仆從都替自家爺委屈，人家公主是真的一點兒不在乎他。

　威廉家找遍了全城的醫生，但凡關注一些他家的況，都會知道威廉爺病重的事。

　“是皮爾斯，威廉家族的獨子，他上次幫您出頭，潑了文老公爵的酒，被老爺罰了家法，一直養不好，低燒不退。

　城里的醫生都找過了，沒有效果，我只能來求公主了。”

　靈兒心有些復雜，問道：“是你家爺讓你來的嗎？”

　仆從很意外抬頭，對上靈兒冷漠的眼神，突然有些理解自家爺了。

　“爺不讓我來，是我自己要來的，我不忍眼睜睜看著爺病死啊！

　如果給公主帶來麻煩了，您可以拒絕，爺不希您為難，他說這是他自己想做的事，與您無關，不希對您造困擾。”

　靈兒：“是嗎？你家爺還偉大，這算什麼？自我付出，然后自我嗎？

　想請我治病的人從這兒能排到城門口，威廉家族還是不在乎你家爺，否則不會讓你一個奴才來請我的。

　既然他家人都不在乎，我又何必送上門去自討沒趣呢？

　你回去吧，告訴你家爺，做人別這麼傻，他自認為的付出，其實就是個大傻，而已，只會讓人嘲笑他，沒用的。”

　仆從眼淚瞬間落下來了，嗚嗚哭著走了。

　此時他忍不住恨靈兒，爺昏迷犯糊涂，說胡話都是的名字，爺太難了。

　或許爺死了，這個狠心的人都不會流一滴眼淚的。

　……

　回到屋子里，林掌柜來匯報商隊的況，既然來了，鷹國的貴族都是人傻錢多的主兒，自然不能放過這個發財的機會。

　只是今天靈兒聽的心不在焉，等他說完，道：“不是重要的事，你做主就好。

　威廉家在四求醫嗎？可曾來找我？”

　林掌柜道：“來過的，威廉家的管家親自來過一次，只是我擔心您難做，畢竟皮爾斯爺對您念念不忘的，您去救他，一來二去的更加牽扯不清了，伊爾布王子那里不好代啊！

　所以我就做主，替您給推掉了，介紹了曼森醫生給他看，還送了一些白藥和抗生素，算是咱們的一點兒心意。”

　林掌柜還打量的神，畢竟這是他私自做主，萬一公主不是這個意思，他就犯了錯了。

　“我知道了，下次遇到這種事，跟我說一聲。”

　“好，我記下了。”

　林掌柜不準靈兒的心思，恭敬退下。

　……

　夜深沉，皮爾斯的臥房，不斷低燒讓他迅速消瘦，不過半個月的時間，已經瘦了十多斤，臉頰都出骨頭了，只剩一層臉皮在上面，看著有點兒可怕。

　“爺，患難見人心，您就忘了那個人吧。

　我今天跪下求，關心的話都沒有一句，還說您蠢，什麼自我，不值得您喜歡啊！”

　皮爾斯咳嗽一聲，有氣無力道：“怎麼會？公主最善良，就是對尋常百姓都不會見死不救，肯定不會那麼狠心的。”

　仆從恨鐵不鋼，說話只扎心窩子：“百姓跟沒什麼關系，現在就差是伊爾布王子的準王子妃了，肯定是擔心王子吃醋。

　我都說了，您是為出頭才落的現在這個地步的，都沒有一點兒激，爺，您太慘了！”

　皮爾斯怔怔著頭頂，“慘嗎？這是我自己選擇的路，跟無關。

　你就不該去的，這樣也好，冷靜理智的孩子不會被人傷害，我就放心了。

　王宮那種地方，沒有一顆冷心肺，八面玲瓏的心思，是混不下去的。

　我累了，睡一會兒，你下去吧。”

　仆從抹著眼淚出去，獨留一盞黃豆大的油燈陪著他。

　“咳咳，難道我真的要死了嗎？

　麗的公主，希你余生都會有好運。”

　三角形的屋頂上，留著一個小小的排氣孔，藏一個人綽綽有余，靈兒一夜行躲在里面，聽到了他們主仆的話。

　不理解皮爾斯，兩人都沒什麼深了解，落的現在這個田地了，還一點兒恨意都沒有。

　捫心自問，就算喜歡伊爾布，也不會無怨無悔的付出自己的生命去救他，有自己付出的底線，皮爾斯卻一點兒底線都沒有，甚至沒有得到自己一丁點兒的回報，心甘愿為自己付出。

　“傻不傻？”

