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頭皮拉扯，夏蒹被他抓住頭發從地上拖起來，疼的蹬腳，反復用手去捶打，掙扎著抬起眼便對上年面無表的一張臉，月一映，森白若鬼。

　“給你選擇，”他單手攥著的頭發，另一只手里拿著一把缺了口斧頭，斧刃指向蘇循年的方向，“夏蒹來選罷，來選我是殺他，還是不殺他。”

　“不——”眼淚不控制從眼眶里流下來，夏蒹想要搖頭，下剛往左側一晃，鉆心的痛便從頭皮傳來，“不殺，你聽我解——”

　“還是不殺，”他猛地站起，夏蒹尖一聲，眼淚不控制的從眼眶里流出來，“還是不殺！還是不殺還是不殺！為何還是不殺！為何又是不殺！他做了那麼過分的事！我在外面一次又一次讓他不要說了！不要說了！沒有一個人聽我說的話！他把我那麼難堪！那麼不想讓你知道的事告訴你了！都是他！都是他！我就知道的！我就知道我不該心！我一開始就該把他們所有人都殺了！全部！是我信了你的鬼話！信了你們所有人欺騙我的鬼話！”

　夏蒹被拽住頭發，子無力的倒在地上，眼看著他抓著斧頭向蘇循年過去，忙忍著痛抓住他，“別！不要！我可以解釋的！你聽我一句！聽我——啊！”

　“賤人！賤人！賤人賤人賤人！”他抓著斧頭的手攥住蘇循年的頭發，抬起蘇循年早被撞得模糊的臉，蘇循年的早被撞爛了，有沫從他里吐出來，他的頭發被年蒼白的手按上墻面，像只任人宰割的死一般，斧刃雪亮在空中揮，直直照著蘇循年的脖子劃過，一切在夏蒹的眼中好似都變了慢作，夏蒹大腦還沒有回過神，早已經快一步，忍著鉆心的痛飛快將年撞倒在地上。

　“砰”的一聲，斧頭從蘇循年的頭上砸下來，蘇循年的頭發被斧刃切碎了，鋒刃砸上他大，震耳聾的尖卻并非出自他口，裴觀燭捂住臉，崩潰的尖聲從夏蒹下傳來。

　“殺了我吧！殺了我吧！我早就不了了！我早就不了了！為何要這樣！為何要這樣對我！為何要這樣對我！好丑陋！好丑陋！那麼丑陋的東西被你知道了！那麼丑陋的事被你知道了！讓我死吧！讓我死吧！讓我死吧！讓我死！讓我死吧！我早就不了了！早就不了了！讓我死吧！讓我死吧！”

　“裴觀燭！裴觀燭！”夏蒹在他上，拼命用手去抓扯裴觀燭著自己臉的手腕，卻只到一片明的水，那是裴觀燭的眼淚。

　“你聽我解釋，裴觀燭！我不是故意的！我給你留了信的！你看了那封信了嗎？我在信上告訴了你我要去找蘇循年我沒回來你要記得去尋我，我說了的！我只是，我僅僅只是——”

　“說謊！說謊！說謊你說謊！”年帶著哭腔的尖近乎震破了的耳，“說謊！說謊！我恨你！我恨你！你就是一直！你就是一直想要知道我的以前！就是一直在欺負我！你和他們沒有丁點不同一直在欺負我！欺負我！我早就夠了！早就夠了！你不愿意死在我的手里！自始至終！自私的就是你！欺負我的就是你！如今我那麼惡心的事也被你知道了！全都被你知道了！全都！全都！全部！我殺了你！我殺了你！現在就要殺了你！”

　冰涼的手攥了的脖子，裴觀燭的眼淚砸到的臉上，年冰涼的手指一點一點收了，近乎震破耳的系統警報一聲比一聲響，夏蒹漸漸不過氣，同時與年的下半泛起一難言覺，那種覺近乎讓上癮，眼珠往上，看著裴觀燭低下頭狠狠瞪著的淚眼，那雙眸是那麼凌厲漂亮，有眼淚不斷從里掉下來砸到的臉上，警報聲響到好似有斧頭不斷砸破的大腦般震耳聾，正當夏蒹大腦出現一片空白時，放在脖子上的手驀的松了，裴觀燭面無表，從上一點一點站起了。

