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完全籠罩,四周驀地靜下來,所有都被放大。
祝時雨僵了又僵,定在那里不敢。
直到,許久過去,旁邊沒有傳來任何靜。
屏住的呼吸一點點重新被釋放出來,新鮮空氣涌,整個人輕快不。
算起來這是一個新婚之夜,而此時此刻,他們兩個人卻躺在同一張床上彼此沉默。
祝時雨覺得好像應該說什麼,可在這種場景氛圍之下,說什麼似乎都很不恰當。
畢竟按照正常常理,他們現在應該做點什麼。
大概是孟司意也很明白這一點,所以他從上床到現在,都沒有任何突兀的作和言語,在盡量降低自己存在,以免造不必要的尷尬。
祝時雨察覺到他的想法,漸漸從剛開始的張忐忑中平復了下來,慢慢適應了自己現在旁邊躺著一個男人的事實。
先前占據全部心神的不安緒消散之后,腦子本能開始胡思想起來,閃過無數七八糟的想法和猜測。
最開始是覺得孟司意,這次的眼沒有看錯人,即便是結了婚以后他仍然沒有變,知道完全沒有準備好,所以從一開始就沒有親接的想法。
祝時雨開始不由在心里細數起了他的好,胡思想中,被子里溫度逐漸上升,變得暖和,原本就累了一整天的不知不覺涌上睡意。
可是祝時雨不敢,仍然僵的保持著一個側躺的姿勢,背對著孟司意,腦中始終繃著那條線不敢睡去。
又想到了家里,之前沒結婚的時候他們管管得很嚴,幾乎不讓去太遠的地方,等于變相的限制了的自由。
現在結婚了,就和孟司意是一家人,是屬于自己獨立的家庭,以后應該會更自由一點,想去哪就去哪。
半夢半醒,不知道神游天外了多久,祝時雨最后的思緒又回到了孟司意上。
他好像是個奇怪的人,始終看不他,直到現在,也不清楚這個婚姻在他心里是屬于一個什麼樣的存在。
有時候他好像是喜歡開心的,有時候看起來又莫名低沉。
祝時雨回顧著過去點點滴滴,突然涌起一個莫名其妙的猜測。
或許是不是想錯了。
孟司意從一開始認識到今夜的恪守禮規,并不是因為或者什麼,可能只是單純的,他并沒有忘掉他的初。
祝時雨陡然清醒,整個人從對他的好沉溺中冷靜下來,終于忍不住翻了個,平躺著閉眼面對天花板。
還是不習慣旁邊多了一個人,這一整晚都睡得不踏實,翻來覆去,中途不知道醒來幾次。
不過孟司意卻很安靜,睡姿很好,從頭到尾兩人中間都保持著一條明顯的分界線,他始終沒有逾矩過。
祝時雨大概到天蒙蒙亮才徹底睡過去。
醒來不出意外睡過了頭。
拉開的窗簾外已經艷高升,房間很安靜,這張大床上只剩一個人,不知何時已經睡到了正中間,昨晚屬于孟司意的位置被侵占大半,祝時雨一慌,連忙手過去。
幸好。
微松一口氣。
被子底下溫度都涼了,他大概已經起來很久。
祝時雨想到這里,又飛快起坐起,了把頭發,掀被下床。
外面已經無比充沛,客廳明亮,未見孟司意影,祝時雨簡單地看了一圈,往廚房走去。
正準備打開冰箱看看里面有什麼食材,目不經意略過流理臺時頓住,那里用了白防塵罩蓋著兩個小碗。
祝時雨走過去揭開,發現底下是份早餐。
一個碗里放著兩個包子和半塊紅薯,另一個是半碗小米粥。
似乎才放了沒多久,碗壁還有微微余熱。
祝時雨微愣,然后把防塵罩重新蓋回去,起找孟司意。
這棟房子里一共有三間房間,除去主臥和客房,其中還有一間被裝了書房。
祝時雨猜想他在那里。
書房的門是半掩著的,祝時雨象征地敲了敲,聽到里頭一聲“進來”。
握著門把手探頭進去,視線剛好對上書桌前抬頭向這邊的人。孟司意臉上架了一副細邊框銀眼鏡,白襯衫袖口輕卷,目很沉靜。
“廚房里那份早餐是我的嗎?”祝時雨率先開口,指了指外頭示意,不自然地抿住。
孟司意點頭,神如常:“早上做的時候給你留了一份。”
