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清池第二天醒過來，眼前陌生的天花板和床，讓他恍惚了幾秒鐘。

昨晚上他應酬喝了點酒，然後去慕煙燭公寓門前等了一會兒，回來之後，他抱著，在耳邊說了一句我你，轉就走了。

離開的路上見了楚向琛。

他不想搭理那小子，那小子非得死皮賴臉地湊過來。

「我想知道，三年前你為什麼要和姐姐分手！」

「……回答我啊，告訴我啊！」

就這麼嘚不嘚，在他耳邊一直絮叨。

他便眉頭擰著不耐煩，「關你臭小子什麼事？」

「因為我必須要瞭解來龍去脈，才能肆無忌憚指責你！」

「指責我什麼？」

「指責你負心漢！三年前，是你不要的，這一點就致命！」

「誰跟你說我不要的？」

江清池一雙黑眸含著刀刃般的寒過去，「我們之間，從來不存在第三者，也從來不存在分離，隻存在誰妥協，誰接，懂嗎？」

「我不懂，我隻知道你不要了！」

「我跟你沒話說。」

江清池嗓音冷淡，神態高傲。

「等你什麼時候跟我站在同一高度上，你再來指責我。」

「我靠，你瞧不起人了！我們老楚家也不輸給你們老江家好嗎？」

「……」

之後那死小子嘚不嘚什麼，江清池已經沒有印象了。

他當時是真的有點醉了，眼前的事變得昏花，變得模糊起來。

再然後……

就是眼前的景象了。

「你醒了。」

推開門進來的人是楚向琛，他的麵板很白，被清晨的一照，乾淨得像是個孩子。

江清池掃了他一眼，了發痛的太，「我昨晚上喝醉了？」

「昂，你醉在我懷裡。」

「你找死？」

「明明就是你倒在我懷裡，我說錯了嗎我？我好心好意把你運到我家裡，你竟然還說我找死？你還是人嗎？」

「……」江清池沒有說話，凝視著楚向琛的眸，變得些許複雜。

眼前的男孩，高高的，瘦瘦的，很俊逸的長相，而且很很青春。

就像是三年前的那個江清池。

會張揚不屑地看著敵。

會在不開心的時候立刻發脾氣，說一句「你還是人嗎？」。

「喂，你用這種眼神看著我做什麼？我可是純種直男，對你沒意思哦！」楚向琛傲地了一下額前的劉海。

江清池起下床，準備離開。

「喂喂，我收留你一晚上，你連一句謝謝都不說嗎？」

「我不會和敵說謝謝。」

「嗬嗬嗬嗬，您可真傲呢，也不明白煙燭姐姐喜歡你什麼，明明是我脾氣更好，更有魅力好吧，咱倆之間，怎麼著姐姐也得選擇我好不好。」

楚向琛站在原地自顧自說著，江清池已經走到玄關了。

在他臭顯擺的時候，「砰」的一聲關門聲顯得格外清脆。

楚向琛癟。

「怕了吧，沒我年輕，沒我好看，沒我脾氣好，還拽得二五八萬的，也不知道爸媽怎麼教的，哼哼。」

……

江清池的車在南路口，他得走過去兩裡路。

清晨的風微涼，吹得他頭髮淩，他單手抄在口袋裡，眼神有些晦，在憂傷著什麼。

直到手機震了兩下。

一張年輕、活力又富有朝氣的男生圖片，堂而皇之發了過來。

江清池：「！！！」

特媽的——楚向琛什麼時候加上他微信的？！

「哥，你看看我的臉怎麼樣，咱倆誰年輕？誰更好看？誰五更緻？啊？」

「……」

江清池氣得把這人拉黑了。

想了想，又從黑名單放了出來。

他上了車，一邊發車子，一邊給江春和打電話。

「春兒，給我買點香水和膏，要男士的，香水不要太濃，膏要那種塗上之後看上去年輕十歲的，再買點化妝品，小白臉專用那種。」

「哈？」江春和的聲音速般傳過來。

「哈什麼，快點買，我現在回家拿貨。」

「你沒吃錯藥吧我的哥，您天生麗質，風流倜儻，神在世，還用化妝？」

這話江清池願意聽，勾了勾角。

「被個驢仔氣到我了。」

「哪個啊？你不是去追我嫂子了嗎？」

「別問，問就是你嫂子氣人。」

「哦，我猜不是我嫂子氣人，是某人裝高冷過度了是不是？」

江清池：「！！！你廢話真多。」

