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亦寧來到辦公樓, 徒弟小申已經在了,見過來,立刻拿著前一天整理出的一堆問題來請教。
小何的工位就在唐亦寧隔壁, 問:“小唐, 昨天你怎麼請假了?”
唐亦寧說:“哦,家里有點事。”
在廠里, 一直是單人設, 突然結婚, 自己都覺得難以解釋, 索就不說了。
下午,彭玉給唐亦寧打電話, 和約周五下午去跑客戶, 去的是婭仕玫服飾。
“帶你去見見傳說中的霍總監。”彭玉笑著說,“霍總監很帥的,你可別上他呀。”
唐亦寧呵呵笑:“彭姐,怎麼可能。”
現階段,對帥哥免疫, 江刻那麼大一個帥哥天天在面前晃,又又腹, 以前得不行,現在居然嫌他太煩人。
——
晚上, 唐亦寧回到宿舍,四人間只有一個人, 兩個室友結伴出去遛彎了, 小何則去和男朋友約會。
小何的男朋友來自外省, 姓戴, 碩士畢業, 在鎧勛設計部任職面料研發工程師,屬于技人才。小戴工資不低,可工作三年還沒存夠買房的首付錢,為了省錢,他和小何都住宿舍,想要約會時,就去外面開鐘點房。
趁著沒人,唐亦寧給媽媽打了個電話。
韋冬穎接起電話:“寧寧,吃過飯了嗎?”
“吃過了。”唐亦寧和媽媽拉了幾句家常,問出思索了一天一夜的問題,“媽,前天晚上江刻去我們家,是不是和你們說,想要讓我換單位?”
韋冬穎說:“對啊,怎麼啦?”
唐亦寧問:“你們是怎麼回答的?”
“我們能怎麼回答?”韋冬穎笑起來,“這也是一個辦法,我和你爸就讓他自己去和你商量,這種工作上的事,肯定要你們兩個商量著來,我們大人又不懂。”
唐亦寧心很涼:“可是媽媽,你不是知道我剛剛轉做業務嗎?你怎麼沒和江刻說啊?”
“啊?”韋冬穎很詫異,“我以為你和他說過了呀,他不知道的嗎?”
唐亦寧垂下眼睛:“我沒說過。”
“怎麼了?你們吵架啦?”韋冬穎聽出兒緒不對,勸,“寧寧,你聽媽媽講,媽媽知道你轉做業務是想多賺點錢,但以前你是單,現在況不一樣,你和江刻結婚了,有些事你們就要好好商量,為小家庭考慮。你那個單位真的太遠了,江刻說云遙那邊也有很多工廠,你可以找到合適的工作,我和你爸一聽,也有道理。夫妻嘛,不就是你遷就我我遷就你。”
唐亦寧說:“那為什麼不是他遷就我,非得我遷就他?”
韋冬穎耐心地說:“他怎麼遷就你?房子買都買了,他那工作收高,也不會換地方。寧寧,你還小,現在換個工作也沒什麼,你和江刻可是要過一輩子的呀。”
唐亦寧委屈極了:“媽,你怎麼還幫他說話啊?”
韋冬穎聽出聲音里的哭腔,著急起來:“你怎麼啦?哎呦寧寧,你不要哭啊,怎麼回事?你和江刻吵得很厲害嗎?媽媽只是給個建議,沒有幫他說話,爸爸媽媽就是希你能過得幸福,兩地分居真的不好嘛。”
唐亦寧抹抹眼睛:“沒怎麼吵,就爭了幾句。我不想辭職,他也知道了,我們沒事的,媽媽你放心吧。”
等室友們陸陸續續回到宿舍,唐亦寧抱著膝坐在下鋪,開始問卷調查。
“我有個同學。”說,“在云遙上班,年薪二十萬,老公在城東上班,年薪三十五萬。他老公出首付在城東郊區買了套婚房,馬上要付了,希我同學能辭職,在城東找一份新工作,但新工作收只有七八萬,如果你們是我同學,會辭職嗎?”
小何問:“為什麼新工作收會這麼?你同學就不能在城東找一份年薪十幾萬的工作嗎?”
唐亦寧其實心很虛,知道說年薪七萬,大家肯定會選辭職,才著頭皮把年薪說二十萬,回答:“因為需要從頭開始,可能會換行業,拼幾年才能把收漲上去。”
“這樣啊。”小何說,“如果是我,我會辭職,七八萬就七八萬,云遙也太遠了,單趟兩個多小時呢,來回五個小時,誰得了?”
另一個孩說:“我也會辭職,找工作通勤時間很重要的,既然之前有能力掙二十萬,換個行業拼幾年也可以啊,說不定還能掙得更多呢。”
最后一個孩問:“老公為什麼要買在城東郊區?不能買在折中的地方嗎?”
唐亦寧說:“因為便宜,只買得起那兒。”
“那就沒辦法咯。”孩聳聳肩,“二選一呀,要不選工作,要不選老公,我選老公!”