“啊…”祝時雨有些赧然,非常愧。
自己結完婚第一天就睡過頭,還讓別人早起給做了早餐。
“謝謝。”祝時雨先表達了自己謝意,然后出于禮尚往來提議,“那中午我做飯吧。”
再度指向外頭:“我看看冰箱里有什麼食材。”
對于祝時雨的這個想法,孟司意沒有發表太多意見,他只頷首,表示:“行。”
然后指了指電腦:“我先忙一會,你有事直接來找我,不用敲門。”
孟司意即便是休假在家,也有相關的文獻需要理。祝時雨一開始就沒有度月的意愿和想法,因此他這三天也只是在家休息,而他的主任知道這個消息,并不吝嗇地給他布置了一些工作容。
這一忙碌就匆匆過去了整個上午,外頭日高懸,他著脖子出去時,鼻間敏銳地聞到了一焦味。
廚房油鍋聲滋滋作響,偶爾傳來噼里啪啦的靜,伴隨著時不時的一聲驚呼。
他定在原地,眉心狠狠一跳,加快腳步朝事發地走去。
眼前的廚房已經完全不復早上干凈整潔的模樣,堪稱一片狼藉。
孟司意目仔細快速掃過,看到了堆在水池削不規則圖形的土豆,案板上水淋漓大小不一的西紅柿,鍋里一團黑糊糊的不明。以及,再加上轟隆作響的油煙機都無法驅散的異味。
孟司意目下移,竟然還在角落垃圾桶看到了一堆碗碟碎瓷片。
他面一僵,默默深吸了口氣,住了那個站在灶臺前正一手拿著鍋鏟、一手握鍋蓋擋住臉,極力后仰手忙腳的人。
“你等等,先放下手里的東西。”
短暫的停頓兩秒后。
“讓我來。”
半晌,祝時雨早已下上的圍,悻悻地站在孟司意后,看他用方才剩下來勉強能用的食材,重新做今天的午飯。
先前烏煙瘴氣的廚房已經被收拾整齊。水池里缺斤兩的土豆洗干凈切塊,放在清理好的案板上,燒焦的菜都倒進了垃圾桶,鍋沖洗刷干凈。
整理垃圾桶里的碗碟碎片時,他頓住抬頭看了眼祝時雨的手,出聲問:“沒傷到吧?”
此時正弄壞了他柜子里一套陶瓷碗碟的人心虛不已,只剩下搖頭。
“沒有。”祝時雨聲如蚊蠅地說。
孟司意做飯的過程練且利落,他把祝時雨切得七八糟的西紅柿做了個番茄炒蛋,重新從冰箱拿了牛快速解凍,和土豆一起燉,最后再清炒了一份時蔬。
祝時雨不僅菜做得一塌糊涂,就連飯都煮的不怎麼樣,到點盛出來稀糊糊的一團,辨認不出來米飯顆粒的模樣。
“水放多了。”孟司意平聲評價,還是面不改盛了兩碗,放在兩人面前。
折騰一上午,終于能吃上飯,祝時雨落座后著桌上賣相不錯的三個家常菜,一時間心復雜,有些劫后余生又有點愧難當。
一直沒怎麼進過廚房,工作那幾年也一直在公司食堂或者外面吃,偶爾煮個面和餃子之類。
雖然沒做過飯,但也在網上或者現實看過不視頻和現場,看起來并不是很困難,因此對自己的能力也毫沒懷疑過。
誰想到,第一次下廚就鐵盧了,還是當著孟司意的面,把他家弄得一團糟。
“對不起…”祝時雨沒筷,先輕聲道歉,面愧。
“我以為做飯不難的,結果沒想到…”
“沒關系。”孟司意把菜往面前挪了挪,示意。
“先吃吧。”
“好的。”祝時雨順從拿起碗筷。
桌上的每個菜都很好吃,這是第一次吃孟司意做的菜,也是今天才知道他會做飯。
雖然覺他是個會認真生活的人,但沒想到他連飯都做得這麼好吃。
吃完菜,再吃一口自己煮的米飯,自己都嫌棄。
有種暴殄天,浪費了這一桌食的覺。
“這次是意外。”祝時雨吃到一半,心里還是過意不去,忍不住替自己補救。
“我到時候在網上看菜譜學習一下,肯定沒有問題。”
“沒事。”孟司意說完,頓了頓,接著道。
“以后我做飯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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