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亦寧的二面進行得很順利。
莫惠清先向解釋為什麼隔了十幾天才讓來二面, 說自己上周帶領銷售團隊去上海參加面輔料展,待了近一周,所以耽擱了二面的進程。
唐亦寧自然不會懷疑, 還想著, 原來如此。
這一次,莫惠清和聊得更為詳細, 詢問對服裝制作流程有沒有相應了解, 唐亦寧說知道一些, 但都是與面料知識有關, 如果是拉鏈,真的不懂。
莫惠清說沒關系, 職后廠里會有培訓, 要去云遙工廠待半個月。
“廠里會安排宿舍,不過你住在云遙,每天回家也可以。”
唐亦寧一聽,立刻說:“不用!我住廠里就行。”
不知道自己為何會如此堅決,只想到半個月住在廠里, 不和江刻見面,會是一段多麼放松的時。
明明以前, 恨不得每分每秒都能見到他,思他想他, 魂牽夢縈。
“我看你表上寫著有駕照。”莫惠清問,“你有車嗎?頭幾個月我會讓老業務員帶你跑, 后期, 你必須得有一輛車, 我們有油費補, 每個月一千。”
都聊到這個了, 唐亦寧知道自己離offer只有一步之遙,哪會說沒有?立刻回答:“家里有車,我可以拿來開。”
莫惠清很滿意,又問:“你上次說你家搬到了云遙,你現在是和爸爸媽媽一起住嗎?”
“是的。”唐亦寧說,“其實還沒搬,房子還在裝修,快裝完了。我們現在住在科創城,離這兒很近,短租了一個房子盯裝修,十月中到期,到時候會搬去新家。”
真話假話摻著來,莫惠清也沒懷疑。
面試進行了一個多小時,莫惠清四十二歲,是個閱人無數的老銷售,基本清了唐亦寧是怎樣一個人。總的來說,唐亦寧是個老實人,單純友善、溫謙和,容貌分明很出眾,談吐間卻不夠自信。
這說不上是優點還是缺點,太過自信張揚也不見得是好事。PDP領導理論用四種來描述四種不同格的人——老虎型、孔雀型、貓頭鷹型和考拉型。
銷售里不乏孔雀型人格,、話多、表現強,擅長社,比如廠里的那位谷先生。
孟楊是典型的老虎型,自信、果斷、強勢、有發力。
莫惠清自己介于老虎型和貓頭鷹型之間,比孟楊多了一分理與謹慎。
至于唐亦寧,就是典型的考拉型,穩定、踏實、從容、有耐心,親和力強。
一只漂亮的小考拉,只要不排斥做業務,擁有強烈的從業意愿,不見得不了一名好銷售。
莫惠清當場就拍了板,問唐亦寧何時能職,唐亦寧說第二天就可以。
看著迫不及待的樣子,莫惠清笑起來:“不用這麼急,我給你定十月一號職吧,一會兒讓HR給你發offer。你趁這幾天去做個職檢,剛好有國慶假,算你帶薪休,我們國慶是放五天,讓你休滿七天,十月八號早上八點半,你來這里報到。”
唐亦寧的表管理差點失效,笑得特別燦爛,連連點頭:“謝謝莫經理!我一定會準時來報到的!”
“你以后可以我莫姐。”莫惠清說,“我們這兒沒那麼嚴肅,一般哥姐比較多,也沒什麼英文名,我就讓大家喊你小唐了。”
唐亦寧還在笑:“嗯嗯,可以的,莫姐。”
莫惠清給周雯打線電話,讓給唐亦寧出offer,唐亦寧要出去時,莫惠清又住:“小唐,八號來報到時,記得穿漂亮點,我帶你去跑一個客戶。”
唐亦寧一愣,剛才已經聽莫惠清介紹了辦事業務部的人員構,莫惠清是總負責人,底下分三個小部,一部經理空缺,由莫惠清代管,下面有五個業務員,二部經理孟楊,管著四個,三部連經理一共六個人。
聽莫惠清的意思,是要去一部?
