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青桐不停的踢門,把寺廟的大門踢得震天響。可是結實的門板巋然不,倒是凌青桐的鞋子踢破了。
凌青桐非常著急。
路人好奇,都駐足看熱鬧。
已經聚集了好些人,指指點點的,甚至有人上前詢問何事。
安檐抓住了凌青桐的胳膊。
凌青桐力氣不及安檐,被他揪住彈不得。
“你想要找什麼人,我去幫你找。”安檐對凌青桐道,“假如是昨晚離開的,不會走得太遠。太原府這附近找個人還是容易的,我回去告訴舅舅......”
“不要告訴舅舅!”凌青桐立馬道。
凌青菀疑看著。
安檐也微微蹙眉。
“二哥,不用舅舅去找,你能找到嗎?”凌青桐問安檐。
安檐沉一下,道:“我試試看。我在太原府多年,也認識些人,可以試著找找。”
“那太好了!”凌青桐鐵青的臉微微緩和,對安檐道,“二哥,假如你找到了就悄悄送回京城,給我娘,別告訴舅舅,特別是舅母。”
安檐也是滿心的疑。
知道從凌青桐這裡問不出什麼,安檐看了眼凌青菀。凌青菀何嘗不是滿腹的疑問?
安檐看,微微搖頭。
“不要告訴太原府的任何人。”凌青桐又補充一句。
安檐鬆開了他,保證道:“好,我找到了就悄悄送回京城,給姨母。既然你不想太原府的人知道,咱們現在最好別馬腳。他們發現了。先離開這裡吧......”
凌青桐點點頭,很聽安檐的話。
三個人回去的時候,彼此沉默無言。
凌青菀眉頭微蹙。
安檐坐在邊,將手過來,握住了的手。他掌心佈滿了老繭,炙熱糲,凌青菀一下子就回神了。
衝安檐微微笑了下。
安檐沒有說話。只是握住的手。
“跟外祖母說。咱們今天出來玩一整天,就先別回去了。”安檐對凌青菀和凌青桐說,“我知道有個地方。可以聽曲、吃飯,你們先去玩,我安排好了,回頭找你們。”
“也好。”凌青菀說。
也不願意回府去。
其實。舅母對京城的人並不怎麼友好。特別是他們和景五郎鬧了一場之後,舅母更是冷淡之極。
舅舅家有四個表姊妹。出嫁了兩個,剩下兩個。景八娘是嫡,剩下一個庶,知道舅母和八娘不喜歡凌青菀。更不敢和凌青菀親近。
府裡有些沉悶。
凌青菀到太原府來,除了探外祖母,也是想找尋從前的記憶。不是來討舅母嫌的。
“我也了。”凌青桐道。他正是男孩子開始發育的年紀,特別容易。
安檐頷首。讓馬車繞到太原府的西市。
在一酒樓前,馬車停下。尚未下車,凌青菀就聽到了酒香稠的氣息。
竹之聲,不絕於耳。
安檐先下了馬車,起車簾,讓凌青菀扶著他的手,下了馬車;凌青桐跟在凌青菀,也下了車。
進了酒樓,安檐很嫺把他們引到了二樓。二樓的雅間臨窗,可以看到樓下的勾欄裡的戲臺。
現在才白天,也有不出名的伎人在獻藝。
“這裡是太原府最熱鬧的地方,這家的羊燒、烤都好吃,不同於京師的風味,你們嚐嚐?”安檐問。
“好啊。”凌青菀點頭。
凌青桐也點點頭。
安檐轉,喊了店小二,點了一桌子的菜。
很快,夥計們就上了菜。雖然和京師一樣,全是羊宴,但是他們做得更加緻,似鑲金嵌玉,澤繁盛。一道湯,碧波瀲灩,幽香清甜的氣息縈繞鼻端。
凌青桐和凌青菀看著這滿桌的菜,心倏然好起來。
兩隻饞貓。
安檐看著他們倆這幅神態,心頭也是一鬆。他也不顧凌青桐在場,輕輕了下凌青菀的胳膊,低聲道:“我出去了,你們慢慢吃,等會兒勾欄的戲臺上還有名獻藝......”
“你早些回來。”凌青菀叮囑道。
“早不了,估計要一兩個時辰。”安檐笑道,“這些酒菜不必留給我,我回來再點。”
然後,他就下樓了。
凌青桐看著搖晃的竹簾,突然轉頭對凌青菀道:“二姐,安二哥真是個好人。他看上去寡言語,冷心腸,卻最疼你。你嫁給他,將來會一輩子的福。”
凌青菀失笑。
弟弟的口吻,好似長輩對晚輩的話。
“你怎麼知道?”凌青菀笑著,親自給他舀了碗湯,送到了他面前。
凌青桐拿著勺子喝,道:“我就是知道。二姐,你是我見過最好的人,最好的人!”