「知道啦，我不說了，化妝品你讓乾媽給你弄吧，乾媽專搞代購，然後你回來我可以給你化妝。」

「嗯。掛了。」

江清池左拐方向盤，車子拐上了回濘城的高速。

到了家，春和在家，江清池把楚向琛的照片甩過去給看。

「給我畫個一模一樣的妝，不。」

「比他還顯年輕100倍的妝！」

江春和瞪圓了眼睛瞧著照片上的人。

「這帥哥有點眼啊。」

「你認識？」

「不認識，好像是個網紅，搞直播的，不。」

「娘娘腔。」

江春和：「……」

那這人現在要畫娘娘腔的妝了，豈不是真香？

……

江春和開始給江清池化妝了。

江清池兩道長眉，眉鬢齊整，濃黑，不需要修眉，也不需要做多餘的勾畫，擺在那裡已經很完了。

那雙眼睛，黑白分明，雙眼皮恰到好，配合著高的鼻樑和薄薄的，俊秀無鑄。

所以江春和徘徊了好一陣，也找不到好下手的地方，隻簡單給江清池打了個底，給他塗了一下眼皮，大地的眼影，顯得他氣質冷冽一些。

「哥，話說你要裝多久啊，你明明就不是高冷的人。」

「你管。」

「好吧……」江春和在給江清池塗膏，嘆氣一聲，「其實我覺得吧，這人是需要刺激的，細水流長的，比不上刺激一下，電視劇都那麼演。」

「就你懂得多。」

江清池了一下江春和的額頭。

江春和抬起手捂著腦門，嘟的模樣很俏皮，「我這是在教你正確的把妹姿勢！」

「化好了嗎？」

「昂，好了，你照鏡子看看？」

鏡子裡麵的江清池，相貌並無太大變化，可能是心理作用，他總覺得自己年輕了四五歲。

「春兒，我像不像十八的小夥子？」

「你像十六的小屁孩！」

這話，江清池很滿意了，要的就是這種效果。

然後開車走了。

江春和服了這人。

千裡迢迢趕回來，就是為了化個妝？？？

……

地鐵站，楚向琛正在做直播。

今天的不知怎的格外的多，潛水的都開始冒泡，問楚向琛他後的帥哥是誰。

帥哥？

楚向琛這才注意到，他的斜後方，竟然站著江清池。

他不是總經理嗎，怎麼還來坐地鐵？

「哎哎，你們不要看他呀，看我看我，我今天不帥嗎？」

「小楚哥哥，你去問問那個帥哥什麼吧，他真的好帥啊啊啊啊！」

「對對對，就跟畫報裡的男人一樣，太帥了，小楚哥哥去要他的聯絡方式吧！」

「＋1！」

「＋10000！」

「……」

楚向琛：「……」

「你們怎麼回事呀，難道我不是從畫報走出來的？」

「小楚哥哥不要吃醋嘛，去問問唄。」

無奈，楚向琛隻能板著一張臉走了過去，滿含怨氣地站在江清池麵前，不想同他好好說話，沒好氣甩出一嗓子。

「喂，我問你要聯絡方式！」

「哦？你也在這裡？我沒注意。」

江清池對著鏡頭勾一笑，就跟偶像同見麵那般，溫地招了招手。

「嗨，你們好。」

「啊啊啊啊啊！」

「啊啊啊啊啊啊啊！」

「……」

下麵是一群腦殘刷屏。

氣得楚向琛直接關了手機。

「你是故意的嗎？故意來搶我的風頭？」

「你的姿若是比我高，還用得著我搶？」

「你——們隻是吃慣了山珍海味，所以見到你這種清粥小菜，圖個新鮮罷了。」

「反正這次我贏了。」

江清池的角掛著勝利者的微笑，在下一站下了車，得意地揚長而去。

楚向琛雙手叉腰，氣得隻能吸氣、吐氣，再吐氣。

怎麼會有這種人啊，還以為他的，原來比他還要稚，

哦買，快要氣死他了，不行不行，他不能生氣，生氣會長皺紋，現在年齡是他的優勢，他不能輸。

絕、對！

……

慕煙燭下班了，今天晚上有個酒局，需要和運營商談合作，自己去的，沒有帶助理也沒有帶員工。

打車來的，路上堵車，到達目的地已經遲到了五分鐘。

隨著服務生來到包廂，推開門，第一眼就看到了最中間的男人。

一愣。

江清池左手把玩著酒杯，原本是麵容冷淡，卻在看到慕煙燭的那一刻，慢慢地了眉眼，笑容不自覺地從角綻開。

慕煙燭眉頭微擰，要不是看到了悉的客戶，還以為自己進錯房間了。

「不好意思來晚了，我自罰一杯。」