那可真是太好了!唐亦寧原本以為自己會去人最的二部,被那個孟楊管。孟楊那天打電話訓人的樣子還記得呢,兇的,男人的兇和人的兇還不一樣,唐亦寧想象著自己被孟楊那樣罵,還是有點怕。
應下來:“好的莫姐,我知道了。”
——
距離國慶長假還有一周,唐亦寧終于找到新工作,心里的霾也被驅散不。
新房柜子已全部裝好,因為安裝那天發生的事,廠家給唐亦寧打電話道歉,說是對員工管理不嚴,已經辭退黑皮,并且愿意給唐亦寧兩千元補償,唐亦寧接了這份解決方案。
之后的幾天,和江刻定下的那些大床、沙發、餐桌椅等家也陸陸續續被送貨上門。江刻再也不敢讓唐亦寧一個人去盯安裝,把安裝都安排在同一天,他請了一天假,在新房從早待到晚。
唐亦寧沒去,等再一次和江刻一起去新房時,已經是國慶假期。
新房再也不是空空,主要的幾樣家都齊全了,白和原木相間的調,清爽簡潔,看著很像一個家。
只是家里很臟,江刻是去打掃衛生的,帶著掃帚、簸箕、拖把、抹布和清潔劑。
唐亦寧提議過讓媽媽和小姨來幫忙,被江刻否決了,說不要麻煩老人。
唐亦寧沒覺得媽媽和小姨是老人,小姨還沒到五十呢,媽媽也才五十二。蔡東東的房子裝修好后,媽媽就去幫忙打掃過衛生,唐亦寧覺得這很正常,如果們,們一定會來幫忙,搞完衛生可以請們去外面吃頓大餐。
不過江刻說不,那就不吧,唐亦寧拿起掃帚去掃地,江刻則拿著抹布去清理所有家部的碎屑。
他做得很仔細,清理完碎屑后,把每一塊板子都得干干凈凈,去客廳時看到唐亦寧蹲在拖把桶旁,研究著新買的旋轉拖把怎麼用,江刻說:“一會兒我來拖,你去沙發上歇著吧。”
唐亦寧站起,說:“那你拖地,我去打掃一下廁所。”
江刻看著的背影,覺很不好。
這一個多星期,唐亦寧對他一直很冷淡,倒也沒有冷戰,就是聊天時沒那麼熱絡,吃飯時胃口不開,也不會對他賣萌耍寶,臉上的笑容幾乎看不見。
大姨媽結束后幾天,他們又一次做/,江刻非常耐心地做前戲,想要取悅唐亦寧,卻說:“你快點兒吧,弄完了我想早點睡覺。”
那不耐煩的語氣,差點把江刻給弄萎。
除了十月一號去文興橋吃飯那天,在父母面前,唐亦寧笑得很甜,還挽著江刻的胳膊撒,表現得極為親。
拿著手機給爸媽、小姨看新房照片,幾顆腦袋湊在一起,長輩們發表著各種意見。那一刻,江刻以為唐亦寧消氣了,還松了一口氣,可回家路上,又換回那副答不理的表,顧自刷著短視頻。
江刻試著找話題和聊天:“你是不是六號要去吃喜酒?”
唐亦寧“嗯”了一聲。
江刻問:“你包多錢?”
“一千。”唐亦寧說完又補充,“是我最好的朋友之一,大學室友,最起碼給一千。”
江刻:“是哪一個?”
唐亦寧:“潘蕾,你見過的,不過你應該已經忘了。”
“我沒忘。”江刻說,“個子很小的一個,脾氣不太好。”
唐亦寧:“……”
想,就你還有資格說別人脾氣不好?
說起來,潘蕾和江刻的第一次見面,唐亦寧并不在場,只在事后聽潘蕾詳細講述過,實在算不上愉快。
那會兒唐亦寧在念大一下,潘蕾朋友眾多,老要出去玩,每次想唐亦寧一起去,都說自己要打工,去不了。
潘蕾特想給唐亦寧介紹男朋友,有一次說話就沖了點,把唐亦寧給急了,說:“不用給我介紹!我已經有喜歡的人了!”
