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問你,我妹何時學會的醫?”伏秋蓮盯著連清,眼神犀利而鋒銳,若非連清早被這樣的眼神盯視過好幾回,估計就得嚇。這會卻是佔了個‘見怪不怪’,對上伏展強凜冽的氣勢,他竟然還有心思笑笑,“舅兄,娘子說是夢裡學到的。”
“胡說,我妹子打小睡覺極是安穩,從來都是一覺到天明,哪會做什麼夢?”伏展強瞪連清,“我可告訴你啊小白臉,好好待我妹,樂意做什麼就做什麼,但不準累到,要是有個什麼差子,看我怎麼饒你。”
伏展強來去匆忙,看的連清一臉狐疑,不過不管怎樣,這個大舅兄離開,沒有再死咬著他不放,也是件讓人高興的事。
三天流水席過去,鎮子上的人對伏老爺的好又增幾分,不人甚至對著伏家的大門口磕了兩個頭才離開。
第四天,連清便幾次看著伏秋蓮言又止,想了想,中午飯後,伏秋蓮在夫妻兩人回到自己的屋子時幫著連清遞了杯茶,“相公可是有話要和我說?”
“岳父的壽辰也過去幾天,依著爲夫看,咱們是不是可以考慮回家了?”雖然他之前和自家老爹說是在岳家小住一段時間,可若非是因爲伏老爺的五十大壽,連清可是寧願另想別的法子,也絕不會在這伏家小住的。
好男兒養家餬口,怎麼能住在岳家?
如今在伏家也住了五六天,李氏母也被伏展強關了這麼些天,想來,應該差不多了吧?再說,家裡那終究是連清的親爹,他可以不顧李氏,但親爹能真的拋開不管?
“好啊,那相公覺得咱們什麼時侯回合適?明個兒,還是今個兒下午就啓程?”看著連清的臉,伏秋蓮笑意盈盈,毫沒有半點不悅,“只是,若是今個兒下午就啓程,怕是要匆忙了些,而且,前頭我爹爹也出門還沒回來——要不,我讓人去外頭找找他,請他馬上回家來?”
“這倒不用,哪裡用得著這麼急?”本來還擔心伏秋蓮會不開心,如今看到伏秋蓮這般痛快的點頭,甚至還提議說要今個兒下午便啓程,連清覺得心裡涌起幾分疚,自己剛纔在心裡差點冤枉了娘子呢,他手扶了要起去收拾行李的伏秋蓮,“娘子不用急,要走也不是今個兒下午啊,待晚上岳父回來,稟了岳父,咱們明個兒再起程也不遲。”
“相公你覺得明個兒回家好?”
“嗯,自然是明個兒好。”在伏秋蓮黝黑黝黑,葡萄似的大眼注視下,連清哪裡還有心想別的?忙不迭的點頭,生怕自己慢了半點伏秋蓮就會生氣似的,“行李也不用娘子收拾,晚上我來收拾好,咱們明個兒只需和岳父告辭就能起程了。娘子你看,這樣可好?”
“我都聽相公你的。”
“……”就這麼一句話,連清頓時極了,手握了伏秋蓮的手,眼裡盡是溫,“娘子,謝謝你嫁給我,不嫌我,我家。”
“相公混說什麼呢,我家相公可是秀才,這十里八鄉的哪個比的上?”伏秋蓮眉一揚,抿了脣,輕輕的笑,“要是我說啊,就是嫌,也是你嫌我纔對。而且,相公這馬上就要是舉人老爺,我卻愈發了黃臉婆,到時侯啊,妾可就希相公您多回頭上妾,還有咱們的孩子一眼,能得相公您不棄,妾就滿足了。”
“胡說,你是我的妻,我若是日後中了舉人,你自然就是舉人娘子,只有人尊敬的份,哪有惹人嫌的理兒?”連清很不悅的看向伏秋蓮,卻又怕嚇到,只是握了的手,對著伏秋蓮發誓般的開口道,“咱們即是夫妻,夫妻一,日後不管我是什麼,自然是我在哪裡,娘子你就在哪裡的。”
“夫君這話可當真?”