對這樣的場合，早已經悉，走進來端起麵前的酒，很自然地一杯進肚。

竟然學會了喝酒。

江清池方纔還含笑的眼，一下子就冷了，不悅地注視著。

「慕總編來我這邊坐吧——」

說話的是上次出版社那個老鬼，就瞅著這個機會了。

慕煙燭環顧四周，現在隻有江清池旁邊，和這個老鬼的旁邊還空著。

思忖片刻，坐在了老鬼的旁邊。

對方笑得合不攏，瞇瞇端詳著慕煙燭，一個勁誇長得漂亮。

慕煙燭微笑，勾一勾頭髮：「方社長說得我都不好意思了。」

「就是要人誇的嘛~來，慕總編，再陪我喝兩杯酒。」

慕煙燭遊刃有餘地端起第二杯酒，一飲而盡。

老鬼逮住了機會，又給慕煙燭篩了一杯。

就等著把灌醉。

慕煙燭第三杯酒剛要下肚——

「老婆，懷孕了還喝嗎？」

那溫潤低沉的嗓音，含著三分玩味，七分慍怒。

話音剛落的那瞬間，方纔還熱鬧的包廂雀無聲。

別說慕煙燭了，那個老鬼的臉都嚇白了。

剛剛……剛剛小江總說了什麼話？

「別鬧脾氣了，來你老公這邊坐，乖點。」

慕煙燭：「……」

來自四麵八方的眼神，即將把穿。

「老婆快來啊，老公等你好久了。」

江清池存心將不要臉發揚到底。

慕煙燭同各位賠著笑：「不好意思，我有點悶，出去氣。」

起出去了。

以為江清池也會出來的，這樣可以跟他好好談談，讓他別鬧了。

可是慕煙燭等了五分鐘，也不見江清池出來。

某人是故意的。

知道現在走不了，隻能再回去，所以就坐在那等著是吧？

慕煙燭深吸了口氣，無奈，隻好裝作完氣的樣子回去，一推門就和江清池的目對了個正著。

他笑容不減，微微歪著腦袋，有種黃昏如酒，不飲也醉的醺態。

慕煙燭坐到了江清池旁，被他攬住了腰。

「現在還悶嗎？嗯？」

「不了，好多了。」

「那就好。」

他著的下，親了一。

旁邊的幾個人笑了笑，說江清池寵老婆。

「必須寵著，老江家的男人都寵老婆，這話還用我跟各位解釋？」

「哈哈哈——」

鬨堂大笑。

就慕煙燭一個人笑不出來。

酒局結束，大傢夥都散開了，包廂裡麵隻剩江清池和慕煙燭兩人。

終於拿開了他箍在腰間的大手。

「好玩嗎？」

「你說呢？」江清池直的雙眸，憨態不再，「應酬好玩嗎？」

「好玩，應酬能賺錢，我喜歡。」

「剛剛那個老頭想把你灌醉你知不知道？」

「我知道，我自己能應付。」

「應付？你應付什麼？陪他喝酒，喝到你醉，還是喝到你吐？」

「你能不管我嗎？前男友？」

這一聲前男友得江清池心裡很痛。

「其實在我心裡，咱倆從來沒分手過。」

慕煙燭的心也痛了，「在我心裡，咱倆已經在三年前分手了。」

「你還在乎我嗎？我就問你這一句話。」

「你怎麼不問我還不你？」慕煙燭似笑非笑。

——

「我不敢問，我怕你說不。」

「……」

便沉默了。

然後，側過臉，說自己不知道。

江清池的目變得沉靜了下來。

「知道你剛剛進門的那一刻有多嗎？」

「……」

「到，讓我有種一見傾心的覺，我當時看著你，就在想，你肯定是我的，然後我們就這麼相視笑著，年老了，兒孫滿堂了，一輩子就這麼過去了，好。」

可是幻想終歸是幻想啊。

江清池便站起來。

居高臨下，他雙眸如兩泓湉水，波瀲灧注視著麵前的人。

「我要走了，如果你想要讓我留下，我現在就會抱住你。」

慕煙燭：「你走吧。」

他自嘲地笑了一聲。

「我真的走了？或許，你再也見不到我了。」

「那最好不過，回你的濘城去吧，那裡是你的天下。」

「天下？我現在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我們的將來更好，可你隻想著把我越推越遠，那看來是我多想了，永不如你的願。」

江清池離開的那一刻，慕煙燭的眼皮猛地跳了一下。

跳的是右眼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