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想著要一家人聚一聚的,可是因著祁家三兄弟突然都忙碌起來而暫時擱置,只在祁明離家前一起吃了頓飯,也算和樂。

而在祁明走后，祁昭和祁昀總是同進同出，回來后就去小室里談事,一談便是一天。

他們合計的自然是有關于蔡家的事。

祁昭的莊子上有人，想要傳遞消息往往就是這些佃戶農家最為迅速。

而祁昀則有孫掌柜的幫助，直接參與和蔡家有生意往來的幾家酒樓的生意,卻沒有大肆宣揚,進行的悄無聲息。

一晃,便要出了正月。

“今天還是要出門嗎”吃罷了早飯，葉一邊給祁昀整理腰帶一邊道。

祁昀點點頭“嗯，事正到關鍵時候,不能松懈。”

葉也不多問，只管給他拉了拉領口,道“那你可要仔細著莫要著涼,天黑前一定要回來，這天冷的很，裘不準下。”

或許現在對旁人來說,已經是冬去春來，可是對祁昀而言依然是天氣寒涼,總要張些才是。

祁昀笑了笑,扣住了葉的手道“好,我記下了。”

而葉則是到了他腰帶上系著的錦囊,只一眼就認出這是當初自己給了他的，里面裝著自己的一縷青。

給他帶著自己的頭發到底有沒有用葉也不知道，一直到現在兩人都沒有真的分開過，自然無從驗證。

不過葉瞧見了這錦囊，就想起了一樁事，對著祁昀道“你且等等，我有東西給你。”說著，葉就轉頭進了室。

沒多久，就走出來，手上拿著一個平安符。

手解下了祁昀腰間的錦囊，葉一面打開一面道“這是我年前就求了的，一直忘記給你帶上，現在帶上也是一樣的。”

祁昀不由得問道“求了什麼”

葉正小心的把平安符放進去，不弄了里面的發，聞言下意識的回答道“求了你平安康泰，和我一起活到一百歲。”

祁昀瞧不見里面的東西，他只是定定的看著葉的發頂，微微抿住了。

而在葉踮起腳尖在自己的臉頰上印了個輕吻的時候，祁昀才重新找回了聲音，輕聲說了句“晚上我會早回來的。”這才離開。

小人參不懂他說的早回來是什麼意思，只想著相公早回來就能早點吃晚飯，便高興了。

等祁昀離開后，葉就抱上了石芽草出門曬太去。

這是每日必行之事，今天也不例外。

小素就跟在葉邊，陪著一起溜達“二，天涼了，這花盆也涼的很，不如我幫你拿著吧”

葉笑著搖搖頭“只有我抱著才有效果。”

石芽草吸收人參滋養才能長得好，若是換了旁人，只怕它一個冬天都抗不過去。

而小素則是跟著在院子里轉了轉，突然像是想起了什麼似的“二你這個月還沒來紅嗎”

已提起這個，葉就不自覺的抿了下角。

若說當人有什麼好，小人參能說出百八十條不帶重樣的。

可是當人有什麼不好的，那這來紅的月事便是頭一樁，讓葉一聽都覺得頭疼。

因著這子之前在葉家吃不好穿不好虧到了，月事也不準，時來時不來的，不過后來調理好后，便是穩穩地每月一次從不缺席。

用的月事帶是比普通人家的好很多，用羅做的，料子輕薄，不會過于難，但是平白無故多了個件總會覺得別扭。

甚至到了晚上連翻都不敢，生怕一覺起來就瞧見一床鮮紅。

如今聽小素提起來，葉便道“不過是遲了幾日，不礙事的，放心。”

之前葉的月事就不準過一段，小素也沒多想，只道“二我給你準備著月事帶，就放在了室的柜子里。”

葉點點頭，示意自己知道了，扭頭就把這事兒忘了個干凈。

等到傍晚天剛黑的時候，祁昀便回了家，等兩人吃罷了晚飯，祁昀卻沒有去看賬冊，而是拉著葉一起坐在了榻上。

小人參瞧著他便知道這人有話要同自己說，也不開口，只等著他先說。

祁昀先遞了塊桂花糕給，而后才道“這幾天，娘你先不要出門。”

葉接過了桂花糕卻沒有立刻吃，而是拿在手上問他“發生什麼事了”

祁昀瞧著，聲音平緩“蔡家酒坊就要走到頭，不過他們手下不地無賴，想把他們都料理好需要些時候。”

那些人，說起來似乎什麼都不算，但是放出來惡心人卻是一把好手。

等蔡家倒了他們也就跟著散了，可是在這幾天只怕蔡家還會讓他們出來找些麻煩。

葉卻顧不上吃，把桂花糕直接丟到了一旁，眼睛直直的瞧著祁昀“那你呢，你會不會有事”

祁昀不由得彎起角，把攬到懷里“沒事的，娘放心，我還要使勁兒仔細著自己，努力多賺錢回來給娘子呢。”

可這次，葉沒有陪著他笑，而是地摟住了祁昀的腰，輕聲道“你賺不到錢也不妨事，只要你好好的。”

祁昀聞言，臉上的笑卻沒有淡下去，而是把葉往自己的懷里了。

或許是為了安葉的心，祁昀索把自己最近做的事都和葉說了“蔡家給咱們家找的事不止明面上的這些，他們是打定了主意要把我出鎮子，若是現在不管，以后怕是更難對付。”