不知爲何,他這話說得特別傷。
他反覆強調凌青菀是他見過最好的人,好似很有的樣子。而凌青菀,素來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但是也不吃虧,更是很去助人,如何得到一個“好人”褒獎?
“只有二姐好?”凌青菀能察覺到這孩子的怪異,也知道本問不出什麼,就笑著科打諢,“娘不好嗎,大哥不好嗎?你這個沒良心的......”
凌青桐喝湯的手,微微頓了下。
他把湯碗端起來,骨碌碌一口氣喝了下去,然後就埋頭吃起來,沒有再同凌青菀說過什麼。
凌青菀沉一瞬間,坐到了弟弟邊。
手,拉住了凌青桐的胳膊,低聲問他:“你是不是做夢,會夢到以後的事?”
凌青桐手裡的筷子,猛然掉在桌子上。
他眼底的驚愕。掩飾不住。
“......是不是以後你邊人的生老病死,每個人的經歷,你都能夢到?”凌青菀知道自己猜對了,咬不放,“你是不是常做這樣的夢?”
凌青桐眼底的神,變幻莫測。
“我幫助過你,是不是?”凌青菀繼續道。“我以後會嫁給安二哥。他也幫助過你?你很不喜歡舅舅,他對你不好?”
凌青桐眼底的驚愕,變了驚悚。
他難以置信看著凌青菀。問道:“你......你也知道以後的事?”
這就是承認了。
凌青菀心頭微。
爲什麼會這樣?
還以爲只有自己是靈魂附的。看樣子,弟弟也是附,可能就是他自己未來的靈魂,回到了現在。
“你爲什麼會知道這些!”凌青桐眼底。重新起了戒備,“你真的也知道以後的事?”
“不。”凌青菀否認。“我只是聽人說過,有些人天賦異稟,可以預見未來。但是我不能。我只是猜測你可以,不想是真的。”
屋子裡陡然靜下來。
凌青桐終於明白。自己著了凌青菀的道,被試探出了他的。而能猜到他這種駭人聽聞的,他二姐也不是平凡人。
肯定也有什麼。而凌青桐不知道。
凌青菀也沉默良久。
“現在告訴我,念如是誰?”凌青菀道。“你爲什麼非要找到?”
凌青桐的眼睛裡,一時間變得滄桑。
他幽幽著空的窗外,久久沒有開口。
“是凌家的兒。”半晌,凌青桐才說,“娘將給外祖母和舅母養。可是舅母不喜歡,找遍了藉口,將送到廟裡。
外祖母怕舅母被事泄,只得忍讓,同意將念如送出去。念如去年生病,外祖母打算將接回景家求娶,已經和舅母涉。不想,舅母居然瞞著外祖母和凌家,令人將念如剃度,正式做了尼姑。
舅母還編謊話,說是念如自己非要剃度的。念如的師父和師姐,被都舅母收買了。”
凌青菀愕然。
“......外祖母這些日子,只顧迎接咱們,也沒有派人來看念如。念如被剃度,也是最近一兩個月的事,外祖母還不知道;母親遠在盛京,更加不知道。
再過段幾個月,有人就會藉口廟裡被強盜搶,將賣到揚州去。咱們家再想遇到,就要等十年後,爲揚州名北上的時候。”凌青桐繼續道。
他悵然傷。對於念如,他似乎只有一種緒,就是愧疚。
凌青菀聽著他的話,覺多說不通。
爲什麼母親要把兒給外祖母和舅母?又是爲什麼,舅母非要弄走念如?既然是母親的兒,跟舅母又有什麼仇怨?
凌青桐的話假如是真的,念如只是舅母的外甥,舅母爲什麼恨?
凌青桐是父親的腹子。他在母親肚子的時候,父親就去世了。念如看上去和凌青桐差不多的年紀。
那麼,......
凌青菀不敢往下深想。
怪不得那次問妹妹,會把母親和大哥嚇得半死。凌青菀一直知道母親和大哥有,卻不知道是這麼大的。
“念如......看上去一派天真。”凌青菀半晌,不知道該說什麼,才說了這麼一句。
“對,人世故上像個傻子,不懂旁人的惡意,不會提防旁人。但是很聰明,琴棋書畫湛。”凌青桐道,“母親生的時候,吃了些苦頭,就和其他孩子不同......”
有些人,智力過人;但是除了智力,其他方面像個傻子。這種人是有的,雖然凌青菀沒有遇到過。
念如就是這樣的孩子。
和普通孩子不同,有著過人的智力,力卻低下得可怕。故而,被賣到揚州去,估計還以爲旁人是爲了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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