　“殺不掉，”他面無表，眼神怔怔，“殺不掉。”

　“什——唔——嘔！”翻天覆地的嘔吐從肚子里泛出來，夏蒹聽到了屬于人的尖聲，還沒來得及抬起頭，子剛一，張開便忍不住吐了，胃里翻天覆地，好半晌，聽到了葉縵的聲音，回過頭，葉縵早已經抱著昏死過去的蘇循年在墻角神晃晃待了不知多久。

　“葉——”

　夏蒹剛出聲，葉縵看見的眼睛，登時像是不上氣一般面上泛出恐懼，抱著蘇循年的子往前護住他，里破碎的念著，“徐……有……有什麼……你都沖著我來，都沖著我來，不要……不要再害他了……不要再害他了……都是我的錯……和老爺沒有一一毫的關系……”

　又是將認了徐婼。

　夏蒹用手背了下下，抹出一片鐵銹味，那是手背上的。

　“葉夫人，”夏蒹站在面前，聲音虛弱，卻咬字清晰，全都疼，也忍著沒有倒下，“你覺得他值得你這樣嗎？”

　“我不懂你在說什麼！”

　“真的嗎？”夏蒹盯著，葉縵抬起頭，看著的眼睛，的眼睛那麼亮，和當年那個人的眼睛幾乎一模一樣，“你真的不知道我再說什麼嗎？”

　下。

　葉縵咽了下口水，全都在發，但護在蘇循年前的手毫不松。

　“都是你，都是你這個賤婢！都是你這個賤婢！若是沒有你！若是沒有你——！”

　“我其實推測出來了，早就覺出有些不對了，但是他一直都沒有告訴我，我想他是不愿意將有關于過往的事告訴我，但是他一定也知道，因為他看到那個名字的時候表現得明顯不對勁，”夏蒹深深呼出一口氣，“蘇家兄弟共占一妻，徐婼曾是蘇廣年的通房，我說的對也不對？”

　葉縵瞪大眼，瞳孔都在發，盯著眼前的活像是看見了鬼。

　“他們都在說徐婼勾引蘇循年，是真的嗎？蘇循年是真的無辜嗎？他與一個本該和他毫無關系的子茍且了一次又一次，當通房的時候才多大？肚子里懷了孩子的時候又是多大？蘇循年是有多無辜？被這個子‘欺騙’了一次又一次，一年又一年，被‘欺騙著’讓有了孩子，最后這個罪人被你們殺死——”

　“那是罪有應得！”葉縵尖聲喊道，眼里是滔天的恨意，“那是那個賤人罪有應得！罪有應得！是勾引老爺在先！從以前便是如此！只要是在！老爺便看不見其他人了！再也看不見了！那個狐子就不該活著！就是我殺的！人就是我殺的！怎麼了？我替天行道了！老天爺都想讓我殺了！死不足惜！就該被千刀萬剮也不足惜！若不死！若不死外人又該怎麼看我們蘇府？！我做的事全都是對的！全都是！”

　夏蒹閉了閉眼，一陣反胃涌上來，腳步正要繞過去，忽然被葉縵尖細的指甲抓住了腳踝。

　“你現下趕快去！趕快去請醫師！我不能離開老爺！一步都不能離開他！我要護著他！護著他不被那個賤婢子給騙了！就是在這里！那個賤婢子的魂魄肯定就在這里！你快去請醫師！”

　夏蒹本沒搭理，腳一抬直接踩到了的手上，狠狠一，理都沒理便出了這間庫房。

　“唔！”

