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陳懷的注視下,秦風緩緩站起,背著手在大堂里走來走去,自顧自的分析著利弊。
“本王傾注了大量的心,才打通了大梁和北狄,以及高山國和月照國,四方商路。”
“雖說是四方,實際上通過北溪縣進行貿易的番邦和國家,全部加在一起,至有十幾個之多。”
“北境的生活能夠改善,自然是因為北溪縣,而北溪縣則仰仗商路。”
“一旦本王權,北境易主,商路還能不能維持下去,就要打一個大大的問號。”
“只要失去了商路,背景破落的速度,只會超出你的想象。”
“而這還只是民生方面。”
說到這,秦風轉看向陳懷,發現陳懷已經徹底沉默,不再言語。
秦風卻沒有停下的打算,繼續說道:“大梁能與北狄保持和平,靠的是什麼?”
“還不是因為有北境夾在中間。”
“若是沒有了我這個絆腳石,北狄卷土重來只是時間問題。”
“北狄資貧乏,南下掠奪,乃是不可避免之事。”
“到那時,大梁和北狄將再次陷無休止的戰爭。”
“而且邊境格局已經被打破,高山國和月照國等鄰邦,政治位置已經發生了變化,他們是會和大梁一起,同仇敵愾,阻擋北狄,還是與北狄一起,趁火打劫。”
“這些你都考慮過嗎?”
“不!你沒有,你只是一味的抱著什麼狗屁的忠臣牌匾,不知所謂!”
“本王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北境百姓,而你所做的一切,卻只是為了你自己。”
“什麼正不怕影子斜,什麼寧折不屈,說到底,還不是因為放不下那可憐的自尊心,為了圖個所謂的明磊落,不惜拉著整個北境百姓與你一起陪葬。”
“陳懷,我倒是要問問你,咱們倆究竟誰是臣,誰是忠臣?”
面對秦風的質問,陳懷無言以對,更是無地自容。
這一刻,他終于明白,自己的想法是多麼的天真,甚至可笑。
北境離不開秦風,這一點誰都知道,一旦失去了秦風,北境的所有繁榮,都將在轉瞬間化為烏有。
既如此,陳懷還有什麼理由去反對秦風?
若是固執己見,豈不是真了秦風口中所說的愚臣?
可是現在明白這些,還有什麼用?他已經把彈劾信送了上去,就算是什麼都改變不了,但是在北境,他已經為了秦風的敵人。
固執迂腐,到頭來換回來的,也只有全家人遭到秦風的報復,除此之外,在無任何意義。
陳懷著彈劾信,低下了腦袋,垂頭喪氣道:“秦王教訓的對,本確實把問題想簡單了。”
“自從秦王來到北境,下雖然沒有什麼功偉績,但卻一直兢兢業業,任勞任怨,從未翻過任何錯。”
“請秦王看在下,沒有功勞也有苦勞的份上,只懲治下一人,放下的家人一條生路。”
陳懷知道秦風的行事風格,任何膽敢站在秦風對立面的人,都必將遭到雷霆打擊。
而就在陳懷一度絕之際,秦風卻手拍了拍陳懷的肩膀。
“慌什麼?”
“本王何時說過要懲治你?”
聽到這話,陳懷不由一愣,連忙轉看向秦風,眼睛睜得老大。
“難道秦王不打算懲治下?下可是向朝廷發了好幾封彈劾信。”
秦風當即仰頭大笑起來:“哈哈哈,都什麼時候了?本王已經與陛下分庭抗禮,區區幾封彈劾信,又有什麼意義?”
“你這老家伙,雖然迂腐了一些,但卻是個好。”
“本王就算再暴戾,也絕不會對百姓心目中的好下手。”
“你就安安心心的繼續當你的安遠縣令就是。”
陳懷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向來殺伐果決的秦風,遭到陳懷的背叛,別說報復,甚至連一句咒罵都沒有。
不等陳懷從驚訝中回過神,一直躲藏在門后的陳夫人,直接跑了進來,噗通一聲跪倒在秦風面前,聲淚俱下。
“多謝王爺開恩!”
陳夫人此時的心,簡直可以用跌宕起伏來形容。
本來還以為,全家都會被陳懷給拖累死,結果沒想到秦風如此大度,這令近乎絕的心,頃刻間重換生機。
見陳懷站在原地發愣,陳夫人實在是忍不住了,直接大聲催促:“你還愣著干什麼?趕謝謝王爺的不殺之恩。”
“讓我說你什麼好?若是沒有王爺,哪有北境的今天?你倒好,竟然背地里彈劾王爺。”
“若不是王爺懷寬闊,全家人都要被你害死了。”
陳懷這才如夢方醒,他老臉一紅,當即朝著秦風跪了下去:“多謝王爺開恩。”
結果陳懷的膝蓋還沒有到地面,秦風就已經把腳了進去。
陳懷的膝蓋,正好被秦風的右腳給墊住。
陳懷又是一愣:“王爺這是何故?”
秦風也不急著回答,手抓住陳懷的肩膀,將他從地上拽了起來。
“本王與陛下雖然分庭抗禮,但卻從未想過背叛大梁,本王依舊是大梁的王爺。”
“而你,自然也是大梁的員。”
“以后凡是北境的員,都不必下跪。”
聽到這話,陳懷先是一陣佩服,接著又暗覺無地自容。
他當初一定是腦袋被驢踢了,否則怎麼會想方設法的彈劾秦風?把這樣心系天下的王爺給彈劾倒了,豈不是造孽?
陳懷深吸了口氣,重重一點頭:“我明白了!”
“從現在開始,下心里只有大梁。”
在秦風的心里,早已經把大梁和梁帝區分開了,秦風忠于大梁,卻不再忠于梁帝。
而且他之所以沒有罰陳懷,反倒是因為陳懷的執拗格。
像這樣的人,一旦認準一個道理,即便是九頭牛都拉不回來。
讓陳懷鎮守安遠縣,簡直是再合適不過的人選了。
畢竟用不了多久,安遠縣將會為北境和大梁之間,最重要的戰場,也是最焦灼的戰場。
若是換一個格“圓”的人,鎮守安遠縣,秦風還真不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