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 休妻？

　小太監的此話一出，眾人皆都一愣。

　燕姝也一下忘了手里才卷好的烤鴨，忙抬眼瞧去。

　這是什麼況？

　那位自知綠帽子帶了很久的秦安公世子, 居然要休妻？

　而且就在此時的宮里頭？？？

　……難道錯過了什麼重要的事？？？

　當然, 此時殿中最為錯愕的，卻非秦安公夫人及兒媳婦岳氏不可了。

　聞聽此言, 秦安公夫人愣了愣，才道, “這孩子怎麼醉得這般糊涂？這這這是說得什麼渾話？”

　而再看看岳氏, 已是滿臉尷尬。

　尷尬中還帶著些委屈的看著婆母道，“母親, 世子怎麼會醉這樣？”

　太后也正奇怪呢，問道，“阿康這孩子從小就老實，怎麼忽然說起這種話來了？”

　來報信的小太監一臉為難道，“奴才也不知，還請娘娘恕罪。”

　見此景, 太后只好看向那婆媳倆，道, “罷了，既然陛下發話，你們便過去瞧瞧吧。”

　那婆媳二人也只好應是, 便要起。

　卻聽太后又吩咐邊侍宴的宮藍禾，“你也陪著過去看看。”

　藍禾應是，便陪著那二人一同過去了。

　如此一來, 宴間只剩了太后, 燕姝, 周妃，王昭儀，以及秦安公的兒喬氏，還有那位跟著姐姐來進宮的岳家。

　燕姝也是佩服這姑娘，人家喬氏好歹算是太后的堂外甥，彼此間還有話說，一個跟著姐姐進宮來蹭飯的，姐姐都走了，居然還能坐得住。

　嘖，也是位很有上進心的人才了。

　只不過……

　卻有些坐不住了。

　祥云殿里到底發生了什麼？

　那秦安公世子居然要休妻？

　以多年吃瓜的經驗來看，一定是要出事了！

　沒準等會兒會發生點什麼彩場面……

　也好想過去看看！！！

　這樣一想，連手里的烤鴨都不香了。

　勉強又喝了一碗酸辣鮮的魚羹，卻見藍禾匆匆而歸，氣吁吁的對太后道，“娘娘，不，不好了，秦安公世子方才一瞧見世子夫人，立時沖上去掐著的脖子說要殺了……陛下請您也過去呢。”

　什麼？！！

　殿間眾人幾乎異口同聲。

　只有燕姝立時眼睛一亮——果然猜得沒錯，已經這麼彩了！！！

　太后也道，“怎麼會如此？快，備轎！”

　語罷便也趕忙起要去往那祥云殿。

　而見此景，作為妹妹的喬氏自是也坐不住，忙跟著太后一起去了。

　那位岳家沒有辦法，這才憾起，也跟著喬氏一同走了。

　如此一來，這宴席已經沒了什麼人。

　燕姝心間萬分激，瞅了瞅剩下的周妃與王昭儀，見那兩人也起打算離席，于是忙悄悄跟上了太后等人的影。

　——嗷~~

　反正那祥云殿想必也是哄哄一片，多一個也不多！

　~~

　待燕姝隨著大隊人馬一路到了地方，卻見那位秦安公世子喬永康正被人拉著，一張圓臉已經紅的如同煮的蝦米，果然一副喝多了的模樣。

　而其妻岳氏則躲在婆母后哭著，脖子上還有一圈紅印。

　秦安公氣得上前扇了兒子兩掌，罵道，“混賬東西，陛下面前竟然如此放肆？才不過幾杯酒，就忘了自己在哪兒了嗎？”

　秦安公夫人也去罵兒子，“就是，這里還說得什麼渾話？什麼休妻不休妻！”

　這話一出，岳氏哭的更大聲了。

　然那哭聲傳進耳中，喬永康卻忽然吼道，“你們什麼都不知道！你們可知我忍得有多苦！”