潘蕾大驚:“誰啊?!”
唐亦寧說:“一個A大的男生,念大二。”
吳丹娜問:“你什麼時候認識的?都沒聽你說起過。”
唐亦寧害:“去年暑假打工認識的。”
潘蕾一聽“打工”就知道要糟,說唐亦寧就是個傻子,長這麼好看,怎麼能找個兼職打工的男生?兩個窮蛋,圖啥?負負得正嗎?
“我給你介紹男朋友,真的你信我,不要再去打工了!”潘蕾真有種暴殄天的覺,“你一個月做死做活才掙多錢?我那幾個朋友,發小!隨便買件服能抵你一年工資!”
“我不要。”唐亦寧語氣堅決,“他們買多貴的服和我有什麼關系?我又不是沒服穿、沒飯吃。”
一個窮妹做出這樣清高的姿態,讓潘蕾覺得唐亦寧就像古早偶像劇里的倔強傻白甜,真是半點不開竅。
錢和,矛盾嗎?不矛盾啊!
難道有錢人都是黑心鬼,會吃了不?
潘蕾氣不過,拉著吳丹娜沖去商業街,想看看那個把唐亦寧迷得暈頭轉向的男人究竟長什麼樣。
于是,在香咔咔排店,兩個孩見到了江刻。
當時的覺就是:啊……怪不得。
“要什麼口味?”江刻把排從油鍋里撈出來,面無表地問潘蕾。
潘蕾也一臉不善地瞪著他:“孜然!”
江刻給排撒上孜然。
“喂,帥哥。”潘蕾手指敲敲臺面,“你有朋友嗎?”
江刻不吭聲,眼神都懶得給一個。
“我問你話呢!”潘蕾嚷嚷,“你要是有朋友就老實代,別耽誤其他好孩!你長這樣,我才不信你沒朋友!要是被我發現你腳踩兩條船,小心我咔了你!”
江刻都不知道在說什麼,看傻子一樣地看著。
潘蕾和他大眼瞪小眼,吳丹娜拉拉潘蕾的胳膊:“你別說了,我們走吧,和你又沒關系,你這麼鬧,那誰誰要生氣的。”
“怎麼沒關系?”潘蕾指著江刻,“他拐無知!我總要替……那誰誰問問清楚!”
江刻:“???”
他有點明白了,大概是有個無知在暗他,得死去活來,的朋友看不過去,來替討個公道。
江刻雙手撐住柜臺,冷冷開口:“兩位同學,我不管那誰誰是誰,這話我就說一遍。我沒朋友,也不打算找朋友,你們的朋友單相思,麻煩你們開導一下,讓死了這條心,以后,不要再來擾我。”
“你!你混蛋!”潘蕾氣得哇哇,被吳丹娜給拖走了。
晚上,潘蕾添油加醋地把這件事說給唐亦寧聽,唐亦寧聽完后,一聲不吭地爬上床,拿毯子蓋住了腦袋。
吳丹娜擔憂地著上鋪,小聲對潘蕾說:“寧寧又沒有要對那個男生表白,只是暗人家,你干嗎要去找那個男生麻煩啊?”
潘蕾想做什麼就做什麼,絕對不會承認自己有錯:“我又沒說寧寧的名字,就是去探探話,這不是探出來了嘛,人家本就不喜歡唐小寧!”
“你小點聲。”吳丹娜指指上鋪,“別說了,這事兒以后咱們都別管。”
潘蕾不高興地翹起:“為什麼不能管?我還想給寧寧介紹男朋友呢!”
吳丹娜生氣了:“誰規定上大學一定要找男朋友啊?你自己找你就去找,寧寧不想找你管干嗎?有喜歡的人,你也要管,你難道沒有暗過別人嗎?”
潘蕾理直氣壯地起脯:“沒有!我從來就不會暗別人!暗最傻了!喜歡就去說,你不說人家怎麼知道?傻乎乎地暗半天結果人家本就不喜歡你,不是浪費時間嗎?有這工夫,早就能好端端地找個靠譜男朋友了!”