　靈兒不多想，取出一管兒迷煙，吹進屋子里，一會兒輕盈落地，開幔帳，看到了昏迷的皮爾斯。

　瘦削的跟骷髏似的，忍不住撇：“丑死了！”

　床很大，足夠睡四五個人了，靈兒跳到他里面，直接掀開被子，服給解開，出排骨一樣的腹。

　”切，白斬似的，一點兒不結實。”

　腹部沒有傷，都在背上，直接給翻了面兒，烙餅似的。

　后背橫七豎八的傷痕，讓靈兒眉頭狠狠一皺，威廉老爺下手可真狠，還唯一的兒子呢？撿來的吧！

　傷口泛著黑紫，沒有潰爛化膿，整個背部腫的能看清楚里面的水了。

　“熱毒憋住了，難怪低燒不退呢。”

　就像是開水燙出來的水泡似的，挑開了反而幫助恢復，一直留著它，一不留神就會發生病變，久久難愈合，越來越嚴重。

　從懷里取出手工，一柄掌大的手刀，劃破所有的水腫泡泡，毒水全部給排出來。

　敷上白藥，包扎妥當，齊活兒了。

　靈兒收拾干凈，剛想要離開，又覺得不妥當，明天早起醒來，皮爾斯肯定會發現有人來給自己治傷的，那麼會不會聯想到自己上？

　白天那麼絕，就是想讓他死心而已，這麼一來，他更放不下了。

　“真煩！”

　想了想，干脆在他床里側打坐修煉，等黎明的時候拆了紗布再走。

　反正最關鍵的治療也做完了，之后讓曼森醫生每天來給他換藥，吃些抗生素，很快就能好了。

　只是靈兒不知道什麼時候倒在皮爾斯邊睡著了。

　一張大床上，兩人都安靜睡著，一室寧靜，意外的和諧溫馨。

　……

　靈兒習慣早起，打個哈欠睜開眼睛，突然覺得不對勁，味道不大對，也不是自己悉的床。

　突然一拍額頭，“怎麼就睡著了呢？”

　“我不是在做夢吧？麗的公主，能看到你可太好了。”

　靈兒瞬間僵起來，糟糕了，最尷尬的事發生了，這家伙怎麼醒了呢？

　“不，你現在就是在做夢，看到的都是你的臆想，乖乖閉上眼睛，都是幻覺啊！”

　靈兒只好使出殺手锏，半吊子催眠，用自己的項鏈在他眼前晃來晃去。

　“你在做夢，這個夢雖然麗，但是很危險，男兒當以事業家族為重，為了人不計后果是傻瓜。”

　皮爾斯深深看著，最終閉上了眼睛，呼吸也慢慢勻稱了。

　“呼，終于搞定了，這個催眠還有點兒用啊！”

　趕拆了皮爾斯的紗布，做出他蹭破傷口的假象，這樣他就不會懷疑了。

　臨走還不放心了他的額頭，燒已經退了，正確的治療辦法加上白藥的超強效果，他已經好了大半。

　靈兒放心離開，威廉家族的仆人們都開始忙碌了，準備主子們的早飯。

　天已經麻麻亮了，霧氣繚繞，靈兒小心躲開仆人們，比來的時候困難好多。

　剛翻墻落在地上，覺腳下有點兒不對勁兒，乎乎的不像是地面。

　“你踩著我的手了，能不能不要碾？很疼的！”

　一道蒼老的聲音響起來，嚇的靈兒趕跳開，惡人先告狀：“你哪兒冒出來的？怎麼把手塞在我腳下啊？

　我告訴你，休想瓷兒啊，我沒錢！”

　老人：“……”

　“就憑你這倒打一耙的話，無賴的厚臉皮，我就很欣賞你。

　你是誰啊？我在這府里過了一輩子，誰都見過？怎麼沒見過你呢？”

　滿頭白發披在后，臉卻很干凈，西方人的皮都容易松弛，皺紋格外多，淺藍的眸子格外的深邃，像是晴空夜里的星空。

　穿的倒是很樸素，手里還拿著一個掃把，原來是個掃地的啊！

　“仙是你這種凡人能見到的嗎？

　你一個掃地的，也配見到我？”