　語罷，正瞧見太后踏殿中，喬永康忽然沖上來跪在太后面前哭了起來。

　“求姨母給外甥做主啊……”

　太后嚇了一跳，忙道，“這是怎麼了？大男人家的有什麼好哭的？有話好好說。”

　卻見喬永康一下指著媳婦岳氏道，“太后有所不知，這個人就是個□□！背著我跟趕車的包老三茍合好幾年了！我念在三個孩子面上想給機會，但本不知道收斂，還越來越過分，今次來京的路上還不忘與那包老三鬼混啊姨母……”

　什麼？

　茍合？？？

　這話一出，不太后及滿殿陪酒的大臣們愣住，就連秦安公夫妻倆及府里的眾人也是徹底頓住。

　燕姝也不由瞪大了眼心里直呼一聲好家伙！

　這特麼居然自了！！！

　嘖嘖彩彩，來著了來著了！！！

　而再去瞧岳氏，卻見其也一下傻了，甚至一時忘了哭，瞪大了眼看著自己的夫君。

　殿中眾人仿佛都被劈傻了一般看著那夫妻倆。

　須臾，還是秦安公夫人先反應過來，一臉尷尬的罵兒子道，“這說什麼醉話！還不快閉！！！”

　喬永康卻繼續吼道，“我才沒胡說！母親怎麼就不相信我？我被這人害了全天下的笑柄，您居然還不相信我！！！”

　這一聲可謂包含了他多年的委屈，秦安公夫人被吼得一個哆嗦。

　劇烈息了兩下，待回過神來，卻又要罵。

　然而沒等開口，卻見兒子又爬去君王面前哭道，“陛下，請陛下聽臣一句勸，岳家人不能要，一個比一個水楊花，可千萬不能要啊！！！”

　見此景，那秦安公夫人子一晃，險些要厥過去了。

　秦安公也忙上前幾步罵道，“怎可如此沖撞陛下？還不快老實回來！”

　正在此時，卻聽君王開口道，“且慢。”

　宇文瀾看向太后，道，“永康表兄素來溫和憨厚，今日如此，朕覺得非同一般，莫不是真有什麼問題？”

　這話一出，喬永康又哭起來，“陛下懂臣，只有陛下懂臣啊！陛下！！！”

　那大嗓門嚎得，整個大殿都為之一。

　不知道的還當皇帝出了什麼事。

　太后了被嚇得蹦蹦直跳的心口，這才頷首道，“不錯，這孩子從小就老實，今日怎麼會忽然如此？莫不是真的委屈壞了？依哀家看，還是人查一查吧。”

　話音落下，岳氏一頓，忽然哭道，“臣婦無見人了……”

　說著，竟然直奔一旁的柱子而去，一副要壯烈自證的模樣。

　所幸有侍衛攔住，才沒真的撞到柱子上。

　燕姝見狀，暗自搖頭嘖嘖——

　這哭的，不知道還以為真冤枉了。

　只不過，太后大約不吃這一套。

　果然，見此景，太后立時沉臉斥道，“當此是哪里？陛下面前也容你如此胡來？如若濺當場，是要污了了誰的眼？”

　這話一出，岳氏立時嚇得不敢出聲，倒是其妹妹上前同太后道，“還請娘娘息怒，姐姐也是被冤枉，心間有苦說不出啊……”

　太后卻冷笑道，“冤不冤枉，自有人還清白！”

　說著便吩咐邊人，“莊嬤嬤，你帶人去幫著秦安公查一下，今日鬧這般，阿康的話是與不是，總要有個說法！”

　莊嬤嬤立時應是。

　話音落下，方才還要尋死的岳氏煞時癱在了地上，一張臉全無，竟看不出是害怕還是委屈。

　而秦安公夫人卻是尷尬之際，只能同太后行禮道，“謝太后恩典。”

　轉頭一瞧，自己的兒子還跪在君王面前嚎啕大哭，鼻涕眼淚已經糊了一地。

　眾人，“……”

