘之上遠遠看了四周一眼。
還是無邊無際的草原,看不到頭。但元里知道,匈奴王庭的位置一定距離這里不遠了。
好不容易走到這一步,元里怎能甘心還沒找到匈奴王庭便這麼回去。
他又理智清楚,賈青說的話是對的。
如果再往前,他們將會有八.九的概率被匈奴人發現。一旦被發現,要麼是死,要麼是被俘。
如果被俘,以元里的份,將會對楚賀,對幽、并兩州甚至是整個北周造難以想象的災難。
賈青道:“主公!”
元里猛地砸了一下泥地,深呼吸一口氣站起:“讓我想一想,等今晚再說。”
今晚便是天氣預報每七日更新的那日,過了零點,元里就能知道后面七天的天氣如何。
如果就這麼離開,元里實在不甘,但莽撞繼續往前也不可行。
他將希寄托在了天氣預報上。
求求給我點助力吧。
元里了干掉皮的,抬頭看了眼老天爺,心臟砰砰直跳,不斷期。
來個雨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