　葉縵的手不斷發，崩潰的喊了一聲，捂住手背的瞬間聽到后蘇循年發出吸氣聲，趕忙直起抬手護在他前。

　“不怕，老爺，不怕，我在呢，有我在呢，搶不走你的，”葉縵輕輕抱住蘇循年，渾抖的盯著這間漆黑的庫房，“不會，不會來的，這間庫房我早就該燒了的，早就該！”眼中像是沁滿了毒，視線一轉，忽然看到那把放在旁邊的木凳，子猛地一，尖著抬起腳將木凳踹翻了。

　“嗚——”塵土飛揚，眼淚從人的臉上下來，“嗚——嗚嗚——啊啊啊啊！”

　葉縵抱蘇循年，大哭出聲。

　……

　繡鞋沾滿了和灰。

　夏蒹著氣，停在蘇府游廊旁的一口井前，垂下頭，看著井里屬于自己的倒影，被井水沖散了的臉孔漸漸扭曲，模糊。

　夏蒹閉了閉眼，吸著鼻子從旁邊拿過一個小桶扔下去，桶倒滿了水，夏蒹含住一大口，卻沒咽下去，只用水漱口，將里因方才嘔吐的不適全都吐了出去。

　“哈……哈……”夏蒹跪倒在地上，圓月高懸，又是臨近十五夜，夏蒹手撐住桶壁，一點一點站起。

　“裴觀燭……”里喃喃念了句，視線有些混不清的往前。

　很多時候，活在這個世界上都會有一種自己不知道在活什麼的覺。

　夏蒹的意志一直都很堅定。

　想回去，想要回家去。

　但偶爾，也常會有迷茫的時候。

　這個世界真像個地獄，真像。

　人的惡意混雜在一起，無限放大了，又將心臟剝開來，將里頭的黑水給看。

　這就總讓有一種，自己也快要被同化的錯覺。

　做的，本便是沒有回頭路，本不知道是真是假的任務。

　事實上，都不知道系統是不是在騙，但如果沒有裴觀燭這個人存在的話，夏蒹孤一人在這個世界上，一定會開始懷疑，會無限度的揣測，會覺得系統在騙。

　但有些時候。

　夏蒹就是一想到裴觀燭，便覺得什麼也不怕了，回不去也不怕，回得去，要見到多恐怖的事也不用怕，裴觀燭不在的話，黑水晶就代表著他，裴觀燭在，他就是的靠山，這個世界什麼都不是的，事實上夏蒹就是上輩子也并沒有什麼東西或者什麼人是這樣完全屬于自己的，還有外孫子，也不止一個，誰都是，好的朋友也是，們有自己的父母，或是自己的人，哪怕是死了，想起自己還有個孫子，也不能因為一個人的死而過分難過傷心，好的摯友也是，大家全都是，就連夏蒹也是如此，從沒有過一個人，從沒有過一個人會和有這樣的牽扯，如他所說，那是超越母孕育子嗣的牽扯，裴觀燭以為沒有，但其實早就有了，他們之間的牽扯比母孕育子嗣還要深厚，他是，也能是他，只要是一想到這世間還有裴觀燭存在，夏蒹就知道路該往哪里走，只要朝著裴觀燭走，那就絕對不會錯。

　夏蒹一步一步往前走。

　本沒注意到后遠，出現的遙遙火，那火墜著夜，染紅了的后背。

　腳步不知不覺走到前院，夏蒹在分叉口停頓片晌，忽然往右側跑去。

　籠子。

　不知為何，忽然想到了籠子。

　裴觀燭哪里都不會回。

　他當時看著那個籠子的眼神讓覺到一種他會離開的恐懼。

　而如今，夏蒹也終于知道了為何會那樣，裴觀燭又為何會說，‘看到它，當時便看不見夏蒹了。’

　他看到的東西是籠子。

　于裴觀燭而言，籠子代表著什麼？

　腳步踩上土地，夏蒹過門檻，子一不，微微睜大的瞳孔里映出那個巨大的籠子，里面關著一個人，是裴觀燭臉朝地面，和當初共夢時看到的一模一樣，他在籠子里，與外界隔閡而開，像是只有籠子才是他的世界。