　秦安公強忍怒氣領著兒婿將其給拽了回來。

　又對皇帝及太后道，“是老臣教子無方，今日驚擾貴人們，也各位大人見笑了，臣這就帶回去好好教訓。”

　語罷便拽著兒子退出了殿外。

　見此景，秦安公夫人只能也向皇帝太后磕了頭，灰溜溜的下去了。

　看完熱鬧的大臣們也紛紛來向皇帝太后二人告退，陸續退出了殿外。

　燕姝心滿意足，也趁機溜出殿中，心間嘖嘖嘆果然沒白來！

　這秦安公夫人千算萬算，怎麼也沒算到這一出，如今著實算是撞到太后的槍口上了。

　估計莊嬤嬤不會手，不知還會查出多東西來，嘖嘖。

　做好準備，繼續吃瓜吧！

　而聽見的聲音，宇文瀾忙抬眼尋去，只可惜只瞧見一片馬面的角。

　他輕輕一笑。

　就知道會來。

　~~

　不得不說，作為太后的得力副將，莊嬤嬤還是很有些本事的。

　雖則那秦安公府遠在千里之外，但直接從岳氏的婢下手，令人抓走嚴刑審訊。

　而才不過半日，對方便招供了岳氏與那車夫包老三的。

　也是直到此時，秦安公兩口子這才知道兒子所言不假。

　原來他們以為賢惠能干的兒媳，已經與府里的下人廝混了兩年有余。

　而兒子也在一年前便發現了二人之事，竟是因著害怕被他們責罵，遲遲不敢開口，自己憋在心里，直到今日鬧了這般場面。

　這兩口子是又氣又怒，一時竟不知該說什麼好。

　……

　幫著喬家找出真相之后，第二日一早，莊嬤嬤原回了宮中向太后覆命。

　秦安公兩口子也跟著一起宮，為昨日宴間之事向君王及太后道歉。

　彼時宇文瀾正忙著，便發話請太后代為接見兩人。

　于是這兩口子便直接了慈安宮。

　兩人一起向太后行禮，秦安公一臉愧道，“老臣治家不嚴，教子無方，昨日太后，陛下，及諸位娘娘驚，實在是罪過，還請娘娘降罪。”

　秦安公夫人也道，“臣婦有眼無珠，竟府中出了這麼大的笑話，請太后恕罪。”

　太后從座榻上投來目，道，“姐姐也是個聰明人，怎麼能這樣的子將阿康欺負那般？平素那般憨厚的人，昨日竟哭得那般凄慘，說是沒有人替他做主……不是哀家多管閑事，你們二位這是怎麼當的父母？”

　秦安公只能垂首，“是臣無能，太后見笑了。”

　秦安公夫人也低著頭道，“娘娘見笑了。”

　話音落下，卻聽莊嬤嬤在旁道，“那岳氏的婢已經指認二人有，那車夫也已經認罪，不知接下來該如何置？”

　太后看向那兩口子，道，“這是你們的家事，你們自己回去理吧。”

　秦安公兩口子忙要應是。

　卻聽太后又補充道，“不過，依哀家看，那夫居然膽敢染指主母，將主子面踩于腳下，實在荒唐，斷不可輕饒。至于岳氏嘛……”

　太后看向自己的堂姐，嘲諷一笑，道，“哀家瞧著，姐姐還喜歡的，如何去留，你自己決定吧。”

　聞此言，秦安公夫人簡直恨不得找個地鉆進去。

　卻也只能頂著臉上火辣辣的疼，應道，“是臣婦識人不明，娘娘笑話了，臣婦這就回去康兒寫休書。”