“當真。”看著伏秋蓮眉眼裡瞬間散發出來的晶芒,連清也跟著高興起來,他重重點頭,即爾,挑眉看著伏秋蓮,打趣般一笑,“娘子若不信,爲夫和你來個三擊掌如何?”
“好啊,這樣的話,日後相公就不能耍賴嘍。”伏秋蓮明的笑功換來連清的好心,兩人竟真真的在臥房裡啪啪啪的來了個三擊掌,伏秋蓮朝著心疼的看著有些發紅的手心,正在幫著的連清俏皮的吐吐舌,“相公,你真好。”眉眼裡盡是盈盈淺笑,只有伏秋蓮心頭卻是清明如鏡——誓言?
伏秋蓮前後兩輩子,從不信誓言!
“我不待你好,對誰好?”
兩人說了會子話,伏秋蓮有些累,便歪歪的躺在了榻上,連清坐在旁邊的椅子上幫著打扇,雖然伏家也有小丫頭做這些瑣事,可連清卻覺得那小丫頭手腳笨,若是吵到自家娘子就不好了,乾脆就自己來。
而且他也不止是單純打扇的。
坐在這裡,伏秋蓮睡覺,他邊打扇邊可以在腦子裡默默的溫書,把之前悉的,不悉的都過一遍,再把老師給他的幾個論題在腦子裡略的想上一遍,待得提筆時,不就水到渠?
晚上吃完飯,如同往常般,幾個人坐在廳裡說話,伏秋蓮趁著伏老爺和說話的當,略一遲疑,還是把連清和決定明天要回三里屯的事說了出來,這裡再好,是伏家。
而卻是出嫁。
現在的家只能是連家,是連清的家。
雖然這些話想起來很是傷。
但卻是現實。
連清本的自尊心極強,又是個秀才,豈有親之後,夫妻兩人常住在岳家的道理?
這個道理伏秋蓮懂,伏老爺也懂。
可懂歸懂,伏老爺還是難過啊,下意識的看向連清,是婿要求回去的?旁邊,伏展強已經跳起了腳,“小白臉,你要回自己回,我妹妹怎的就不能在孃家多住上些時侯了?”
“哥哥,爹,是我和相公說,要回去的。”伏秋蓮看著伏家兩人,好笑又好氣的把伏展強拉回去,讓他在椅子上坐下,“哥,我和相公已經了親,且孩兒都要出生了,怎的就不能回連家了?那裡纔是我的家啊。”不管這話再不想說,可當著連清的面,該有的立場和尊重伏秋蓮一定給他。至於日後?
沒發生的事,誰知道呢。
“妹子,哥不是不讓你走,可你纔在家裡住了幾天啊,小白臉,要不,你先自己回去,讓妹子再住幾天,過段時間哥哥送你回去。”
“哪裡用這麼麻煩?哥哥你都耽擱好些天了,還是專心去當差吧,我和相公明個兒下午一塊回。”頓了下,伏秋蓮又安伏家的兩個,“爹爹,哥哥,你們若是想我,過幾天可以去看我啊,而且,反正相公過幾個月要考試的,到時侯我一個人在家,可以再回來家裡住嘛。”
“可是——”
伏展強還要再說,卻被伏老爺給開口攔下,“就這樣吧,明個兒下午晚點回,我讓人給你們備好馬車,明個兒下午讓你哥哥送你們回去。”
“爹爹不用的,我和相公自己走就好。”
“這事你聽爹爹的。”伏老爺按下伏秋蓮的話,扭頭看向一臉歉意,站在那裡默不作聲的連清,眼底傷一閃而過,“賢婿,我這兒打小沒娘,我怕苦,又想著是個兒家,一來二去的便讓我寵過了頭,若是做的有何不對的地方,還賢婿多多諒。”
“岳父您說哪裡話,我家娘子很好。待小婿也好。”連清趕上前拱手行禮,一臉的真摯誠懇,“請岳父,舅兄放心,我一定會好好待娘子,不會讓再委屈的。”
“你們兩個好好的,我也能放心了。”伏老爺說是放心,可天下當爹的,只要是真心疼兒,看著兒離家嫁人,哪有真的放心的?