唐亦寧:“……”
包括老媽在,問過四個人了,全是,哪怕把收編高了,大家還是都選辭職。
唐亦寧很煩躁。
——
周五下午,彭玉開車來廠里接唐亦寧去婭仕玫。
路上,彭玉說:“小唐,最近放暑假,過些天我和我老公要帶兒出去旅游,去青海玩八天。有些工作你要幫我跟進一下,到時候我整理好發給你,如果有需要跑的事,你幫我跑。”
唐亦寧點頭:“好的彭姐,沒問題。”
彭玉又說:“最近我們設計部研發了一款新面料,手特別好,今天去見盧經理,就是要和他說這件事,看看他們有沒有興趣,大家合作搞一個款。”
錢塘婭仕玫服飾有限公司坐落于城北工業區,旗下有四、五個定位不同的服裝品牌,主裝,輔男裝,不是那種小作坊,整個工廠占地面積很廣,實力強勁。
廠里有一棟設計風格簡約大氣的辦公大樓,沿街而建,一樓是工廠店,賣的是庫存和樣,裝修風格和專賣店類似,價格卻要比商場和網上旗艦店便宜很多。
彭玉老跑服裝廠和外貿公司,一家三口的服很多都會去工廠店、樣廳挑選。和唐亦寧到得早,離約定的拜訪時間還有半小時,便拉著唐亦寧去工廠店隨便轉轉。
“庫存呢,很多是老款,賣得的確便宜,就是款式不好看。”彭玉領著唐亦寧在服貨架間轉悠,順便給介紹,“很多好東西,他們部都消化了,但有些數量太多,也會掛出來賣,需要你自己火眼金睛,去把它們淘出來。”
唐亦寧在廠里坐班兩年多,鎧勛周圍也沒服裝廠,幾乎沒逛過工廠店,以前見彭玉買到價比高的服還很羨慕,這時見那些服大多款式老舊,問:“彭姐,什麼好東西?”
“就是新款的樣,質量比商場里賣得都好,大多是外銷。”彭玉隨便扯了件針織衫給唐亦寧看領口的尺碼標,“看到沒?歐標,不過這件太老氣。”
唐亦寧懂了,和彭玉分開逛,工廠店大多是裝,唐亦寧給自己挑了一條連,又給媽媽挑了一件印花T恤,兩件加起來還不到一百五。逛著逛著,看到一排男裝,唐亦寧翻揀著貨架,一眼就看中一件黑夾克衫。
那面料在手里超級舒服,整件服樣式洋氣、純正、剪裁流暢、制工整,一看就是好貨,特別適合二十多歲的男青年穿。
樣大多沒有吊牌,唐亦寧看了下領口標,歐標46碼,拿出手機百度,這個尺碼對應的高正是180到185。
唐亦寧喜滋滋地把服抱在懷里,拿去收銀臺結賬,彭玉也選好了服,看到手里的男裝,問:“給你爸買的?”
唐亦寧:“呃……”
“會不會太年輕了?”彭玉展開服看,“呦,這件夾克很好看呢,多錢啊?”
唐亦寧:“不知道。”
收銀員說:“這件三百二十八。”
唐亦寧一驚:“這麼貴?”
“很便宜啦!”收銀員說,“這件是去年的秋款樣,出口意大利的,賣可貴,吊牌折人民幣三千多呢,就剩這一件了,你要嗎?”
唐亦寧點頭:“要。”
打算把這件服作為生日禮送給江刻,可惜,只能到秋天才能穿。
時間到了,彭玉把服都丟到車里,帶著唐亦寧上樓找盧經理。
盧經理年近四十,有點發福,彭玉把唐亦寧介紹給他,盧經理驚喜地說:“哦,你就是小唐啊?咱們打了半年電話呢,今天才見面,居然是個這麼年輕漂亮的姑娘。”
彭玉帶來了新款面料的樣品,和盧經理坐下聊。唐亦寧在邊上聽,知道鎧勛會開發這款面料是因為霍總監幾個月前提出了一些想法,想要和鎧勛合作,應用到婭仕玫旗下一個高端裝品牌第二年的春夏新品上。
“我們總監今天不在,去北京出差了。”盧經理說,“他過陣子打算帶幾個朋友去你們廠里考察,到時候還要和你們研發部的人再聊聊。”
彭玉一愣:“大概什麼時候呀?”
盧經理說:“七月中吧,他也沒說。”
彭玉說:“盧經理,我過些天要帶我兒出去旅游,一年到頭也就暑假能帶出去轉轉。這樣,如果時間湊不上,我讓小唐接待你們,研發部那邊的工程師肯定都在,真的很對不起,我機票酒店都定好了。”
盧經理擺著手:“沒事沒事,到時候我也會一起去,小唐我見過了,主要是去看車間,聊新品,你在不在沒關系。”
彭玉轉頭看唐亦寧:“小唐,聽到了沒?”