　裴觀燭對籠子并沒有恨。

　夏蒹站在原地，并沒有上前。

　相反，夏蒹總是從他上覺出一種違和。

　那就是，裴觀燭自始至終都沒有適應這個世界，他不會吃人會吃的飯，說話也像是遵照著某種死板的規則，循規蹈矩的過分。

　他沒有適應，像個單獨的異類活在世界上，也自然不會認為自己合該睡在人該待得房子里。

　他該待在哪里？

　他真正想待的地方是哪里？

　他待在不屬于他的地方，又是什麼心？

　夏蒹走到籠子前，看著年趴在籠子里，第一次從他的上到一安心。

　月映照到他上，他頭發早就散開了，滿頭黑發垂了滿，似乎是覺到有人來了，他從籠子里抬起頭，隔著鐵柱，那雙漆黑的眼珠恍恍與對上視線，像是有些回不過神，他看著，好久好久都沒有說出一個字。

　“都快忘了該怎麼說話了嗎？”夏蒹蹲下來，牽扯著皮，出一個不大好看的笑。

　“記得，”裴觀燭說話，眼睛一眨，右眼便有眼淚掉下來，“不要再看我了，被夏蒹這樣看著，讓我覺得好丟臉，好難堪，好難堪……”

　“有什麼好丟臉？”夏蒹心里泛起麻麻的疼，“你想要回去籠子里，我又不是從一開始便沒覺。”

　“你為何知道……”裴觀燭微微睜大眼眶，“夏蒹為何會知道——我想要回到這里？”

　“就是知道了。”夏蒹微微垂下眼睫，手放到籠子口那松松垮垮的鎖鏈上，鎖頭并沒有閉合，夏蒹在裴觀燭的視線下，一點一點將鎖鏈拆了下來，接著微微出一口氣，手拉開籠子的門，隨著“吱呀”一聲，夏蒹低下頭鉆進了籠子里。

　“吱呀”一聲。

　籠子閉合，夏蒹用鎖鏈將籠口纏上，還沒來得及回過頭，便被年冰涼的手抱住了腰。

　“為何要進來？”他冰涼的下擱上肩膀，有眼淚砸下來，年的舌一點一點舐著的耳廓，像是想將就這樣吞食腹中，顯得有些低沉的溫潤聲音像是魔藥，鉆進耳朵里，“為何……為何到了如今，還要進來？”

　“不是早該對我失頂了嗎？”年冰涼的手住的脖子，將在下，手一點一點收，下纏著的，舌相，年的淚上的臉，又被他舌一點一點吞食，“不是早該，早該對我失頂，我不聽你的話，我的過往，惡心到頂——”

　淚水不斷從他眼眶里掉下來。

　氧氣一點一點缺失，夏蒹抬起手，過他的臉。

　“……沒有。”

　“說謊，”他搖了下頭，避開的手，見手要下去，又空出一只手抓住，進自己的里用力咬住指尖，難言的疼痛自指尖傳來，夏蒹蹙起眉，聽到他聲音含糊不清，但用力非常，“說謊，說謊……明明你就是，明明夏蒹就是，我當人你才會對我有好臉，難道不是嗎？”他舌順著指尖往下，有從指尖流出來，染紅了他的，他像是吞吃人的惡鬼，蒼白的皮除了淚外，有蜿蜒往下，“夏蒹一直以為，我可以做人嗎？你們都是這樣，都是這樣以為，”他放下的手，雙手抓住的脖子，“不會啊，明明不會啊！我本來就不是人！本來就不是！我還要忍著！我還要憋著……我早就夠了……每次都是這樣……每次都是這樣，你本沒有辦法吧？本沒有辦法看到我不像人的樣子！本沒辦法！與其被你失！不！你早就對我失頂了！你再想要知道我過往的那一刻！便注定會對我失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