葉昂頭看他“他們做了壞事”

“嗯，是蔡家先對三郎下的死手，就怪不得我了。”

經商之人，與人為善不假，可是祁昀并不是吃了虧就要忍氣吞聲的脾氣。

相反，從小到大，祁二郎都是個有仇必報的，半分閑氣都不。

有些事，要不一忍到底，要不和氣生財，沒有第三條路可以走。

小人參則是拽了拽他的袖口“所以，這次你必然要收拾他們的，對嗎”

祁昀猶豫了一下，點點頭。

他猶豫的，并不是覺得自己沒把握，相反，這次把握十足。

像是這種能沒事挑事的人家，過往就不可能純白無瑕，想要抓他們的把柄實在是太簡單了，想要理找衙門就是，而祁昀要做的不過就是把他們出鎮子，從此都爬不起來才好。

真的讓祁昀猶豫的是他怕葉怕他。

祁二郎其實一直都沒有變過，他還是那個他，心思深沉，有仇必報，而葉是他命里的，他也把自己所有的溫暖都給了娘。

同樣的，祁昀也把自己的那些深沉心思都藏的極好，從不讓葉瞧見。

他的娘這麼好，瞧見了，是會害怕的。

而這次他不想瞞著葉，可說完就有些后悔，眼睛不敢看，生怕瞧見里面的畏懼疏遠。

若是旁人這麼看他，祁昀不會有任何反應，畢竟過去的人生里，幾乎人人都會用看鬼似的眼神看他。

但是祁昀不遠在葉的眼中看到那種神，他也怕，怕極了。

可是很快，祁昀就聽到了葉的聲音“嗯，相公你想好了就去做，不過要小心些才是。”

嗯

這種平淡的反應讓祁昀有些驚訝的看著“娘，你不怕嗎”

小人參眨眨眼睛“怕什麼”

“怕我太狠。”

聽了這話，小人參出了個乎乎的笑容。

葉心善不假，可曾經是住在深山林之中，吃的是天地靈氣，千年時里見的事多了。

這次的事小人參理解的很徹“蛇，打的就是七寸，因為那是它的心。若是一擊不中，反倒是要被咬的，特別難治。”

小狐貍就差點被蛇咬死，可是小人參唯一的朋友，葉自然記得清楚，當時那書生打的就是蛇的七寸，救下了小狐貍，這才讓小狐貍芳心暗許。

現如今，自家相公做的就是打蛇的事，在葉看來，自然是要一擊即中，若是婆婆媽媽反倒讓人奇怪。

祁昀卻是盯著，看了許久。

葉不太明白他看什麼呢，不由得小聲問道“相公，我說的不對”

祁昀則是笑著看，語氣輕輕“不，娘說得對，特別對。”

而這個笑，許是燭火搖曳把一切都照的格外暖，瞧上去他笑得好似春暖花開。

葉也彎起角，起準備去銅鏡前拆頭發，里道“那你給我再拿個桂花糕，我想吃。”

可是說完了，卻沒聽到祁昀的回答。

這讓葉有些奇怪，一抬頭，就迎來了個溫暖的擁抱。

祁昀的懷里是一直有手爐暖著的，又在屋里披了裘，自然是熱烘烘的，這會兒把葉攏在懷里的時候，葉只覺得暖。

不過男人的臉過來的時候，還是能覺他的皮有些涼。

祁昀子虛，溫比常人低也屬正常，葉則是踮起腳尖，出雙手，用掌心著男人的臉頰，要給他暖熱。

可祁昀抱著卻不是為了暖手。

在葉把他的臉捧住之前，祁昀先低下頭去，輕輕的含住了葉的。

葉微愣，一時間居然忘記反應。

等回過神來時，本想著去捂這人臉的手已經的攀在他的頸上，而祁昀攬著葉的腰，把箍在了懷里。

小人參推了推他，等兩人分開時，微微穿著氣，眼里霧蒙蒙的，有些不樂意的看他“相公，桂花糕還沒吃完呢。”

是啊，桂花糕還沒吃完，怪不得自家娘子的里還有著桂花的甜香味道。

小人參還墊著腳呢，有些站不穩，只能雙手往后撐在桌子上。

等吹熄蠟燭的時候，葉聞到了一陣香氣。

這是吉祥花吧味道好聞的。

祁昀手，輕輕地把葉的玉釵拔下來。

長發披散時，男人把人的碎發挽到耳后，湊在耳邊道“桂花糕等明天再吃，今天吃點別的。”

聽了祁昀的話，葉下意識的朝著外面的桌上看去“吃什麼”莫不是相公今天還帶了什麼點心回來

祁昀則是慢悠悠的回答“吃你。”

“相公，我是人，不能吃。”

這一次，祁昀沒回答，而葉也沒空要他的回答了。

到濃時，被頂在男人和榻間的葉嗚噥了一句什麼，祁昀湊近了才聽清

“這比吃桂花糕累多了。”

“那便停下”

“你敢停我咬你了”

后面的話，細細碎碎的，聽不真切了。

等到了第二天，葉先把心心念念的桂花糕吃完，這才仔仔細細的剝了兩顆白煮蛋給他，一本正經“相公，吃。”

小素有些不懂為什麼今天二爺要吃兩個，往常他都只吃一個的。

而且他吃著吃著，怎麼還耳朵紅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