唐亦寧趕應下:“放心吧彭姐,我會好好接待的。”
下午四點多,拜訪結束,彭玉像上次一樣,把唐亦寧帶到最近的地鐵站。
“明天禮拜六,你別去廠里了。”臨走前,彭玉說,“找個商場去轉轉,靈靈市面,了解一下行,尤其要去看那些大牌,有沒有什麼新穎的東西。”
這可真是個好差事,唐亦寧很開心:“好的,謝謝彭姐。”
彭玉開車離開了,唐亦寧站在地鐵站,手里拎著一袋新服,后還背著一個雙肩包。
從廠里出來,做了些準備,帶上了一套換洗服。沒打算回家,怕被爸媽嘮叨,也不想去江刻那兒,早早的就想好了去。
唐亦寧給吳丹娜打電話,說自己收工了,吳丹娜說:“我也快下班了,你來吧,我去小區門口接你。”
吳丹娜工作的箱包廠住宿條件不太好,就和兩個同事合租了一套三室一廳,擁有一個單間,唐亦寧去過,從地鐵站出來后找過去,吳丹娜已經在小區門口等。
唐亦寧請吳丹娜吃晚飯,吃完后在街上逛了會,回到吳丹娜的出租房,洗過澡后,兩個孩躲去房間繼續聊天。
從晚餐時開始,唐亦寧就對吳丹娜講述起自己和江刻的事,說了幾個小時,當們都坐在床上時,吳丹娜已經什麼都知道了。
非常非常得震驚。
兩個孩并肩靠在床頭,吳丹娜問:“蕾蕾知道嗎?”
唐亦寧搖頭:“不知道,我暫時不想告訴,討厭江刻。”
吳丹娜說:“要結婚了呀,咱們不是要給做伴娘嗎?你登記了,怎麼做伴娘?”
“對哦。”唐亦寧把這個問題給忘了,“唉……到時候我再想個辦法向解釋吧,我這樣,肯定不能再給做伴娘。”
唐亦寧之所以會來找吳丹娜,是因為心里有太多的困,相比起潘蕾,和吳丹娜更要好,很多事電話里說不清,想要見面和吳丹娜聊。
唐亦寧問:“如果你是我,你會怎麼做?”
吳丹娜說:“那肯定是辭職啊,你現在才掙多錢?江刻工資那麼高。”
唐亦寧說:“如果我做得好,收也會好起來的。”
吳丹娜說:“可事實是,你現在一個月還是只有幾千塊啊,又沒開始賺大錢。”
唐亦寧急道:“我已經開始跑客戶了,我今天下午還在跑客戶呢!我要是現在和我師父說辭職,不得把我罵死啊!”
“罵幾句就罵幾句咯。”吳丹娜說,“你要往長遠考慮。”
唐亦寧翹得能掛油瓶。
吳丹娜想了會,還是覺得很神奇:“我的天啊,你和江刻結婚了,你倆居然大學時就地在談。”
唐亦寧反駁:“不算談。”
吳丹娜:“你怎麼能瞞得這麼好?從來沒和我們說過。”
唐亦寧嘆氣:“不敢說,蕾蕾會罵我。”
吳丹娜說:“其實江刻現在條件還不錯,至他買房了,收又高,我是能接,就是蕾蕾估計接不了,你還是不要告訴了,等以后辦婚宴再說吧。”
唐亦寧:“我也是這麼想的。”
“對了寧寧。”吳丹娜罕見地扭起來,“我也有個事要告訴你。”
唐亦寧問:“什麼事?”
吳丹娜吞吞吐吐:“就是……上回吃飯,你還記得嗎?蕾蕾說過……一個姓鐘的男生。”
唐亦寧回憶了一下:“蟋蟀的朋友?很老實的那個?”
“對。”吳丹娜紅了臉,“上個月,有一次他們去唱歌,蕾蕾把我去了,說想讓我和那個人認識一下。我……覺得他好的,沒有那種公子哥的做派,很文質彬彬,個子是不高,長得還算清秀,當然不能和江刻比,我給你看照片。”
吳丹娜拿出手機給唐亦寧看照片,照片里的年輕男人五端正,氣質干凈,的確沒有那種紈绔的覺。
“他鐘賢,士的,賢德的賢。”吳丹娜看著照片,答答地說著。
唐亦寧與頭頭地看手機:“還帥,你喜歡他呀?”
吳丹娜承認了:“嗯,我第一次有心的覺。”
唐亦寧問:“那他呢?他有什麼表示嗎?”
吳丹娜搖頭:“我不知道,一共才見過三次,前兩次都是蕾蕾和蟋蟀組織的集活,第三次是我和他單獨出去玩,看了場電影,吃了頓牛排。”
唐亦寧居然有點羨慕,和江刻到現在都沒一起看過電影、吃過牛排。
問:“你倆單獨約會,覺如何?”
吳丹娜說:“我覺得還不錯,很聊得來,我倆現在什麼都沒有過,手都沒牽,他很紳士。”
看著吳丹娜的模樣,唐亦寧又是欣又有些埋怨:“你怎麼一直都沒和我說啊?”
吳丹娜怯怯地看:“我和蕾蕾都怕你不高興,蕾蕾知道你不會喜歡他,所以那次唱歌就只了我。”
唐亦寧皺眉:“為什麼我不會喜歡他?”
吳丹娜說:“因為他長得沒江刻帥呀,個子1米75都不到。你多喜歡江刻,我們都知道,有那麼一個參照在,我和蕾蕾私底下還說,你以后找男朋友估計會很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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