　老人：“……”

　腮幫子明顯抖幾下，好笑又無奈似的。

　“麗的仙，我是不配認識你，但是肯定有人認識，我喊一聲……”

　靈兒慌了，可見不到，嗖一下出匕首，放在他脖子上：“閉，想死你就喊！”

　“你來錢的？是賊！”

　“你才是賊呢，你全家都是賊！”

　老人笑了：“你咋知道呢？威廉家族是最大的**黨派，可不就是賊嗎？當然，也是強盜。”

　靈兒無語，都忘了，人家這兒是名正言順的賊窩。

　“跟我這兒廢什麼話？真當我不敢殺你嗎？”

　老人沒有一點害怕，一攤手道：“我這把年紀了，半截子如土了，你想殺就殺吧，我也能早點兒去見我死去的妻子。

　活著太苦了，如果可以，麻煩你送我一程吧。”

　靈兒：“……”

　什麼人吶？一心求死？

　威廉家族里就沒幾個正常人嗎？

　“你想死我就要滿足你嗎？我偏不，殺你我還怕濺一呢，我會讓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一百零八道酷刑狠狠折磨你！”

　“你穿的黑服，沾也看不出來，不用怕！”

　靈兒：“……”

　就見了鬼了，這是一什麼選手啊，都把給整不會了。

　你咋不按常理出牌呢！

　氣的不想跟他說話，轉就走。

　“哎，別走啊，我還等你的一百零八道酷刑呢……”

　靈兒跑的更快了，這他麼的就是一神經病！

　老人也沒喊人，靈兒擔心半天，好在一切順利，回到了家里。

　剛換下服，比平時的起床時間晚了半個小時，不過沒有的吩咐，仆也不敢進來，沒有人發現。

　“公主，您要起床嗎？伊爾布王子來找您，在客廳等著。”

　靈兒趕道：“我馬上來啊，你先奉茶，讓他稍等。”

　匆忙洗漱，換好服，走到了客廳里。

　“靈兒，早安。”

　“早安，吃早飯了嗎？一起吃吧，我昨天熬夜，今天起的晚了。”

　伊爾布溫笑著，“注意，孩子熬夜對皮不好，你跟我說的。”

　“偶爾一次，一起吃早飯吧。”

　“好，東方的食是我最喜歡的，尤其是還有秀可餐的公主殿下，真希每天都能陪你一起吃早飯。”

　靈兒臉頰微紅，這人的話越來越溜了，和以前膽小兒自卑不敢看人完全不一樣。

　……

　靈兒先出門，伊爾布不知道看到了什麼，眼神微微一變，等靈兒回頭看他的時候，又恢復如常，向走過去。

　吃早飯的時候，伊爾布貌似不經意問：“皮爾斯病重的事你知道嗎？”

　靈兒神不變，點頭道：“我知道的，之前來求過我出診，底下人拒絕了，昨天他的仆從又來找我，我不想和他有什麼牽扯，所以推掉了。

　怎麼了？他家里去找你了嗎？”

　“那倒沒有，不過威廉家族雖然不是貴族，也不是朝中重臣，但是在地下勢力和一些走私渠道，還有雇傭兵的事上有著很重要的地位。

　所以我想陪著你去給他看看，這樣也讓威廉家族欠了咱們一個人啊。”

　靈兒開玩笑似的道：“你不吃醋嗎？”

　伊爾布：“以前或許會，現在不會的，不管是份還是相貌，還是咱們之間的，皮爾斯都沒有一點兒威脅。

　而且我相信公主你，東方人對的忠貞比起我們國家更讓人敬佩。”

　靈兒開心笑起來：“謝謝你的信任。

　不過我不想去，不想讓人說閑話，等會兒找曼森醫，他說了病案，我給開藥，他出面就好。

　放心，皮爾斯不會有事兒的，你可以去探，我這里有百年人參，你帶去送給他，他也會記著你的人。”

　人參現在在鷹國是可遇不可求，一人參都炒到了天價。

　因為靈兒救老國王，用的就是人參，一度為貴族心目中能續命的神藥。

　當然，人參也確實有很強大的效果。

　百年人參在市面上已經賣到天價了。

　“好吧，謝謝你，那我自己去了。”

　“去吧，你主外我主，我會做好你的賢助。”