連清和伏展強或者不懂。
可伏秋蓮卻是懂的。
只是懂,也明白,卻是說不得的。
拉拉伏老爺的角,伏秋蓮很是乖巧的笑,“爹爹,您過幾天就去看兒,不然,我和您外孫會很想很想您的。”這個老人家讓想起了前世的院長伯伯,也是這樣的慈祥,和藹,爲了的事碎了一顆心。
可惜,卻跑到了這個鬼地方。
再不能給他養老,送終。
眼底黯一閃而過,扭頭,朝著伏展強微笑,“哥哥,李氏和甜兒,你放回去了吧?”
“嗯,今個兒早上放回去的。”瞪了眼連清,伏展強的聲音帶著幾分不願,“我可沒做啥手腳,你們放心,們倆活的好著呢。”
沒做啥手腳是絕對不可能的,活著應該是真的,但肯定得些磨,伏秋蓮和連清兩人心裡門清兒,甚至在前個兒晚上夫妻兩人說起這個話題時,伏秋蓮就曾明白的告訴過連清,以著伏展強這樣的行事,那母兩人要想完好無缺。
被人丟到牢裡還想著在家裡一樣?
你做夢呢吧。
回到屋子裡,連清扶著伏秋蓮沐浴,幫把裳放好,浴桶放好,水溫試好,把澡豆,胰子等依次擺好,連清不放心的看向伏秋蓮,“要不,我在這裡幫你?”
“不要,你趕出去。我一個人可以。”
伏秋蓮的話說的又快又急,臉先紅了,纔不要一個大男人給洗澡。同時,連清聽的先是直接鬆了口氣,他也不好意思啊。
可等這口氣鬆完,人出來,站在淨房門口,心裡再想想就有點不得勁了,娘子拒絕他拒絕的這樣快?好像想都不想的就把他趕了出來。
苦笑著鼻子,好吧,自己平生頭回說要伺侯人,結果被人嫌棄了……
淨房,伏秋蓮窩在浴桶裡,水霧遮掩下,臉有些紅,不是嫌棄,是不好意思啊,前世雖然結婚好幾年,可這種夫妻間的親熱行爲也只有頭一年纔有那麼幾回。等到後來,被診爲不育,夫妻之間在某些因素的誤導下,關係更是冷若冰霜。事實上,這段時間對著連清,好幾次都在暗中謝肚子裡的這個娃。
要不是這娃娃,自己怕是早被迫無奈之下和連清滾牀單了吧?手輕輕的在小腹上過,已經接近八個月,按著前世現代醫的說法,這個時侯的胎兒已經是活著的一條小生命。
把水輕輕的往肚皮上了兩下。
誰知道小傢伙不知道覺得舒服,還是到熱,反正咚的一下,對著肚皮就是一腳,肚子裡好像有筋被人拽住,一拉一扯的疼。
疼的倒了一口氣,一悶哼。
侯在淨房外的連清卻是心頭一跳,“娘子,你怎麼了,可是洗好了?要不要我進去幫你?”又怕伏秋蓮不開臉,想了想加了句,“要不,我去找劉媽媽來?”