這時,唐亦寧從上鋪坐起來,沖著下面喊:“你倆別吵了!我的事我自己會理!你們以后要是再去找江刻,我、我就換寢室!”
潘蕾:“……”
后來,潘蕾和吳丹娜不敢再手,只通過唐亦寧的只言片語,對江刻開啟了長達數年的瘋狂吐槽。
每次逛過商業街的香咔咔排店,潘蕾都會對江刻狂翻白眼,江刻一開始還很莫名,一直到很久后,臨近畢業時,他才知道,那個小個子孩,是唐亦寧的朋友。
……
車廂里,江刻問唐亦寧:“你朋友結婚,不能帶家屬嗎?我那天休息,可以和你一起去。”
唐亦寧說:“不能,桌子都排好了,我早說了我一個人去。”
“什麼時候……”江刻又說,“你可以你要好的幾個同學出來吃飯,我請客,你的朋友,我還一個都不認識。”
“算了吧。”唐亦寧說,“請客要花錢的,咱倆現在還剩幾個錢?你還要買冰箱洗機呢。”
江刻說:“就吃頓飯,幾百塊總花得起,我沒窮到那地步。”
“再說吧。”唐亦寧把視線落向車窗外,“先等我職,工作穩定了再說。”
——
江刻國慶放滿七天,因為公司里有很多小伙伴要趁這個長假出去遠途旅行,有些人甚至拿了年休假,去新疆、西藏、歐洲、國,一跑就是半個月。
這些人收都不低,只是平時很能休假,過年要回家,國慶長假就了最好的出游機會,竇鈞非常理解,沒再榨他們。
唐亦寧曾經也有過幻想,江刻會不會愿意在長假時和一起出去玩個兩三天,四舍五也算度月。不用去遠的地方,省就行,哪怕錢塘周圍的城市都OK。
他們可以自駕,找一個景優的小城鎮,或是人文景觀富的歷史古城,挑一家便宜的民宿,走走景點,吃吃食,拍拍照片,晚上就窩在房里休息。
那也花不了多錢,一千多就夠玩三天兩晚了,可有這想法時沒敢提,后來就變不想提,甚至害怕江刻主提起兩人出去轉轉,都懶得和他一起去。
當然,江刻沒有提。旅游這種事,在車位自由沒實現前,估計不會出現在他的腦海里。
唐亦寧知道自己的心態發生了變化,是一種難以描述的變化。對江刻失頂,在他沒接電話的那幾個小時,無數次產生和他離婚的念頭。
唐亦寧生生地把那些念頭下,站在那個凌的客廳,腳下鋪滿防刮紙板,到飄揚著灰塵,空氣里是新柜板特有的味道,工人們在房里齊聲吆喝“一二三”,把裝好的柜子豎到墻邊……唐亦寧向窗外,心如死灰,告訴自己冷靜一點、再冷靜一點,不要那麼沖,已經為結婚付出了那麼多的代價,這種時候離婚,也太虧了吧。
十月六號下午,唐亦寧獨自去參加潘蕾的婚宴,婚宴地點在錢塘郊區一家以歐式風聞名的莊園式度假酒店。
結婚之前,阮溪就知道陸景琰心裡有人,但她還是義無反顧的嫁了。不為彆的,隻因他也是她心裡的人。後來有一天,陸景琰的心上人重回他的懷抱,阮溪以為有了孩子終於能穩固的婚姻,在他們驚天地泣鬼神的狗血愛情麵前,轟然倒塌。她義無反顧地選擇了離婚。愛了這麼多年,賠上了青春賠上了心,還給人家生了個孩子,不能再連尊嚴也冇了。離婚後的阮溪對陸景琰愛理不理,一言不合就開懟。每每見麵,陸景琰總是被她氣得半死。他抗議她這般粗魯地對他,她冷冷地笑,“陸景琰,你怎麼能要求一個失婚婦女脾氣好呢?她不精神變態就已經很不錯了。”可是,他怎麼越來越喜歡她了呢?甚至想跟她,重修舊好破鏡重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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