　伊爾布抱了抱，“期待這個賢助能早日站在我邊，每一分每一秒都不舍得和你分開，我的公主。”

　“別麻了，男人的心應該在天下，圍著人轉，外人會笑話你沒出息的。”

　伊爾布撒似的道：“那是他們嫉妒，我的榮耀。”

　他磨磨蹭蹭不想走，靈兒無奈在他臉上親一下，伊爾布才依依不舍離開。

　靈兒目送他走遠，回去理今天的請柬。

　“菲利普大元帥回來了，溫莎小姐送來了請柬，這個宴會規格很高，最次都是將級別，堪稱軍方最高宴會了，咱們得好好準備禮。”

　林掌柜碎碎念，取出菲利普家的請帖給看。

　和溫莎小姐關系不錯，這個爽朗率直，大大咧咧跟男孩子似的小姐，在一眾虛偽的面容里，能看到一張干凈的臉，難得的。

　兩人每次宴會都會聚在一起吐槽那些小姐們的塑料花友，評價們的打扮，靈兒充分發揮自己的毒舌，每次都能逗的溫莎笑的肚子疼。

　無數人想要結溫莎，都看不上，反而和這個東方公主形影不離的，那些貴婦人小姐們對又添了一層羨慕嫉妒恨。

　“確實得準備好了。

　綢，瓷是必備的，另外添一把唐刀，還有十連發的弩箭，既然是軍事家族，肯定喜歡兵。”

　這也是給西方人展示自己強大武力的一個機會，讓他們不敢輕易招惹自己。

　“好，我去準備。’

　林掌柜說完正事兒，言又止，最后忍不住問道：“公主，皮爾斯爺你真的見死不救了嗎？他人其實不錯的，就是說話欠了點兒。”

　他們在這里的生意沒有**上的人來收保護費，搗勒索，皮爾斯居功甚偉。

　“沒有見死不救啊，我只是不方便出面，曼森醫生會救他的，你不用心這個了。”

　“是，屬下多，屬下告退。”

　……

　伊爾布坐在曼森家族的會客廳里，低調又不失繁華的屋子，擺著許多東方的擺件兒，有瓷，字畫，甚至還有紫砂壺，珍貴的玉石盆栽，乍一看跟到了東方似的。

　只是他家到底沒去過真正的東方，顯得不倫不類，伊爾布知道這是為什麼，臉不大好看。

　“王子殿下的禮太貴重了，真的很謝。

　你能來看皮爾斯，威廉家族一直銘記你對他的關心。”

　威廉老爺親自接待伊爾布，也能震驚他的大方，他都沒有渠道買來東方的救命人參。

　“希皮爾斯爺能好起來，他現在怎麼樣了？方便去看看他的嗎？”

　老威廉很好說話，“可以啊，今天好一些了，或許是王子帶來的好運氣呢，請隨我來。”

　皮爾斯是好了，但是人卻像是魔怔了似的，瞪著眼睛已經好半天沒眨眼了，仆從都要急壞了。

　“老爺，您來看看，爺他沒事兒吧？”

　老威廉笑呵呵道：“不是好些了嗎？又怎麼了？”

　伊爾布仔細打量他，真的很嚴重呢，瘦的都沒個人樣兒了。

　“皮爾斯，伊爾布王子來看你了。”

　老威廉喊他一聲，如果忽略皮爾斯一的傷是拜他所賜，看著是個和藹可親的長輩。

　如果靈兒在場，就會發現，這不是早起遇到那個噎死人的老頭兒嗎？

　原來人家不是掃地的，和武俠小說里寫的一樣，掃地僧才是最強的王者。

　皮爾斯眼珠子終于轉一下，伊爾布笑著問道：“威廉爺，好點兒了嗎？曼森醫會治好你的，你放心吧。”

　皮爾斯角囁喏半天，最終什麼都沒說，只是道了一聲謝，然后繼續發呆。

　老威廉尷尬一笑：“王子多擔待，這孩子生病了。”

　“沒事兒，好好休養，我先告辭了，有什麼需要盡管來找我，不用客氣，我真心希他能好起來的。”

　伊爾布看他丟了魂兒似的，心里說不出的滋味兒。

　突然有種同病相憐的覺，當初他拒絕了靈兒，那時候的心估計和皮爾斯是一樣的。

　想又不能，求之不得苦他很是同。