“我沒事,小傢伙踹了我一腳。”
“那你小心些。等他出來我打他,給娘子出氣。”連清的話換來伏秋蓮的不滿,“你敢,我的孩子可是寶貝,我辛苦十個月才得來的,可不是讓你這個爹打的。”
“我這不是給娘子你出氣嘛。”連清有些苦笑不得,自己這樣說也不?聖人言說的好,果真真是唯子與小人難養也。
一頭長髮散在後背,長長的睫猶帶幾分水氣,臉頰因爲水霧的氤氳和洇染,尚帶著些許的紅暈,素面的伏秋蓮如初水的芙蓉花,清麗裡不失那幾分的嫵。
看的連清心頭一跳,接下來,他的臉先紅了,因爲他心跳的很快,很急,一下下的,甚至於深吸了好幾次的氣都沒能平復下來。
“咦,你怎麼臉這麼紅,別是白天中暑了吧?”伏秋蓮看著連清半響沒,臉又紅紅的,不就嚇了一跳,擡手要去按他的脈門,卻被連清快速退後兩步閃開,“我好好的,沒中暑,倒是娘子你,趕進裡屋,爲夫幫你把頭髮乾,一會好睡覺。”
“有勞夫君哦。”
男人啊,該使喚的時侯就用力使喚。
可千萬別心疼。
當然,你該心疼的時侯也一定要心疼。
畢竟是你自己的男人。
你不心疼誰心疼?
難道留給外頭那些上不得檯面的人去心疼不?一如伏秋蓮此刻,坐在椅子上,由著連清拿了潔白的巾子給自己頭髮,則一臉懶洋洋的靠在椅子上,裡時不時的誇上幾句,連清的臉唰唰的,直接紅了煮的蝦子。
“娘子,頭髮再略晾上一晾就能睡了,你先在這裡坐會,隔窗吹過來的風剛剛好,也不會大讓你吹了頭疼。我去幫你泡杯蜂水去?”
“多謝相公,相公累了這大半天,我幫相公去倒茶纔是。”就不信你能讓我去!果然,伏秋蓮的話纔出口,連清已是搖頭,“你待著別,我去就。”
其實伏秋蓮更想喝的是牛,可惜,這個鬼時侯哪裡有牛讓你喝?這會肚子裡多了個小人兒,人都說一孕傻三年,估計這會腦子也正糊塗著呢,前兩天想來想去的,也只想出這麼個蜂泡茶的法子,又怕太甜,每次只稍稍放那麼一小勺,這幾天喝下來,倒是覺得還不錯。
“娘子你慢慢喝,爲夫背書給咱們的孩兒聽。”不同前兩天的時侯,每天都得伏秋蓮去提醒,幾天下來,連清已是很自覺的每天都出半個時辰來和伏秋蓮肚子裡的娃流,通。
當然,他所謂的流和通就是指他背書,然後,伏秋蓮肚子裡的娃默默的聽,偶爾連清興致上來,還能停下來給這未出生的小娃即興註釋講解一番,每每這時侯,伏秋蓮看著眉彩飛揚,一臉自信的連清,都會覺得自己是撿了個寶。
放在前世,這樣踏實穩重,有能力,又疼老婆的男人也是個積優吧?耳邊響起連清刻意低,輕流暢的背書音,伏秋蓮眉眼彎起來。
這是的相公呢。
屬於一個人的,誰也別想染指。
若是日後連清有出息了,他邊會出現的花花草草,什麼通房啊,小妾,姨娘之類的人,伏秋蓮在眼底深快速掠過一抹殺意。
敢肖想男人。想打孩子爹的主意?
哼哼,關門,放狗。
給我狠狠的咬!
次日一早,劉媽媽紅著眼圈出現在伏秋蓮跟前,“姑娘,老奴服侍您梳洗。”
“媽媽這是怎麼了,難道,昨個兒晚上又沒睡好?我給你的那個藥不管用嗎?”算起來今個兒是第四天,應該起效了吧,難道沒管用?
“老奴已經大好,晚上睡的也好,腹也不脹了——老奴,老奴是捨不得姑娘您走——”劉媽媽說著話,竟是眼圈一紅,眼淚落了下來,“姑娘,您在這住的好好的,那個家裡有什麼啊,老奴可是聽說都已經分了家,怎麼能住人?要不,您和姑爺商量商量,晚些時侯再回,嗯,最好住到小主子出來,老奴也好服侍您和小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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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於六點更了上來。累死我。親們看俺這麼勤快的份上,給點力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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