　太后頷了頷首，便他們出去了。

　~~

　第二日，燕姝一覺起來，便聽說了秦安公一家子的消息。

　——說喬家管家去京兆府報了，將那染指主母的車夫下了昭獄，喬世子則寫了封休書，人將岳氏及其妹妹送回了千里之外的娘家，從此再沒有瓜葛。

　秦安公老兩口原本懷疑孫子孫的脈，不過喬永康還算厚道，是把三個孩子留在了邊。

　然而事已是天下皆知，這三個孩子因著母親的緣故已經了喬家的污點，秦安公夫人諱莫如深，倒是再不敢到炫耀。

　甚至惱怒之下，還病了起來。

　太后聽說之后顧念親，派醫去為其診了脈。

　……

　消息聽完，燕姝不由在心里慨，此番太后竟是最大贏家！

　然而慨完畢，忽然意識到一個很要的問題——

　娘的，的新話本還未來及得出，這事的來龍去脈就已經天下皆知了。

　如此一來，的話本便沒有任何懸念可言了……

　這還如何出！

　呔！那前天豈不是白寫了大半天？！！

　簡直氣到吐!!!

　燕姝兀自郁悶了一會兒，忽然又想到一個重要的問題——

　那喬世子都戴了這麼久的綠帽了，在西北時也一直忍著，怎麼昨日就忽然喝醉自了呢？

　嘖，怎麼覺有什麼謀？

　……

　~~

　今日有些忙，宇文瀾踏甘殿時，燕姝已經沐浴完畢。

　但見人雙腮，瓣殷紅，君王自是心神漾，于是忙去寬沐浴，而后抱著上了榻。

　正一親芳澤，卻被手擋住，面嚴肅道，“臣妾有個問題想請教陛下。”

　宇文瀾挑眉，“什麼問題？”

　卻聽道，“臣妾聽聞那位秦安公世子一向憨厚老實，并非喜歡喝酒之人，前日怎麼會在陛下還在場的時候喝醉了呢？”

　嗯？

　宇文瀾悄悄一頓。

　怎麼此時想起問這個問題了？

　他面不改道，“大約是心里實在苦悶，畢竟人的忍耐是有限的，有朝一日，實在忍不下去，總是要發出來。你試想一下，那對夫□□居然在來京的路上還在廝混，他心里得有多難？恰逢那日有酒，便忍不住喝多了吧。”

　這話似乎也有幾分道理。

　但那喬永康什麼時候發不好，偏偏在宮宴上發，燕姝還是覺得有些太巧了。

　于是又看了看他，狐疑道，“真的？”

　宇文瀾一臉坦然的頷首，“當然是真的，難道朕會故意灌醉他？”

　燕姝心道就是如此懷疑的。

　嘖，不是沒有想過，他是聽了的話本子后猜出是喬永康，看在表兄弟的份上故意灌醉他說出真相，再幫著他有理由休妻。

　不過想想又覺得，他有那麼好心嗎？

　宇文瀾默默聽在耳中，又默默點頭說對。

　他的確沒有那般好心。

　今次，是他只不過看那秦安公夫人手得太長，想要教訓一下對方。

　便順道幫喬永康做了個選擇而已。

　不過又有些奇怪，為何如此介意此事？

　今日到現場看了場熱鬧，難道不高興？

　他于是試著問道，“為何糾結于這個問題？那喬永康喝醉酒大鬧宮中，對你有何影響嗎？”

　卻見一臉生氣的樣子道，“當然有影響。”

　“前日臣妾跟陛下提的那個新話本，沒想到居然這麼巧撞上了秦安公世子的事。現在全京城估計都傳開了，如此一來，臣妾的話本豈不是沒占到先機？出了也沒意思了。”

　——要知道，的話本子最大的特，就是驚人眼球，所以必定是一手的大瓜才。

　馬后炮誰愿意看啊！

　宇文瀾，“……”

　竟沒想到還有這一層利害。

　只好安道，“可現在已然如此，那便先不出這本，等再寫了別的，出也一樣。”

　卻見還是噘，“話是這麼說，但臣妾寫一本好辛苦的！”

　嘖，早知如此，還不如躺床上睡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